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他被困在了他親手築起來的牢籠之……(1 / 1)

玉恒的聲音沙啞而低沉,他緊緊抱著江懷才,仿佛在尋找一絲安慰。

兩個人貼的近,宮殿裡也靜悄悄的,江懷才感覺自己都能聽到玉恒有些不規則的心跳聲。

"我夢見自己坐在龍塌之上,權勢滿手,卻無法留住想要留住的人。"他的話語中帶著難以言說的落寂,“都離開了,宮殿裡很空,隻有我一個人。”

他說到這裡,抬眼看向江懷才:“你也是,離開了,最後隻留下了我。”

江懷才聞言有些語塞,輕輕拍了拍玉恒的背。他有些不擅長安慰人,撓了撓頭,還想了想言語措辭:“那我肯定不會拋棄你。你可是皇帝,彆人想巴結還巴結不到,我這個位置多吃香,彆想想搶我都不給。”

玉恒勾唇笑了笑,沒有說話,隻是又將頭埋在了江的脖頸處,似乎是在認真的確定眼前男人的存在。

他能感覺到江懷才在儘量引導寬慰自己的負麵情緒,這是他在其他人身上都未曾體會過的。

不如說,他根本不敢在他人麵前露出半分多餘情愫。少年帝王資曆與閱曆人脈都尚且不夠看,全靠自己血腥鎮壓。多少人費勁心思的等著自己露怯泄拙,他們會想儘一切辦法撕咬上來,將自己拖下皇位,千刀萬剮。

很窒息,壓的他喘不上氣。但不知何時,卻又發現自己可以在江懷才身旁得以喘息片刻。像僥幸從獵戶手中逃脫,墜入水中的魚。

他害怕這片水會在某一天乾涸消失,那時,自己應該也會在烈日下曝曬腐爛。

“對了。”江懷才又道,“你今天……是不是沒上朝?”

“有點累,想再休息一會兒。”玉恒目光沉沉,帶著些不易察覺的撒嬌意味。

江懷才想著把二人之間的氣氛儘量營造的輕鬆一些,調侃玉恒不過也是凡人肉身,連軸轉了這麼久,昨夜還不打算休息,他還真以為玉恒是神仙。

玉恒回他,說自己本就是凡人一個,真龍天子之類的,不過都是一些阿諛奉承之言。

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一直到了中午,玉恒的精神氣這才好了很多。帶著些淡淡笑意離開,一直等人離開了,江懷才這才又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不是他走了,那我咋辦?!

侍女就像是個隻會執行指令的機器,沒接收到確切的命令之前她們就是不會給自己通融通融。

嘴皮子說破了玉恒宮裡的侍女到底是沒有把自己放出去,就說沒有玉恒的命令,江懷才不能踏出寢宮半步。

玉恒又是原地失蹤了幾天,江懷才從旁人嘴裡問不出玉恒的行蹤,就跟那個被人囚禁在了皇宮之內一樣。每當他提出想要外出散心時,總有侍女以各種理由阻止,並非常客氣但堅決地限製了他的行動範圍。

“這是禦膳房新做的點心,南方魚蟹正肥,進貢而來的小食便比平常更可口些。”侍女溫柔的聲音響起。

江懷才坐在寬敞的寢宮之中,一盤精致的點心放在他麵前,香氣襲人。

儘管這些日子裡他被限製了自由,但至少在飲食上從未受過委屈。每當新的美味送到他麵前時,總讓他不禁感慨皇宮之內的生活真的爽。

這才幾天,江懷才就覺得自己似乎原地重了幾斤。

反而玉恒天天吃著這些東西,日日坐著批奏折不動彈,還都沒吃胖。那是真的自律。

不過到底是給人當牛馬當習慣了的人,還真不太能突然閒下來。

一閒下來江懷才就發現自己開始變得有些恍惚和遲鈍了。

或許是缺乏外界新鮮事物的刺激,或是長時間未能與外界接觸導致思維方式開始僵化。有時候甚至會忘記早上侍女說過什麼話,這種情況以前從未發生過。

江懷才暗暗有些心驚。

有些不太對勁,這才多久,總不能自己年紀輕輕就得了老年癡呆症吧!

之後玉恒會回來看望他。每次見到玉恒時,江懷才總覺得自己有話要對玉恒說,卻總是想不起來要說什麼,腦子裡麵木木的,彼此之間的話題很輕易的就被玉恒牽著鼻子走。

“我要乾什麼來著……”江懷才看著麵前的點心喃喃,“哦……是……是和玉恒說一聲我得出宮了……”

莫名其妙的在宮裡待了這麼久沒回府上,也不好和柳江離解釋。

可下一次見到玉恒,他又把自己心裡反反複複盤算了不知道多少次的事給忘在了腦後。

“你今天又去哪兒了?”江懷才輕聲問道。

今兒玉恒回來的比平時早了很多,一回來哪裡也不去,直奔寢宮來找自己。

玉恒靠在窗邊,陽光灑落在其身上仿佛披上了一層金色輕紗。

“隻是一些小事。”語氣平淡卻帶著幾分疲憊,“沒什麼的。”

他看著有些木訥的江懷才,勾唇淺笑,對著江懷才伸出了手,輕聲喚人過來。

“我知道。”江懷才也跟著笑,慢慢的走近,“隻是擔心你而已。”

“今天有乖乖的待在殿裡嗎?”玉恒將人攔腰抱起,放在了自己腿上,捋了捋江懷才耳邊散下來的碎發。

“嗯。”江懷才點了點頭。

“都乾了些什麼?”

