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雁精致的秀眉微蹙,起身,在江懷才身前站定。與此同時,廂房的門也在這時候被人從外毫不客氣的推開。
那男人的動作大起大落,肆意張揚,門和擋板相撞,發出了不小的動靜。
那老鴇終究還是沒能攔的住人,在後麵哎呦哎呦的叫著乾著急。
來人一襲乾淨的白衣,與周遭濃重的紅塵氛圍格格不入。大抵是身姿過於出挑,周圍還在玩樂的恩客此時也不由自主的靜了下來,一個兩個伸長了脖子好奇的去看來者。
江懷才後仰了一下身子,目光繞過擋在自己身前的落雁,看向那男人。
對方手持折扇,臉龐俊秀至極,眉宇間帶著幾分不羈之氣,唇角微勾,掛著幾分淡淡的笑意。
他看了一眼起身對他行禮的落雁,又看了看在女人身後探頭探腦的江懷才,眼眸玩味更甚。
好眼熟的一個男人……江懷才盯著對方的麵容,總覺得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個人,就是猛的一下還想不起來了。
對方隨意的擺動著手中扇子,步態輕盈的走了進來,衣袂隨著男人的動作而輕輕擺動,還頗有幾分灑脫之氣。
江懷才:帥!這幾步路走的這麼瀟灑的麼我去!早知道我今天來的時候也讓梅兒給自己穿這個版型的衣服了!
落雁眉宇溫潤,規規矩矩的對著男人行了禮:“小女子見過王爺。”
那被喚作王爺的男人將扇子猛的一合:“落雁姑娘今兒不是說,身體不舒服,不想接客麼?現在看來,並非隻是身體不舒服,而是因為獨獨要見本王,所以心裡不舒服吧。”
落雁依舊是低眉順眼的溫馴模樣,可言語之間卻一點也沒聽出對眼前人有幾分忌憚:“落雁的曲兒,隻唱給有緣人聽。既是無緣,強求不得。”
“哦?這麼說,這江大人,便是落雁姑娘今晚的有緣人了?”
“正是。”
那王爺緩步走來,一隻手直接搭在江懷才的肩膀上,語氣帶著幾分揶揄之味:“那恐怕,你這緣,得是有緣無分的緣了。”
看到對方搭過來的掌心,江懷才肩膀一縮,將對方的手掌拍了下去:“你誰啊,我們很熟嗎?”
雖然哥們你很帥,但是不代表哥們你可以對他這麼自來熟哈。
那人顯然沒想到江懷才會對自己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眼底一抹詫異之色閃過,但隨即,就被另一股更濃的笑意蓋了過去。玉骨長扇一轉,抵上了江懷才的下巴,將人轉過去的腦袋重新轉向自己。
“哎呀呀,郎君真是絕情。”對方假模假樣的露出幾分歎惋悲傷之情,“明明我們前段時日還天天纏綿花前柳下,怎麼一轉眼,郎君就忘了我這個癡情人呢?可真叫夫君我心寒。多日不見,都未曾再來尋我。若不是我自己主動來尋郎君你,怕是郎君早已忘了自己還有我這麼個癡情郎了吧。”
江懷才:“你……你……臥槽!竟然是你!”
對方這麼一說,江懷才就瞬間記起了對方是誰。
就是自己來這個世界後不久,大半夜突然出現準備非禮自己的那個人!丫的當時這孫子衣衫不整的躺在自己床上,他沒記住人,現在這孫子穿了衣服打扮起來一副人模人樣的嘴臉,他好懸沒給認出來。
江懷才說著就要起身和對方拉開距離,對方卻先他一步,眼疾手快的將人按回了原位,那不懷好意的笑眼,看的江懷才脊背一陣發涼:“郎君要去哪裡?可是又準備拋下我這個癡情人?”
