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你這話說的。”江懷才訕訕的笑了一下。
什麼叫方便伺候自己,這話說的多叫人誤會。
請來的郎中雖麵子上還畢恭畢敬的讓江懷才不必過於拘謹,但是眼神已經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一個大男人怎麼能害羞成這樣,扭扭捏捏的多不像話。
江懷才被看的也有些不好意思,再推拒下去還倒還真顯得自己有幾分矯情,也就硬著頭皮扯開了衣衫。
郎中年事已高,什麼病他沒見過。江懷才這一身印子怎麼來的,他一眼就能看出來。
“隻是有些破了皮,擦些藥膏一兩日便可以痊愈,江大人不必過於擔心。”他說著,還有些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站在旁邊的柳江離。
聽眼前這兩個人的對話,估計關係也不簡單。所以後一句話,他有意無意的將話頭指向了柳江離:“年輕人衝動,可以理解,但做事還是需要注意分寸。之前不知道分寸,傷了身子找來醫館看病的人,也有不少。”
柳江離非常自然的點了點頭,骨節分明的手伸出,在江懷才身子上落下的印記上點了一下:“還疼麼?”
指尖觸感溫潤,力道也不大,按在他那有些泛著血絲的地方上又疼又癢的。江懷才忍不住向裡縮了縮:”不疼,怪癢的。”
感受到指尖下男人身體輕顫了一下,柳江離一頓。
江懷才瑟縮了回去,自己也就下意識的將手指不依不饒的又追著放了上去戳了戳,像是在逗玩什麼掌中寵物一般。惹得江懷才輕輕哼了一聲,有些失笑的看著他,讓他彆鬨。
“咳咳。”一旁的郎中見狀,故意咳嗽了一聲,讓柳江離收斂些。自己還在這坐著呢,光天化日之下,這兩個年輕人還真是沒羞沒臊的。
不過還好,柳江離之後對自己身上的這些印子也再沒多追問什麼,好像還真相信了自己這是被蟲子咬出來的。郎中給的藥膏他還非常熱心的幫自己塗了一遍。清清涼涼的,塗上立馬就不疼了。
江懷才誇不愧是梅兒找來的人,就是靠譜。
梅兒笑眯眯的,得意極了。
送郎中回去的時候,梅兒折了一枝小臂長的三角梅枝條給江懷才送了過來。
殷紅精致的花骨朵漂亮的很,一簇一簇的墜在那枝條上,昭示著自己肆意旺盛的生命力。
江懷才沒在府上見過,就順口問了一句這花哪裡來的。
梅兒說是回來的時候,在一戶人家院子裡見到的,一簇一簇的開的正紅火。想來百花節的時候這花還沒開過,主子應該沒見過,所以自己特地折來送給主子。
”你,折了彆人家的花?他們同意了麼?”
“那肯定是不同意的,我看那花開的正旺盛,主家估計不會給,我就直接偷偷摸進去折了一枝出來,他們不會看到的。”梅兒說這話的時候還怪驕傲的。
“你呀。”江懷才說著,用手裡的花枝敲了一下梅兒的腦袋。
有花瓣隨著江懷才的動作落在了梅兒的鼻尖,她拿下來嗅了嗅,可惜沒聞到什麼味道。
柳江離自從自己野獵回來之後就時不時的跑出去不知道在做什麼事兒。江懷才也沒去過問,柳江離和柳家關係太差,但也總不能跑出來後總是賴在自己這裡不走,他有自己打算和日後行動那肯定也是好的。
就是人走了沒人聊天,怪悶的。沒有手機,下午多出來的時間江懷才不知道該乾什麼。
江府有書,甚至江懷才現在住的寢殿也有書架,滿滿登登的塞滿了書籍。這身體的前主人猥瑣歸猥瑣,但是不得不說,還挺好學的。
看這人之前留下的筆墨詞句,文化素養還不是一般的高。
可惜這些東西給江懷才看他是鐵定看不進去的,他寧願跑院子裡曬會太陽發會呆。
梅兒給的三角梅脫了主枝乾活不久,江懷才讓梅兒找個花瓶裝滿水把花枝丟進去,好歹能多活一段時日。
梅兒聽了又連連誇讚江懷才不愧是太傅,知道的東西就是比她們這些下人知道的多。
江懷才單手抵著額頭,坐在前廳裡看著不遠處梅兒整理花枝的背影。
有些好奇:“還沒怎麼聽說你家裡人的事。”江懷才有一搭沒一搭的和梅兒聊著天。
年紀小小,吃住全在江府裡,江懷才還沒見過這姑娘家裡人有來探望過她,也沒聽彆人說起這姑娘有什麼親戚朋友過來走動。
“都死了,就活了我一個。”梅兒沒有回頭,背對著江懷才淡淡的說了這麼一句話,江懷才看不見梅兒臉上的表情。
自知道又踩了彆人雷區的江懷才立馬道了歉。
