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懷才聽到梅兒這話,身子一頓,喃喃道:“江小姐……”
梅兒有些好奇的歪了歪頭,看著麵前若有所思的男人:“對呀,江小姐。可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過江小姐了。從我來到府上之後,約摸著也就見過江小姐一次麵,也不曉得她終日不在府上是為何。”
江懷才有意套話,才知道梅兒口中的江小姐,名為江霽,是這身體原來的妹妹。
不過他這個妹妹和他這個家裡蹲不一樣。沒有官職在身,終日遊山玩水的,府上也難得能見她一麵,倒是過的逍遙快活。
自己還有個妹妹。
江懷才晚上睡不著,躺在床上琢磨著:也不曉得他這個妹妹何許人也。
翻身,腰側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疼的江懷才倒抽了一口涼氣。
他伸手摸索了一番,從寬大的裡衣裡翻出了那東西。
是個白玉瓶子。掏出看,素白的瓶身在月光下還發著幽幽的光。
是那天在青樓時,落雁給自己的東西。因為聽說是毒藥,江懷才想著把這東西放在哪裡都不是,乾脆就一直隨身帶著,說不定還能有用上它的時候。
不知道那日,落雁口中所說的江小姐,是不是自己的這個妹妹。
如果若是,那他們這兄妹兩個還真是,謀反二人組,一個府上生不出兩個人。
門口有人到訪,木門的吱呀聲在寂靜的夜間格外明顯,江懷才目光下意識向聲音來源看去,一邊隨手將那瓶子又揣回了腰間。
來人身影修長,還帶著夜晚的一絲涼氣,江懷才撐起上半身看向來人。
是柳江離。
對方也沒想到這麼晚了江懷才還沒有睡下,明顯有些意外。不過那驚訝的表情立刻被眉宇間溫柔的笑意所掩蓋:“怎麼還不休息?都快二更天了。”
江懷才看著眼前的男人。
大概是時間太晚的原因,柳江離麵上帶了幾分倦意,借著月光,等人湊近了,江懷才還發現對方清亮的眼眸也帶了些紅血絲,似乎是很久都沒休息好了。
“我還想問你呢。”江懷才又躺了回去,“你這麼晚了還來找我作甚。”
柳江離這幾日也忙了起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夜晚沒了這個男人硬擠過來,江懷才覺得自己的床榻睡著都寬鬆舒服了很多。
柳江離倒是一點也不客氣,自顧自的,自然無比的開始寬衣解帶,一手散了發冠,墨色長發便如瀑布一樣柔順不已的垂了下來。精致的像是夜晚化身成人的妖精,叫人不敢抬眼細看。
“這幾日被一些瑣事纏身,無暇顧及你,你若是怨我也是應該的。”柳江離熟門熟路的就掀開被子躺在了江懷才身邊。
這男人不知道去了哪裡,本來快要臨近深夏的夜晚,按理來說溫度應該不會低到哪裡去。但是這男人身上衣衫就是帶著絲絲縷縷的冷氣,像是路途匆忙,披星戴月騎著快馬回來的人。
江懷才往一旁縮了縮,閉了眼睛:“你往旁邊稍稍,你冷氣冷到我了。”
“嗯。”男人低低的應了一聲,之後就沒了動靜。
江懷才其實讓柳江離沒事一個人去睡得了,畢竟兩個大男人天天擠在一起像什麼樣子。
但是柳江離硬說他一個人睡的時候總覺得有人在自己的門口晃悠,他睡不著。
煞有其事的模樣,說的還怪嚇人的。江懷才嘴上沒說什麼,身體卻已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勉強習慣了每天晚上枕邊多一個人的日子了。
後半夜,江懷才睡的迷迷糊糊的,隱約覺得有人從背後貼了上來,將自己小心翼翼的摟住。
江懷才睡的不安穩,半夢半醒之間掙紮了一下。
身後有聲音傳來:”我已經不冷了,很熱。”
江懷才囁嚅著嘴唇應了一聲,不知道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不過倒也是乖乖的,沒怎麼再掙紮過。
第二天起來,江懷才睜眼就看到有人半褪著衣衫躺在自己身邊。衣領一路開到小腹,結實又不誇張的腹肌在薄薄的衣衫下麵若隱若現。
自己還睡迷糊了,一隻手就蓋在他一側的胸肌上,大大咧咧的摟著對方,這姿勢怎麼看怎麼都像是自己在毫不留情的吃對方的豆腐。
醒過來的江懷才觸電一樣的立馬收回了自己的手,一骨碌就坐了起來。順帶著非常好心的偷偷幫柳江離將衣服攏了攏。
