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表白過後,顧江橋卻像是完全忘了這事一般,一切都和以往一樣。
覃深於是也隻能裝失憶。
日子照舊,隨著時間推移,兩人的相處也愈發和諧。
覃深算是相信,現在這時代,很多追求婚前同居熱潮的年輕人的確考慮得對,磨合期真是太重要了。
周末,來店裡打卡、看網紅貓貓——崽崽的客人格外多,橘子和臨時工小哥忙得團團轉。
好在而今暑意漸濃,客人到酒館拍照打卡,點的酒水涼菜要多一些,覃深也不至於無法應對。
這天快要打烊時,眼看兩位服務生都正在收拾,最後一道菜出菜,覃深索性自己上菜了。
見是他,那頗有些眼熟的客人很是自來熟地打招呼:“覃老板,你好呀!”
覃深還記得她,就是當時起哄,叫顧江橋介紹他、要和他喝一杯的女孩。
“你好,”覃深擺出一個柔和的笑,“感謝你還來店裡捧場,有什麼需要直接叫我就可以。”
小師妹星星眼,說:“覃老板太客氣啦,我們項目組都特彆喜歡你這裡,可惜趕項目期間工作太辛苦,沒什麼時間外出吃飯就是了……”
覃深隻知顧江橋的專業是計算機,彆的一概不知,加之這會兒廚房也忙得差不多了,就順著這個話題和小師妹多聊了兩句:“你們這麼忙麼?吃口熱乎飯的時間都沒有啊。”
小師妹點頭,又擺擺手,回答:“可不是嘛,完全就是靠著外賣堅強地活著。更殘忍的是,今年假期宿舍翻新不給住,趕進度了,我們都窩在辦公室。”
“不過也不是什麼時候都這樣,因為這段時間好幾個項目,所以才會這麼忙。我是受不了再吃外賣啦,想起覃老板這讓我過嘴不忘的廚藝,休息間隙就來享受一下下。”
覃深對他們的工作強度感慨不已,說:“這麼晚了都沒有下班呀,那吃一頓夜宵然後繼續工作嗎?”
小師妹苦笑著搖頭,解釋:“不不不,負責給全辦公室點餐的那位今天請假了,一直拖到有人餓得肚子咕咕叫,我們現在吃的是晚飯……吃完晚飯,還要繼續。”
覃深想起早些時候顧江橋給自己發的消息,說是今天有事情要忙,估計會很晚。
【GJQ:今天有事,沒法回來給你做晚飯了,大概要到店打烊之後才能回家,你早點休息,不用等我。】
“所以我可羨慕顧師兄了,”小師妹又說了起來,很是誠懇,“教授每次出去應酬都帶著他,各種好吃的,就像今天,聽說去了居酒屋。雖然師姐說和教授出去談項目沒啥好的,要喝酒,可是我不怕,我很能喝啊。”
談項目?一聽這個詞,覃深腦海中第一時間浮現出來的,是那種成功的社會精英人士,穿著西裝打著領帶,拎著好看的公文包,風度翩翩……
這麼一說,顧江橋今早上出門的時候是穿得挺正式的哦。
“不像我們啊,”小師妹碰見了善於傾聽的覃深,訴苦道,“油膩膩的外賣,我寧願叫我去狂喝酒啊喝酒……”
“要不,”覃深適時出聲,極短時間內有了一個想法,又簡單地思考了這個做法的可行性,然後提議道:“其實你們可以給我打電話。你們都這個點才顧得上吃飯,店裡打烊之後我有時間,可以做好給你們送過去,你們大學離這裡也不遠的。”
聽起來好像有點推銷自己的嫌疑,覃深又補充:“如果你們需要的話。”
小師妹癟著嘴,兩眼放光,簡直都要流淚了般,說:“覃老板,你真是天大的好人,世界上正是因為有像你一樣的善良的人在幫助大家,我的一些美好品德才沒有消失,嗚嗚嗚……”
覃深覺得小師妹的反應有點誇張,他安撫地笑了笑,起身找了張便簽寫上電話號碼,說:“都說不用客氣了,你們和顧江橋一樣,把我當哥就成。”
小師妹一臉感激涕零,捧著那張神聖的便簽紙回去了,說是要趕快將這個天大的好消息轉告給那群可憐娃兒們。
裡裡外外收拾好,橘子和臨時工小哥也走了,覃深心想,還是要等一等顧江橋回來。
照小師妹所說,顧江橋跟著教授在外,估計得喝不少酒,萬一醉醺醺地回來,好歹他還能照顧一下。
他慢吞吞地在二樓洗漱過,還破天荒整理了客廳矮桌上隨意擺放的東西。
顧江橋搬過來之後很自覺地認領了衛生工作,但很有分寸,從沒有動過覃深扔在矮桌上的雜物和酒館賬單。
過了零點,顧江橋還是沒回來。
覃深無聊,從冰箱裡揀了兩個大橙子,坐在一樓剝著吃。顧江橋說這玩意吃了對腸胃好。
夏夜,風微微涼。覃深仍然喜歡穿老頭背心配大短褲睡覺,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能感覺到清爽的風貼著皮膚吹過的愜意。
兩個橙子吃完,覃深洗過手,輕輕嗅了一嗅,手指間還殘餘有橙子清甜的香。
顧江橋就是這時候回來的。
覃深緊盯著從門口進來的身影,移不開,心說早上就怎麼一點都沒注意到顧江橋這身打扮呢?
