“滴滴——滴滴——滴!”蔚萊從被窩裡伸出右手,摸索著枕頭底下的手機,眯眼一劃,讓振動的手機瞬時閉了嘴。“啊——睡不夠——”原位扭動了幾下身體,雙腳一踹,珊瑚絨的被子從天而落,露出一個呈大字型的蔚萊。阿萊一個半完成式的鯉魚打挺,摸著毛絨拖鞋走向了洗手台,盯著陽台下邊偶爾開過的大貨車,不緊不慢地刷著牙。
換衣、梳頭、塗層防曬,抿下口紅,輕輕地帶上了門。關門之前,阿萊轉過身對著床上蜷縮的被子道了聲彆。
推開公寓的玻璃門,正要下電梯,阿萊的眼皮就被台階下的狗大便抬開了。這個世界絢麗多彩的不隻綠化帶上定時更換的花,還有這棟公寓裡養狗人留下的狗大便。昨天那坨黑得發亮的已經被壓扁了,成了裂紋斑斑的狗便乾,現在又多了一坨疊起來的黃色金字塔。
“哎,現在的路,真是狗屎比人多。”阿萊順手一拍,把這張金燦燦的照片甩到了公寓群:“誰拉的?記得收拾。”群裡一個回複都沒有,畢竟這會粉紫色的朝霞才剛掛在天上。
走在人行道上,阿萊還在躲狗大便,身穿亮橙色工服的清潔工正在清掃落葉,棕黃色的落葉已經堆成了一個小坡。哎,早起的不止我,阿萊用目光感謝著這些清潔工,走到了紅綠燈下。剛剛錯過了綠燈,阿萊停在原地,望著趕在綠燈尾巴過馬路的人。風有點冷,她裹緊了開衫毛呢大衣,一個穿著短袖的大哥騎著電動從她身旁經過。南方這個季節,什麼衣服都有人穿,阿萊起初擔心自己穿得不合適,總會在街上尋找同種厚度的路人,後來她坐久了地鐵,看到四季的溫度都在車廂裡,她也就不糾結了。熱得悶汗總好過瑟瑟發抖,畢竟她還是一個有冷空氣蕁麻疹的人。
走了10分鐘,終於來到地鐵入口的扶梯,阿萊正想把右手搭在扶手上,又想起微博上說起最近又有很厲害的病毒,馬上把手收回口袋裡。阿萊把托特包送進傳送帶,打開手機亮出乘車碼,過了閘機拐彎坐上了扶梯,轉身就趕上了7:10的這趟車。
車廂這會人不多,大多人有位子坐。阿萊的眼睛從後邊掃向前邊,人們的眼睛都還閉著,隻有三四個結伴的民工阿姨在嘮家常,她們在後腦勺下紮著丸子,高領打底衣外麵套著深色的馬甲,黑色的九分褲露出了一截的襪子,透明白紗,腳踝兩邊繡著鵝黃色的小雛菊,黑色的皮鞋半包住腳。這種有花紋的襪子讓阿萊感到親切,幼兒園文藝彙演時,她媽也會給她的蓬蓬裙配雙有鮮花刺繡的白色短襪,腳踝處都是拚接了一段三指寬的蕾絲。現在她已經不穿這種襪子了,衣櫃裡的襪子收納架上夾滿糖果色或者莫蘭迪色係的襪子,用來搭配每天通勤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