還能乾什麼,宮裡無聊的很,江懷才撇嘴:“在等你回來。”

“好乖。”一個帶著獎勵性質的吻輕輕落在江懷才唇邊。

這幾天江懷才發現自己似乎已經不排斥玉恒和自己做這些有些逾越的親昵動作了。

感覺是不對的,不行,不能這樣,但總是不知道拒絕為何物。玉恒給的一切他都會下意識受著,然後被細細引導著回應。

沒有辦法思考,一思考就很困,想睡覺。

這次玉恒身上帶著的血腥味比平時都濃烈了些。先開始自己也聞到過那股淡淡的腥味,但是他懷疑是自己聞錯了,畢竟人看著還是挺乾淨的。

這次回來的急,玉恒沒有來得及洗漱,血腥味便就有些蓋不住了。

異常的味道短暫的刺激了江懷才有些麻木的神經,江懷才眼中閃過片刻的精明,思緒電光火石般閃現,他突然問玉恒:“我,什麼時候能回去?”

“對了。”玉恒轉移話題,“我給你帶來了新的點心,上次侍女說你很愛吃那蟹酥,我便命人多做了些。”

雖然話題轉移得很突兀,但江懷才還是被成功分散了注意力:“真有嗎?”

剛剛新起的思緒再次輕飄飄墜入混成一團的神智泥潭之中。

夜色如綢,寂靜的宮殿中隻有微弱的燈光透出窗欞,江懷才坐在柔軟的床榻上,等著那人回來。

玉恒每晚都會和自己輕輕索吻,他下意識地回應著對方的溫柔,但內心深處卻是一片迷茫和掙紮。

自己也有些不清楚自己在掙紮個什麼勁,但就是覺得哪裡不對。

很不對勁。

“這是……第幾天了?”江懷才喃喃。

他潛意識裡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這樣下去了,卻像是被困在泥潭之中的人,根本找不到掙脫之法。

他似乎被困在了玉恒有意築起來的牢籠之中。

和玉恒柔和而沒有攻擊性的相處方式,也是讓他日漸麻木的一個原因。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有侍女緩步進入房間:“聖上,太後召見。”

是太後身邊的侍女。

玉恒眉頭輕皺,很明顯,他不怎麼喜歡自己和江懷才相處的時間被人打擾:“她找我何事?”

“奴婢不知,隻說是有要事,還請聖上移駕。”畢竟是太後身邊一手帶出來的人,麵對著玉恒也不卑不亢,玉恒不動彈,她也沒有識趣退下的意思。

她隻聽命於自己的主子。

“那就去唄。”江懷才揉了揉蒙蒙的腦子,“萬一有什麼要緊事情。”

玉恒看了看江懷才:“那好。”

那侍女聽到二人對話,轉身離開時,目光不著痕跡的在江懷才身上掃過。

就在玉恒離開的不多時後,一個身影被人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走進了宮殿。

那人正是太後本人。

她看到江懷才時顯得十分驚訝:“你竟然在這裡?”

隨行進來的侍女忙不迭地低頭對著江懷才行禮。

太後擺手示意侍女退下,並將目光重新投向江懷才:“原來那人是你……”

江懷才站起身來,行了一禮。

太後眯細眼睛打量他,“看來我的兒子對你還真是……用情至深啊。”話雖如此說著,她臉上卻沒有任何責備之色,隻是掩不住好奇與審視。

朝堂之中近幾日,流言四起。

因為玉恒近來所做的那些事,以及明顯的惰政讓一些不怎麼能搬上台麵的話,流了出來。

早朝也不怎麼上了,折子也批的慢了很多,一些大臣的諫言也不聽了,每天就隻會往寢宮跑,還不讓旁人接近寢宮,派了重兵在外圍守。

有人說,是後宮裡出現了妖精,蠱惑了皇帝。

再這樣下去,朝堂動亂!民不聊生!江山不保!

當然那些大臣總愛鬼吼鬼大驚小怪,太後也是見習慣了的,隻是好奇,玉恒在自己的宮殿裡,藏了個什麼樣的妖精。連自己都要防著,若不是自己引玉恒離開,自己還真見不到這人。

太後緩步向江懷才走了過去,眼中探究意味更甚:“我還以為,你早就已經被玉恒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