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聞言,抬眼看著眼前的女人,眉眼之間的嘲弄意味更甚。
很明顯,太後問了一個愚蠢不已的問題。她怎麼可能隨意說出自己將要扶持的新帝之名:“看來您在後宮安逸日子待習慣了,連最基本的審問之法都忘了。”
太後紅唇微啟,最後卻也隻是歎息一聲。
她當然知道自己這麼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念在這女人跟了自己這麼多年,多餘的重話,她也實在是有些,說不出口。
跪在地上的女人道:“當初宮內政變奪權,您親自斬下了先帝的頭顱。我以為您會就此登基。結果,您還是將龍印交給了您的兒子。太後娘娘,您還真是將女子的三綱五常書寫的淋漓儘致。在家從父,在外從子,扳依起這些教條來,您可真是,一點都不曾含糊過。”
“是所謂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難。”太後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本宮年事已高,自知時日無多,實在不再適合登基穩定江山。而且玉恒的帝王權禦之術,是絕對比本宮優秀很多的。當時眼下,隻有玉恒一人,是繼位的最佳人選。自玉恒上位到現在,我自認為,他並沒有做過什麼愧對與帝位之事。”
太後看著眼前的女人:“你對玉恒,到底在不滿什麼呢?”
“我是謀士之女,本應該立身於朝堂之中,為天下請名。而不是困於這紅牆之中,終日與細微瑣事為伴……”這女人說的倒是豪言壯誌,言語之間是很看不起玉恒這種靠著強硬手腕生生將皇位搶過來的人的。
空隻會血腥與武力鎮壓,而不會以謀定天下。這種皇帝,當不長久的。
太後聽著對方還振振有詞的一番言論,不怒反笑:“就是你口中所說的這種人,也用了自己的手段不出七日就將你們全部都揪了出來。那試問你們又能比他,聰明多少呢?”
“我……”太後一句話說的對方直接噎住。
歎息一聲,太後終究還是不忍要了對方性命,隻喚了侍衛,將女人關進地牢之中,嚴加看守。
待人都退下的差不多了,太後問一旁的內衛:“那女人所著的《五咒》與《儲說》,你們可知其具體下落?”
內衛早有準備一般:“回太後娘娘的話,這兩本書原是在宮中書閣之內存放。前段時候,柳清風將其從書閣內帶走了。”
“嗯。”太後點了點頭,“我知道了,你們暫且先行退下吧。本宮現在頭疼的厲害,想……一個人靜靜。”
“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柳清風……”
日頭當空,深夏的太陽毒辣,饒是江懷才在園林的樹陰下麵坐著,也被曬的汗流浹背的。偷偷的用袖口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然後小心翼翼的瞅著玉恒的麵色。
自己剛磕磕絆絆的和玉恒說明了自己的真正來意,結果對方聽了不說拒絕,也不說同意,就那麼沉默著,死死的盯著自己。麵色也不太好看。
盯的江懷才心裡慎的慌。
“當然,你也可以拒絕的!”江懷才熬不住了,又開口加了這麼一句,“本來這種事情嘛,就講究個你情我願的,我也覺得急不得。”
這話說的倒還不錯,玉恒的臉色明顯就緩和了幾分。
江懷才盯著對方的反應,心裡不免想著:這男人還真是,意外的好哄啊。
盤腿坐了許久,江懷才覺得自己的腿有些麻,於是便準備起來活動活動。
嘴裡哼哼唧唧的發出了上了年紀一樣的老年人聲音,一邊扶著腰站了起來:“哎呦我的老胳膊老腿啊……下次咱們找個椅子坐著,這個坐墊坐久了坐的人腰酸背痛的。”
他起來了還不忘伸出手到玉恒麵前,準備拉男人起來:“你就不累麼?我看你一直都沒怎麼換過姿勢。”
玉恒視線落在了江懷才白嫩的掌心上,伸出了手,扯了江懷才一下。
江懷才沒有防備,還準備拉人起來的身子一個踉蹌直接撲倒在了玉恒懷裡,一股淡淡的沁人香味便撲麵而來。
腿邊的棋盤同時也被整個帶翻,那已經有些乾涸的血跡便隨著江懷才衣衫的動作,染在了上麵。
也不曉得玉恒怎麼扯的人,江懷才突然跌倒也沒感覺到疼,反而整張臉一下子撲在對方的懷裡,身子就連帶著落入了玉恒的臂彎之中。
下意識的抽了抽鼻子,江懷才有些不合時宜的注意到:唉?這男人身上竟然沒有汗味麼?明明天氣這麼熱了。
腰間下一刻一緊,整個人就像個布偶娃娃一樣被玉恒掐著腰放在了腿上。
男人還貼心的調了一下腿的姿勢,讓江懷才坐的不會難受。
反應過來之後,江懷才被自己腦子裡這個有些炸裂的玩具娃娃比喻嗆的對自己都有些無語。
玉恒將人放在了自己懷裡,他似乎格外喜歡這個姿勢。但是江懷才是各種不適應,這個體/位總讓他有種自己是個行動不便的小孩子,被玉恒完全掌控了自由的錯覺。
他掙紮了一下,就被玉恒按著腰,有些強硬的按在了自己的懷裡。
“彆鬨。”玉恒的聲音沉沉的響起,他一隻手隨意摩挲著江懷才細嫩的臉頰,“你想讓我和彆的女人在一起麼?”
