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昏暗的小巷。
一個跛腳男人正跌跌撞撞地穿梭在巷子間,他拖著自己受傷的右腳,像是正害怕著什麼,一步三回頭的向前艱難地挪動著。
可惜,巷子的儘頭,是死路。
“該死。”跛腳之人將口中的血絲吐出,低聲咒罵了一聲。他扶住青灰色的牆磚,轉過身,看著身後一步一步緩慢逼近自己的黑發少年,滿是傷痕的臉上逐漸變的蒼白。
“嗬…還要逃到哪裡去?”
少年的聲音清冷,享受般欣賞著眼前之人驚恐的臉龐,月光穿過雲層,一寸寸,照亮了他眼中難以掩藏的興奮。
“工藤……新一!”
跛腳之人憤恨的喊叫聲穿過長巷,像是垂死前的最後一絲掙紮。
“我是犯了罪,但像你這樣,窮追不舍不擇手段的將人逼到絕路,也配稱得上是正人君子嗎!”
“啊……”少年玩味般眯起眼,“和抽絲剝繭一層層接近真相的快感比起來,我可更喜歡看到讓罪犯麵露恐懼,在最後一刻狠狠反省跪地認錯的嘴臉。”
話音剛落,男人便大笑起來,他的麵色猙獰,一臉不屑的指著麵前的少年:“工藤,所有人都稱呼你為當今社會的福爾摩斯,可在我看來,你才是披著偽正義的劊子手!”
“啊,快彆這麼說…”少年無辜的擺了擺手“你如果不跑,我又怎麼會打傷你,說到底,我隻是要送你進監獄而已。來,乖乖聽話,我們……”
“休想!”男人突然暴怒而起,他全然不顧自己逃跑時崴到的右腳,用儘力氣撲向眼前的少年。新一冷眼看著向自己歪歪斜斜衝來的落魄男人,並沒有躲閃,在他眼裡,這不過是待抓的野獸最後一絲無力掙紮罷了。
“工藤,我也是迫不得已!”男人失控地一把抓住新一的手“為什麼……你為什麼不肯放過我……”他的聲音顫抖,帶著一絲沙啞的哭腔,“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害的我傾家蕩產,工藤,我才是被辜負的那一個!我隻是想讓她和我說句抱歉,可她……居然連正眼都懶得看我一眼,所以!我才將她沉到冰冷的海裡,讓她向我贖罪!”
他半跪在地,涕淚橫流,喋喋不休的訴說著自己的委屈,新一沉默地聽著他的懺悔,他見過太多罪犯的眼淚,但每個人,都是在自己罪行被拆穿的那一刻才開始悔悟。
太晚了。
新一嫌棄的後退一步,男人抬起頭,對上新一冷漠而又鄙夷的目光,他倏地一愣,哭聲戛然而止。
工藤,你也,看不起我!
男人的目光突然閃出一縷青光,他用左手扣住新一的臂膀,右手不知從來哪裡掏出一個漆黑的冰冷之物。
是槍。
新一瞳孔一緊,他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剛剛還被自己追到窮途末路的家夥,居然隨身藏著手槍!
新一用力抽身,想要擺脫男人的禁錮,奈何這個喪徒死死的緊抓自己不放。
男人的喉嚨裡發出陣陣低笑,他將槍舉過新一的頭頂,表情逐漸變的似鬼般猙獰。
“看不起我的人……都應該下地獄!”
砰!!
??
——工藤宅——
工藤新一猛地從床上驚醒,因為過度緊張,前額的碎發已經被汗水所浸透。
是……是夢?
新一眨了眨眼,在夢裡,他夢到自己被喪心病狂的凶手爆了頭,手槍抵住額頭的冰冷感如此真實,導致他醒來時心臟依然在砰砰地跳個不停。
呼。或許是最近太累了。
他長呼一口氣,抬起手想揉一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卻突然發現自己的右手手指關節,有著一些腫脹。
這是?
腦海裡,他一拳將男人打倒的畫麵瞬間閃現。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肯放過我……”
男人的哭聲回響在耳邊,仿佛一切經曆都儘在眼前。
他定了定神,習慣性的去拿床頭櫃上的水杯,結果,握了空。
新一一驚,他抬起頭,眼前的景象瞬間讓自己從夢中清醒。
——陌生的臥室,陌生的床,陌生的窗外街景。
新一遲疑著掀開被,他的褲子上,還留著被男人抓過的塵土。
他慌忙拍去塵土,從床上一躍而起,徑直衝出了臥室。
這裡……
到底……
是哪裡?
偌大的房間內,隻有自己的奔跑聲在回蕩。
他跑下樓梯,直奔大門而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個男人是真實的嗎?
自己已經被殺掉了嗎?
明明被槍擊的感受如此真切,可咚咚跳動的心臟又在不停地宣告著自己的的確確還活著這件事。
他一路衝向大門外,尋找著這座陌生房屋的門牌號碼。
難道自己是被人救了嗎?
工藤這樣想著,三兩步跑到大門右側的門牌前,可是下一秒,門牌上的名字讓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那塊方方正正的木板上,清晰的印刻著這座房子的主人姓名——
“工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