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人。”玉恒沒有和他多說什麼,讓江懷才坐在了自己對麵。他執黑,江懷才執白。
很明顯剛剛有人還在和玉恒對弈。棋盤之中白子已經被黑子圍剿屠殺殆儘,對白子來說,已經成了妥妥的死局。
看現場,白方不出意外應該是已經無力回天了。嗯……不管是人還是這棋。
玉恒還記得江懷才不會下這東西,還挺貼心的說就下江懷才會的所謂五子棋也行。
江懷才其實有點想要讓玉恒不行換個棋盤再說,就著這個血淋淋的棋盤下棋,自己實在是慎的慌。
不過看玉恒那動作,應該是不準備重新換個過來了。
“就這麼繼續下吧。”江懷才歎了口氣。
玉恒今天看起來雖然強打起精神衝自己談笑,但是眉眼之間帶著一股淡淡的倦意。估計是皇宮裡又發生了什麼讓這人頭疼的事情。
他這樣,江懷才更不好意思給這男人強行推薦自己的那個所謂妹妹了。
玉恒聞言,抬眼看了看江懷才:“白子已無力回天,若是想要繼續下,得要重開一局方可。”
江懷才細細看了看棋盤:“應該不用,白子還有回旋的餘地。”
“怎麼突然會下棋了?”玉恒聽了這話,似笑非笑的問江懷才,“有誰在教你麼?”
江懷才嘿嘿笑了兩聲:“就,突然會了。”
和騎馬射箭一樣,江懷才也是在後來慢慢的才發現自己的這具身體的潛能。沒學過這個世界的四書五經,但是吟詩作對完全就是信手拈來。沒事去書房翻翻棋譜,卻發現裡麵的東西自己眼熟到就像念床前明月光一樣,隻看了前幾頁,後麵的內容,腦子自己就順順溜溜的接了上去。
原來的這個江懷才,會的還挺多。如果人品不爛,那絕對是個妥妥的貴族才子。
念在江懷才就算會下棋也應該厲害不到哪裡去,玉恒和他對弈的時候,下意識藏了鋒芒,有意讓白子走出已經快被困死的棋局。
幾個回合下來,白子果然脫出困局,並想也沒想,直接向他的黑子反撲了過來,凶的厲害。
剛剛還處於劣勢的白子,現在已經隱約有了搶占上風的勢頭。
那在棋盤上已經差不多有些凝固血液,隨著二人下棋的微小動作,也開始重新流淌。在棋盤上緩緩經過白子,碰到了玉恒的黑子,然後靜靜的將黑子包裹了起來。
玉恒有些驚訝。
江懷才的棋藝和之前的那個江懷才,竟然有幾分神似之意。
他執棋的手一頓,帶著幾分探究意味,重新看向江懷才。
江懷才注意到玉恒的目光,也抬眼和男人對視。不過他現在還是大大咧咧的:“你走你的棋啊!害,你彆讓我,你儘管下,你說你這搞得人多不好意思。”
他心裡才沒有玉恒想的那些彎彎繞繞,還以為玉恒看自己是嫌自己下的太猛了。
一想,也確實有點不太好。
領導夾菜他轉桌,領導敬酒他不喝,領導聽牌他自摸,領導唱K他切歌,領導喝水他刹車。
你看看這,和領導下個棋他在棋盤上逮著人家屁/股咬,情商確實有點低了,多不給人麵子。
所幸玉恒也沒多說什麼。
最後的結果還是玉恒贏了這局棋。
白子前期劣勢明顯,中途雖然偶有反撲,但是純屬回光返照。玉恒稍微下手狠了點,最後兩步就走的江懷才汗流浹背。
不過江懷才一般是不會承認自己菜的,最後還給自己挽尊,是自己念在對方是領導,那是有意認輸哄領導開心呢。
對弈結束,江懷才抓了抓後腦勺頭發:“嗯……”
“可是有有什麼事要告訴我?”玉恒看著從一開始見到自己就看著像是有什麼心事一般的江懷才。
江懷才清了清嗓子,猶豫著開口:“不知道,您知不知道,就是知道那個……我……有個妹妹。”
第一次當媒人,江懷才不是很熟練,嘴還沒說幾句話就已經開始打轉了。
玉恒精致的眼眸輕輕眯了一下,他大概已經猜到了江懷才想說什麼。不過也沒打斷對方,隻是坐直了身子,好整以暇的看著麵前這個有些局促的男人。
不遠處突然再次傳來女人的尖叫聲,這回江懷才是聽的真真切切,腦袋猛的向聲音來源扭過去。
“她……這……”這一嗓子嚎的撕心裂肺,江懷才直接瞳孔地震,顫顫巍巍的扭頭看向玉恒。
接收到對方震驚加疑惑的表情,玉恒似笑非笑的:“後宮妃子不聽管教,不知道怎麼侍候人,給她們點教訓罷了。既然進了宮,就得當條聽話的狗。”
江懷才聽了這話,“咕咚”一聲,有些艱難的吞了口口水。
你說他妹妹怎麼就能這麼想不開呢?!