這話問的江懷才有些迷茫。
他是皇帝,他和十個女人在一起自己擱旁邊不都隻有眼紅的份。
但是本著怕兄弟過得苦,又怕兄弟開路虎的齷齪心態,江懷才還是仔細的想了想:“也不能這麼說,人不重要,你要是不愛人家,就是來一百個女人在你旁邊,那肯定也不開心。我還是希望你能過得開心一點的,畢竟你以前……你,能懂我意思吧?”畢竟小時候被女人那麼搞過,現在更喜歡和男人混在一起他也不是不能理解。
有時候愛情不隻能光靠肉/體,還得看靈魂契合度——by純愛戰士江懷才。
玉恒看著江懷才,唇角一勾:“那你覺得,我和誰在一起會比較快樂?”
那我怎麼知道啊!
江懷才答不上來,尷尬的笑了笑:“這種事,不都通常得看你自己麼?”
玉恒也不扭捏,直接就說:“仔細想想的話,還是覺得和你在一起比較快樂些。”
江懷才:嘶……這話好像哪裡不對,跟和自己表白一樣,但是他不確定。
畢竟自己絕對不當普信男,應該是自己想多了。
而且玉恒之前也說了不喜歡原來的江懷才,那他肯定不是不是gay。
好兄弟之間心心相惜,他懂。
他以前拜把子的時候不也還和人說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麼。
腦子裡瘋狂轉動,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俺也一樣!”
有個皇帝把他當好兄弟,他已經體會到起點男主的快樂了。
江懷才那句話帶了點口音,玉恒沒繃住,突然笑了出聲,額頭抵著江懷才的肩膀,笑的整個人都在顫抖。
連帶著江懷才坐在他腿上都跟著一晃一晃的。
江懷才有些無語的看著玉恒:這男人的笑點比他想的還低。
心目中玉恒這高冷天仙的形象已經岌岌可危了。
要是把這人拉到現代社會,估計應該是原本挺開朗一小夥子。
“你在想什麼?”笑夠了,玉恒喘了口氣抬了頭,看著若有所思的江懷才。
江懷才摸著下巴:“突然想到了一句話,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日死。挺江湖氣的一句話,不曉得有沒有人和你說過這個。”
“沒有。”玉恒道,“從來沒有。”
“那咱兩這關係……”
玉恒卻搖了搖頭:“同生,同死,我從來不強求這些。但如果可能,我還是希望,我們永遠不會同死。”
“為啥?”
“當皇帝的……都短命。江懷才,我是希望,你能活的比我更久些,最好幫我看看,百年後的江山,是什麼模樣。”
不然說江懷才好哄,一句話就說的這個男人感激涕零熱淚盈眶心裡大喊皇帝我要當你一輩子的走狗!
“所以,哥哥你並沒有幫我成事?”江府裡,江霽雙手環胸,似笑非笑的看著江懷才。
江懷才結結巴巴:“就,有些事強求不來。我看入宮裡的那些女人慘的很,那裡不適合你,繼續當個逍遙散人,有什麼不好?”
江霽笑著歎了口氣。
玉恒的權禦之術,倒是在江懷才的身上,體現的淋漓儘致的,兩句話就說的人一邊倒的給玉恒說好話,確實讓她有些想不到。
她這個哥哥,真是單純的讓人心疼。
“是不想引薦,還是說,舍不得把你的寶貝皇帝讓給我?”江霽反問。
江懷才:“你這叫什麼話,什麼叫我不舍得讓人。”說的好像他和玉恒有點什麼不正當關係一樣。
不過畢竟是自己答應的事沒有辦妥,江懷才縮了縮肩膀,反駁的氣勢也軟綿綿的。
江霽:“我自然有我的打算,你可莫要舍不得,到時候,我也有的是辦法讓玉恒在你掌中承歡,畢竟我的目標,也從來都不是他。”
江懷才:“啊?”
江霽小姑娘看著白白嫩嫩的,怎麼這話說的怪,怪生猛的。
“聽不懂麼?”江霽咧嘴笑了笑,身後木門突然憑空關上,嚇得江懷才肩膀一抖。女人欺身壓了上來,一隻手捏住了江懷才的下巴,扯著他低頭對上自己的雙眼,一字一句的說道,“聽不懂就對了,因為你根本,就不是江懷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