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管走我想走的路嗎？

屏幕裡的小人開心得蹦蹦跳，看起來無憂無慮，覃深忽然生出一股勇氣，顧江橋向他毫無保留張開的懷抱，眼睛裡的光彩讓他迷醉。就在這一刻，最後的膽怯都在顧江橋麵前拋下了。

覃深將左手藏到身後，五指蜷了蜷，小心翼翼道：“我可以嗎？”

顧江橋頃刻便讀懂了覃深的猶疑，他扭腰側身，仰著頭，手掌按在覃深的大腿上，鼓勵他：“我們試一試，我相信你。”

覃深仿佛下定了什麼決心，伸出了背在身後的左手，無意識地玩起了顧江橋的手指，輕輕地磨蹭。在這個平平無奇的夜晚，哪怕根本毫無準備，對顧江橋講述了他藏在心底好久的那些話。

“以前有人和我說，我是一個很糟糕的人，我仔細想想，覺得也對。我好像什麼都做不好，什麼事情都會被我搞砸。”

顧江橋咬緊了牙，下頜崩得緊緊的，眼看著覃深茫然的表情心中更疼，反對道：“不是的，是因為你，覃叔和阿姨現在健康平安，我才能順順當當地在鎮上讀到高中畢業，考上了好大學。是你保護了我們，從來都沒有搞砸。”

“我知道你在哄我，哪有你說的那麼好，”覃深勉強地笑了一笑，低頭盯著顧江橋的手，他的手指從顧江橋的指根摩挲到指腹，在指骨上揉了又揉，“但我也想要試一試，為了讓自己變得好一些。”

顧江橋任覃深擺弄他的手，此時唯一的想法就是給覃深鼓勁：“隻要嘗試，就有機會成功，一定會好的。有我能幫上忙的嗎？”

覃深歪頭想了想，雖然覺得顧江橋有他要忙碌的事，自己不該麻煩，但還是忍不住和他分享：“上半年的時候，有客人喜歡崽崽，當時隨手拍的照片在網上火了，酒館的熱度也誤打誤撞被帶上去了，來店裡的人多了，我卻想不出好的活動，沒能留住客人。最近天氣不好，店裡生意也不好，外賣是一個辦法，但也不能把店裡的生意完全帶起來，我就想試試彆的方式。”

“聽起來很棒，”顧江橋回握覃深的手，“想好具體怎麼辦了嗎？”

覃深先是點頭，又搖了搖頭，沉吟道：“我在網上看了很多，除了那些套路之外，運氣對能不能做成功也有很大的影響，我現在也隻有一個大概的想法，實施起來會很難。”

“方便說給我聽嗎？”顧江橋期待地望著他。

覃深被星星眼擊中，心中一片柔軟，接著說：“店名我就不換了，因為當初起這個名字就有特殊的意義，而且也不難記。至於裝修，我也不懂，但我在網上搜了搜客人們以前打卡拍的照片，都很好看，她們打扮得漂亮才是重點，幸好我店裡這些擺設也沒拖後腿，乾脆就不重新裝修了。”

說著說著，覃深不好意思地往後靠，兩隻手都捉住顧江橋的右手掌，細聲坦白：“主要原因也是……翻新的成本高，我怕最後店裡生意沒起色，那這筆錢就浪費了。”

從顧江橋的目光中接收到鼓舞，覃深繼續說了下去：“我還沒接手之前，店裡主要就是一些市麵上都有的成品酒，廚房提供的基本都是下酒菜。後來，我從老師傅那裡學了釀梅子酒，這個就加到酒單裡了，賣得也還行。網上說食物的擺盤也要美觀，這樣方便拍照，我在這方麵會儘量注意。”

說到這裡，覃深清了清嗓子，顧江橋貼心地遞來一杯水。覃深已然是越說越興奮，沉浸在酒館美好藍圖的憧憬裡，壓根沒注意這是顧江橋喝過的水，接過來就咕咚咕咚喝光了。

略有乾澀的喉嚨和嘴唇得到滋潤，覃深往下說道：“我加了你小師妹的聯係方式，聽她說她家裡是開飯店的，專門向她請教過。她和我說了好多很妙的策略，我覺得有三點我目前就能用上，也許能幫助酒館重新獲得關注。”

顧江橋沒料到這事還有小師妹的參與，心下記住了下回請小師妹吃飯感謝，一麵“嗯嗯”地回應覃深，給予他積極的反饋。

“首先是得雇人排隊，這個我從來沒想過。小師妹告訴我，這個辦法最吸人眼球，哪怕在網上走紅的速度慢一點，排隊的盛況也能先吸引一批大學城周邊的學生進店消費。上半年生意最好的時候都是實打實的客人排隊，沒想到現在得請‘演員’來演戲才行了……”