“你剛才還想和我說什麼?”玉恒有意提醒,“接著說便是。”
江懷才臉上的笑要掛不住了。
其實剛才那尖叫聲並不是什麼妃子的,玉恒隻是隨口說了這麼幾句話,全當逗逗眼前的男人。
他挺喜歡的看江懷才被自己嚇唬到,卻還是硬裝不在意的模樣。
像一隻炸了毛背了耳朵,卻還躡手躡腳非要裝沒事靠近人的貓,叫人看了就是喜歡賤兮兮的再摸一把尾巴,看看它會不會下一秒直接跳起來。
江懷才總能勾起他內裡的一些,非常惡劣的性子。
尖叫聲落下,女人像一攤爛肉一樣被丟在了地上。
她被挖去了雙腿膝蓋,兩條腿中間是血淋淋的窟窿。不是致命的懲罰,卻足夠折磨人。
女人因為劇痛暈了過去,旁邊用刑的人短暫的交流了一番,而後一人轉頭,從正監司內快步走了出去。
太後的寢宮之中,裡三圈外三圈,跪了一地的人。這些人從昨兒半夜跪到了現在,有些人的腿已經發麻沒了知覺。
整個宮殿之中氣氛沉的嚇人,大家呼吸聲都放輕了很多,生怕惹了麵前這個正壓著滔天怒氣的主子。
有侍衛謹慎而又小心翼翼的聲音從殿外傳來,說是正監司的人求見。
見來人低著頭沒敢和她對視,太後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又緩緩吐出。還不等對方開口,她便直接道:“還沒有問出來麼?”
對方跪在地上搖了搖頭,擦了擦額邊冷汗:“還望太後可以寬限一些時日……”
太後卻直接抬手,有些疲累的揉了揉有些脹痛的額邊:“直接殺了吧,留著繼續折磨下去也沒用。她們不會開口的。”
正監司的人磕了頭,領命,而後急忙就從屋子裡退了出去,生怕太後怒火殃及了自己。
一直到日頭漸落,殿內跪著的宮女明顯已經有些跪不住了,整個身體直打擺子,太後這才慢悠悠的開了口:“本宮記得,你從十三四歲起,就一直跟著本宮。”
太後起身,緩步走向了大殿中央跪著的一個粉色衣袍宮女。
對方眼眉精致,也正值人生大好年華。周身明豔的氣息,豔的幾乎要灼了太後的眼睛。
太後走到對方不遠處,停了下來,盯著女人,繼續道:“當時你是伺候我的所有侍女中最機靈的那個。我舞槍弄棒,旁的人都說,我一個女人家家,就該繡花舞袖,一整天灰頭土臉的,像個什麼模樣。也是那個時候,你總是站在本宮旁邊,向著本宮,還到處給本宮尋得所謂的武學秘籍,叫本宮好生操練,還陪著本宮一起舞劍論道,後來,入了這宮中,本宮的陪嫁,也隻帶了你一個人。”
太後說到這裡,眼眸之中滿是痛心:“可為什麼現如今,你要做出這般大逆不道之事?”
一直到前天,玉恒的手下才查出了宮中確實還有謀反之人在內。那些人嘴硬的很,怎麼也不肯說自己的主子是誰。
既然問不出來,有些人當即便被玉恒下令斬殺。
他需要絕對的控製權和血腥的殺戮來不斷警告鎮壓那些心思蠢蠢欲動的反黨。
其中有些人是自己宮中的人,一直以來對自己都是儘心儘力。
自己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到底有些於心不忍,便和玉恒留下了那些人,自己要親自審問。
跪在地上的女人聽到太後這話,卻突然怪笑一聲:”那不知,太後可曾知曉,我的父家,是誰?”
太後聽到這話,仔細想了想。
應該是……自己爹爹手下的一個謀士之女。
她爹是鎮國大將軍,手下謀士眾多。
有謀士以表忠誠,便將自己的女兒送給自家當丫鬟,伺候自己。
當時她爹爹看著這姑娘機敏過人,便將對方留了下來,給自己當了伴讀丫鬟。
跪在地上的女人笑著,眼中卻儘是毒辣的哀怨:“太後,您還知道我是謀士之女啊。那您也一定還記得,當初您與我之間的約定,和我向您送的那兩本書吧?”
“本宮……本宮自然記得。”那眼神過於銳利,太後不知道怎麼,突然有些心虛。
她移開了目光,轉身回了坐榻之上。
自己年輕的時候,確實有過雄心壯誌。
她和對方說過,自己,是要當這天下的女皇,鳳掌天下。麵前的女人那時給了自己兩本書,一本名為《五咒》一本名為《儲說》,都是兵家所用知識和一些帝王之術。是她那個謀士父親窮奇一生所著。
但是之後看到先帝的第一眼,她便陷了進去。
什麼女皇,什麼天下什麼江山,她都不想要了。
她隻想當皇帝的女人,和皇帝花前月下一輩子。
跪在地上的女人,看著自己的眼神充滿了譏諷:“看來您並沒有忘記當初的事情。”
太後抬眼,對上了她的目光:“所以,你另找到了下一個要當女皇的新主子?”
女人不說話了。
“能告訴本宮,那人是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