梅兒聞言立馬轉了身子過來看著江懷才,麵上還是笑嘻嘻的模樣:“您怎麼能道歉,不如說您又給了我一條命,是我該謝謝您。”
隻是很少有主子主動關心下人的,所以江懷才問起這事兒的時候梅兒多多少少有些意外。
小姑娘話多,也可能是這麼多時日一直沒有能聊上天的人。
所以江懷才一問,梅兒就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起了自己的過往。
家是最南邊的,南方前幾年一直在發澇災,沒有糧食,先帝也不管這些,好多人就被活活餓死了。實在不行了,那些略有家底或者能投奔親戚的就開始北上。
迷路,被山賊搶,過江的時候被彆人故意推下江。
人心啊,總是很壞。
一萬多災民到了王城,也就剩不到一千個人了。死的人裡麵就有梅兒全家。她自己是飯量少,吃的不多,好養活,平時也機靈,加上大人有意庇佑,硬是活了下來。
來王城喝水靠自己找,吃飯靠自己去人家裡偷,小偷小摸的壞習慣也是在這個時候養起來的。
後來聽說江府要人,她什麼也不懂,就跟著來了。她長得漂亮,管事的勉強把她給留了下來,一直在府上打雜,做些粗活累活。
江懷才也是好久之後才見到的,半夜喝的醉醺醺的回來,正好碰上了剛洗完一大堆衣服回來的自己。
她機靈,跑過去要送人回寢殿,也能和這個大主子套點近乎,以後日子說不準能好過些。
當時江懷才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說不上來,就是讓她很不舒服。回房之後,江懷才扯著自己的衣帶酒氣衝天的嘿嘿直笑,要自己脫衣服給他看。自己有些害怕,跑了。
沒成想,第二日管事的就尋到了自己,說,江太傅要自己貼身去照顧他。
當時管事的眼中帶著幾分憐憫。
她自己也懂些那事,有些害怕之後會發生的事,但是更怕的是自己會餓肚子。
那天太傅去了趟皇宮,大半夜的又被送了回來,回來的時候渾身上下光溜溜的,奇怪的很。
不過也是自從那日之後,江太傅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自己心裡麵害怕的那些事情也從來沒發生過。
甚至現在她會有些小小的遺憾。
因為有時候看著對著自己眯著眼睛笑的人畜無害的主子,她又覺得自己好像是喜歡這樣的主子的,似乎,似乎自己的主子也沒有外人說的那麼不堪。第一次見麵的場景仿佛就像一場不切實際的夢。
夜晚睡不著,隱隱約約的遺憾自己到底是沒有和主子再有些什麼關係。
白天起來侍候著主子,又想著其實這樣也很不錯了,人不能太貪。
大概是古人和自己接受的教育不一樣?梅兒說自己父母雙亡的時候沒有什麼特彆難過的樣子,反而還有幾分慶幸,慶幸自己最後能活下來。
江懷才也和梅兒說起過玉恒小時候,問梅兒:“你說那些皇宮裡不受寵的皇子的日子過得怎麼樣?”
不過大概都是皇子了,再差能差到哪裡去,總比他們這種普通人過的好。
梅兒聽了這話卻搖了搖頭:“他們過得還不如皇宮裡的一條狗。”
江懷才:“啊……”
他怎麼感覺玉恒更慘了。
上完朝江懷才照舊留了下來。南方修繕水道運河之事已經步入正軌,玉恒難得的有了喘息休息的時候。
男人心情看上去還不錯,起碼和江懷才說話的時候眉眼總是帶著些淺淺的笑意的。
江懷才覺得就一兩天不見,玉恒麵相好像有點變了。他摸著下巴盯著玉恒的臉,心裡細細的琢磨。
猛的讓他說,他說不上來哪裡變了,但你要是細細品一下的話,好像是也能看出些區彆來的。
比如眉宇和之前的比起來,多了幾分豔色?就那種以前自己在網上看的那個詞叫什麼來著?性張力?
眼眶紅粉了一些,唇色粉了一些,眼神勾人了一些。
現在的玉恒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哪味,看的江懷才都要有點懷疑自己的性取向。
似乎是盯的太猛,連玉恒什麼時候攬著自己的腰坐回了椅子都沒太注意。
“好看嗎?”他說著,又湊近了些。
江懷才:“挺,挺好看。”
“那就多看看。”倒也是大方。
江懷才發現玉恒挺喜歡沒人的時候和自己摟摟抱抱的,梅兒說這是小時候缺愛的表現。
聽的江懷才有些不忍推開對方。玉恒小狗一樣,嗅著江懷才身上的味道。
溫熱的鼻息灑在露在外麵的皮膚上,怪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