都怪昨天晚上睡著的時候一直在想自己有個妹妹的事,晚上睡覺意外的就夢到了有些大乃子的萌妹貼過來喊他好哥哥,各種二刺螈骨科情節走馬燈一樣的閃,樂的自己對著人家又摟又親,結果一睜眼發現自己摟的竟然是個男人。
不過還好柳江離是在自己醒了之後才幽幽轉醒的,揉了揉自己迷迷瞪瞪的眼睛,有些不解的問江懷才怎麼醒過來坐在旁邊發呆。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被吃了豆腐。
門外下人的聲音漸漸熱鬨了起來,江懷才伸長脖子去看——那沒玻璃窗肯定啥都沒看到。
心裡想著估計是自己的那個妹妹回來了,忙下地就要穿戴洗漱。
江懷才正要伸手去拿衣物,門直接被“咣當”一聲推開了。
一個身穿絳紅裙子,頭上還簪著幾枝不知名的野花,笑意盈盈地站在門口的女子走了進來。
她年紀輕輕,大概就比江懷才小了幾歲的樣子。眉眼間透著一股俏皮和靈動,動作大開大合,步態卻行的端莊。明眸皓齒,氣質出挑,一眼就能看出是大戶人家千金小姐。
“哥哥,你這是什麼意思?我都回來了你就不能出去給我接我接風洗塵?”江霽邊說邊走進了房間,也不拘謹,直直向著還來不及下床的江懷才走去,語氣中滿是調侃。
她進房的時候環顧了一眼四周,目光最後落在同樣躺在床榻上、還未完全醒透柳江離身上。
“喲!這位姑娘可真美。”
她故作驚訝地捂住嘴,“看來我家哥哥可真舍得貪圖美色啊。美人在懷,怪不得沒工夫搭理我這個好妹妹。”
江懷才聽到妹妹這番話後有些尷尬,“你這說的什麼話。他……他又不是女人。”
被江懷才這麼一說,江霽又仔細看了一眼柳江離的身子,“哦,是個男人。不過那也一樣,美色到底是叫人起不來的溫柔鄉。”
江懷才被調侃的耳根通紅,一時間千百種理由湧上喉頭,卻不知道先挑哪個開口解釋。
柳江離被江霽調侃了也不急,慢條斯理的坐了起來開始穿衣,順帶著把江懷才的衣服也遞了過去:“江大人還是先把衣服穿起來再行敘舊吧。”
柳江離這麼一提醒,江懷才這才後知後覺的注意到自己同樣衣領打開,頭發還散亂著。這模樣活脫脫就像一個剛在美人身上風流快活過的好色之徒。
尤其是柳江離這人遲鈍的像是沒聽出江霽話裡話外的揶揄之意一樣,壓根也沒有替自己辯解的打算。
“你,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穿衣服的時候房間裡莫名的陷入了一股詭異的沉默。江霽也不催,就那麼靜靜的看著江懷才穿著衣服。為了打破尷尬,還是他先主動開口挑起了話頭。
“還能因為什麼?”江霽撇撇嘴,“當然是因為沒錢了。”她一邊說著一邊找地方坐下,並不介意有兩個男人當麵換著衣服,一點都不會害羞的。
此時柳江離已經完全清醒過來,在聽到他們對話時也隻是在一旁微微勾起唇角並未發言。
“沒錢了?”江懷才疑惑的重複了一遍,“那你這次回來,是拿錢還是……”
江霽翹著二郎腿,一手托腮,悠哉悠哉的看著不遠處的自家哥哥:“還不是因為哥哥你讓江府給朝廷撥款修河道,結果我去銀莊取銀子,發現取不出來了。還是姨娘給了我些回來路上的盤纏。”
江懷才:“原來是這樣。”他一天天的兩點一線的社畜生活,沒啥花錢的機會,倒是不知道這事。
梅兒囑咐著下人給江霽騰出了房子,又安頓好了她帶過來的行李,便樂樂嗬嗬的也走進了屋子:“江小姐,已經都給您安排妥帖了。”
“嗯。”江霽點了點頭。
“李家的公子沒和您一起回來嗎?”梅兒忍不住好奇了問了一句。
因為她聽說江小姐是和李丞相家的公子有了婚約。李公子也好玩樂,這次出去,是和李公子一起走的。
江霽聽的勾唇笑笑:“李公子,我對他已經沒了興趣。”
說罷,她看向江懷才:“聽說哥哥這段時日,成了皇帝身邊的大紅人。”
說到這裡的時候,江懷才已經穿戴的差不多了,拂了衣袖向江霽走了過去。
江霽就盯著江懷才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李公子,不夠資格。我現在,想當皇帝的女人。聽說皇帝後宮妃位暫缺,這裡,還想請哥哥引薦引薦,能讓我,與皇帝見上一麵。”
江懷才:“啊?”
江霽仍然眉眼帶著幾分笑意,但神色,已經認真了幾分:“不知哥哥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