穿這麼帥氣有型,還給他做了飯,他居然沒什麼印象。
那就隻有一個原因了,覃深想,一定是白天店裡事太多,他忙昏了頭。
顧江橋的西裝外套搭在手臂上,喝得的確有些多了,三分醉的大腦,他在外繞了一圈醒酒,回到家裡一看,沒想到覃深還在一樓等他。
他的腳步止住,像是黏在了地板上。
柔和的暖色燈光正在覃深頭頂,光線從他寬大背心的袖管鑽進去,落下一片陰影,讓顧江橋想起好像也是這樣一個夜晚,自己本來尚且意識清晰,一見到覃深卻覺得醉了。
他眨了眨眼,抬手剛想按一按太陽穴,覃深已然一副緊張的模樣走到他身旁,在他懷裡淺淺聞了一聞,小聲埋怨:“這麼重的酒氣是喝了多少啊,還好我沒睡,不然你可怎麼辦?”
看來覃深是當自己喝醉了。
那就是喝醉了吧,總之他現在的狀態也和喝醉酒沒什麼兩樣了。
顧江橋往覃深的方向靠,一隻手繞過肩膀垂在他的胸前,半真半假地說:“也沒喝多少,就是有點難受。”
覃深搶過掛在他臂彎的外套和包,攬著顧江橋上樓去,語氣難掩責備:“不能喝就少喝一點啊,你還是學生,不要那麼拚命。”
顧江橋繼續裝醉,壓得覃深“哎喲”一聲,像是沒力氣扶住他。
他找準重心回來,使了點力站穩,也不讓覃深負擔那麼多的重量,一麵又搖搖頭,故意說:“可是,男子漢大丈夫,立業為先……我今年馬上二十四歲,正是掙事業的時候……”
覃深也沒想這句話好像哪裡耳熟,安慰地說:“不要有這麼大的壓力,你才二十四歲不到,還有……嘿咻,還有大好的前程。”
覃深好不容易把人弄到沙發上,他轉身去倒了一杯水,彎下腰,將水遞到顧江橋麵前。
顧江橋順著覃深的手喝了幾口水,視線從他低垂的領口劃過,平坦光滑的雪白之上綴著兩點殷紅,微微隆起一點弧度。
覃深把水杯放在矮桌上,聽顧江橋叫他,閉著眼睛,輕飄飄地:“深哥。”
“嗯,怎麼了?”覃深猜想顧江橋到底喝了多少,是不是需要去買點解酒藥之類的給他吃。
他剛想問顧江橋哪裡難受,一隻手伸過來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拽低了,一下跌坐在顧江橋的腿上。
顧江橋一手擦過他的後頸,一手環著他的腰,死死抱住他,頭埋進了他的頸窩,悶悶地呼吸著。
覃深幾乎是應激性地想起那一晚,也是這樣滾燙的身體,也是這樣奮力的擁抱。
灼熱的鼻息粘在頸側的皮膚上,他雙腿發軟,輕輕抽氣,方才忙亂抵在顧江橋胸前的手也沒了力氣,他呼吸紊亂地想,好像有點缺氧。
顧江橋的呼吸慢慢變得粗重,動作輕而緩地撥開了老漢背心的肩帶,像對待一件易碎的寶物。
覃深整個右肩都露了出來,顧江橋在那裡印下一個又一個吻,此刻已經七分沉醉,隻剩三分清醒。
覃深察覺到自己臀下緊貼的某一處精神了起來,有抬頭的趨勢。他意識到這樣不對,張開嘴分明是要說拒絕的話,卻從中泄出幾聲喑啞的喘息。
“深哥,”顧江橋咬覃深的鎖骨,沒忍心用太大的力氣,額頭貼在他微微起伏的泛粉色的胸前,低聲說,“你知道的吧,我喜歡你,我愛你。”
覃深猛一激靈,身體打了個抖。
他總算找到自己的聲音,不過依舊沒什麼力氣,說:“你放開我,我……”
想了想,總算找到一個理由,又加上後半句,聲音羞惱:“我去給你煮醒酒湯,你不是很難受嗎?”
繾綣的氣氛戛然而止,但顧江橋心中蜜意不減,覃深這是擔心他。
“好。”他親覃深的脖子,戀戀不舍地鬆開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