覃深有些氣餒，顧江橋急忙轉移話題，逗他開心：“你請我唄。雖然我一點也不喜歡，但我在對麵咖啡館喝了大半年，還成了至尊VIP。我們組小導師經常路過這邊，看見我老在店裡坐著，還問我有什麼推薦的，可見我的表演效果還不賴。”

顧江橋提起這件事，覃深真是一無所知，他驚訝地冒出了一個猜想，心有忐忑地問：“既然不好喝，你還常去？”

顧江橋正是等著覃深這一問，衝他拋了個媚眼，深藏功與名：“有個人勾得我眼巴巴往這邊跑，再難喝的咖啡也能忍，是吧？”

覃深心受震動，原來顧江橋暗暗關注了自己這麼久。久彆重逢，見的第一麵，自己還天真地以為那是巧合。

這個想法讓覃深臉熱，眼睛都不知道往哪裡看才好，飄了又飄，故意躲開顧江橋笑吟吟看向他的眼神，順著剛才還正經的話題說：“然後是聯係博主推廣，宣傳店裡人氣爆棚，同時借助這些博主的流量，著重推廣某幾件主打產品。我打算主推梅子酒和臘味拚盤，梅子酒是老師傅手把手教我釀的，臘味是我爸媽他們現在住的房東阿姨老家供的貨，品質不會差，就是不知道客人會不會喜歡……”

終於說出了曾經在酒館對麵“埋伏”了大半年，顧江橋看覃深的反應實在覺得可愛，得寸進尺地勾住了他的小拇指，“啵”地親出了聲響。

“你！”覃深騰地收回了手，嚴嚴實實地揣進了口袋裡，氣鼓鼓，“我說正事呢！”

“好好，我錯了，我豎著耳朵聽，你繼續說。”顧江橋見好就收，在覃深嗔怪的眼神下往後退了點，依舊是心情很好地笑著。

“還有個叫饑餓營銷，”說到這裡，覃深的眉微微蹙起，不太敢確定自己心中的想法，“我想了很久，結合前邊的主推，要等到客流量先上來再說，到時候在酒水單上標注‘自釀梅子酒，每日限量10瓶’這種，看看有沒有說的效果那麼好。”

“我不懂這些，但聽你說起來，我覺得各方麵都很周到了，我們可以先試試。”顧江橋摘下了眼鏡，撐著臉，懶懶地靠著沙發。

“嗯，我準備建一個酒館的官方賬號，很多人喜歡崽崽，我可以放一些它的照片上去，然後更新一些當日限定菜品或者活動。”

其實和顧江橋說這麼多，也算是把思路都梳理了一番，關於具體怎麼做的構想也清晰了不少。覃深鄭重地點了點頭，捂在口袋裡的手心滿是汗。

這邊覃深已經漸入佳境，計劃著等宣傳初見成效後招一個全職的廚師，自己能在廚房幫幫忙，也可以照顧一些突發狀況……那邊顧江橋心思一轉，已然是計上心來。

“深哥，其實還有個流量密碼，小師妹沒有告訴你嗎？”顧江橋笑容狡黠，挖好了坑等覃深跳進來。

“還有嗎？可能是我忘了吧，什麼啊？”覃深一臉好學，真誠地發問。

“大多數互聯網用戶畫像都很好抓取，大家的愛好口味形形色色，但熱點主題總是不會變的。深哥，你知道嗎，這年頭，大家都特彆愛磕cp！”

顧江橋可沒忘記當時網上還有覃深和那個年輕男孩的“□□黨”，什麼亂七八糟的形容詞都往這兩人身上套，甜蜜程度形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想到這點他心裡就窩火，慪氣得不行。等到他正房出手了，多少讓她們知道吃不完的飯喂到嘴裡是什麼感覺。

覃深果然不懂，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虛心求教：“聽起來很複雜，需要怎麼做？”

“其實很簡單，”顧江橋神秘道，“cp可以理解成情侶，據我研究，大家看到小兩口之間的甜蜜幸福，心情也會隨之變好。我們倆可是現成的素材，讓人家見識一下咱們有多親密，她們要是磕到了，就會忍不住知道我們日常是怎樣互動的，來店裡消費就會有下次、下下次、下下下……”

“你瞎說什麼呢？！”覃深算是聽明白了，顧江橋無非是為了哄他更親近一些，說得這麼頭頭是道，心眼可多了去了。

覃深不肯搭理顧江橋了，站起身來還一腳踩在顧江橋的大腿上，不管身後顧江橋得逞的笑，直接回了臥室，門關得緊緊的。

顧江橋笑倒在沙發上，揉著被覃深惱羞成怒踩的腿，揚聲喊：“之後你就知道了，真沒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