一旁的落雁明顯也聽懵了,一臉不可置信的看了看江懷才,又看了看王爺,最後什麼也沒說,突然扭頭就走。
”唉不是你聽我解釋!”江懷才看仙女姐姐拂袖而去,一下子就急了,想要起身去拉人解釋。
可身子就是被對方按在座位上動彈不得。
老鴇看到這裡也如同了然什麼事一般,忙陪笑說二人好生敘舊,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她們便是。之後也忙不迭地轉身離開。
離開的時候還不忘貼心的為二人關了廂房門。
房間瞬間重歸寂靜。
江懷才:汗流浹背了兄弟們。
自己前身是個死基佬,江懷才多多少少也是知道點的。眼前這個人聽起來,還是這個身子的老相好之類的一號人,江懷才也是聽的明白的。
但是以前人gay關現在的他什麼事啊!他現在一整個鐵直男好吧!雖然知道始亂終棄不太好,但是自己實在是……接受不了老相好是個男人這件事。
對方長得多帥都不行的那種。
江懷才猶豫著開口,想要把話借著這次見麵的機會,和對方直接說開了。
咱們兩個好聚好散。你長得這麼帥,什麼基佬找不到,犯不著在自己這麼一顆根正苗紅,且軀乾筆直的直脖子樹上栓死。
王爺墨色眼眸微眯,看著眼前和自己絮絮叨叨,話裡話外,一心隻想和自己撇清關係的男人。
上次與這個人見麵,對方驟然冷漠反感和抗拒的態度對他來說隻覺得新鮮,想著這個人又不知道從哪裡學來了欲情故縱這麼一招,倒是學的讓他有那麼些受用。
起碼自己回去之後還是會時不時想起那個晚上的。
結果這次直接結結實實的說了要和自己不再來往,說的那麼自然而然,那麼堅定不移。
這人是怎麼回事?以前不是想要自己想要的不得了麼?不是下藥綁架什麼下作手段都試過了麼?不是還大言不慚的說篡了位給他個帝後當著玩玩麼?
現在倒是傍上了玉恒,關係說斷就斷,還真是好大的膽子。
江懷才越說自己不想和他再染什麼關係,自己的就心裡莫名的就愈加煩躁。在看到江懷才準備縮著脖子開溜的時候,終於繃不住,直接拎著眼前人的後衣領,將人一把甩在了床上。
江懷才絮絮叨叨說了一堆話,見對方隻是沉了臉一言不發的看著自己,還以為對方聽了進去。沒反應,就當對方默認了。
縮了脖子準備就此開溜的時候,突然覺得衣服領口一勒,自己就被一股力帶著向後極速移動。視線一轉,自己就趴在了床上。
對方隨手將玉骨扇子一丟,骨節分明的大掌就壓住了自己的後脖頸。
用的勁很巧,隻按著脖子,自己就爬不起來也動不了,艱難的轉頭,也隻看到對方半跪在床沿的身子。
江懷才心中警鈴大作:“你乾嘛!咱們有話好好說!”
掐他脖子乾嘛!太嚇人了,彆是因為被甩了就原地破防,準備給他來個毀屍滅跡吧?!
緊接著,自己又感覺身下一涼,衣服下緣被對方一下子扯了去,一雙腿光溜溜的吹著涼風。
江懷才腦子瞬間“嗡”的一聲。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清脆的巴掌聲響起,火辣辣的痛感從臀側直竄大腦,給江懷才的大腦當場扇死機了幾秒。
“找女人?”對方帶著幾分詭異笑意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壓著斂都斂不住的怒氣,“和本王斷關係?”
對方一句話一巴掌,扇的江懷才整個人一瞬間都不知道作何反應。
“隻是嬌縱了你幾日,本事倒見長了不少。”
“不好好教訓教訓江大人,我看江大人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江懷才:他剛剛……是被這男人打屁股了?
我套他姥姥的,自己自從幼兒園畢業之後就沒人敢對他的屁股動過手!
……除了自己小學的時候手賤去逗鄰居家的狗,結果被狗啃了一口屁股的那次。
江懷才整個血液瞬間向上逆流衝了上去,脖子和耳根紅的幾乎要滴出血來,不知道是羞的還是被氣的。
看著終於反應過來知道撲騰的江懷才,那王爺這才停了手,去壓江懷才側身準備一圈揮過來的拳頭。
“這話,我不愛聽。”男人深吸了一口氣,穩住了自己聲音,“沒有下一次。”
江懷才咬著後槽牙:“老子管你愛不愛聽!我話就撂這兒了怎麼樣吧你就說!”
對方的幾巴掌反而刺激起了自己的逆反心。
他屬於是犯起倔來十頭驢都拉不回來的那種,一向吃軟不吃硬。這勾八王爺越犯渾他就越要跟他對著來,最後直接生生氣笑了對方。
自己還是第一次在外人麵前情緒如此失控,王爺看著臉被自己掐的通紅還不低頭的男人,終究還是放開了人。
“你當真是要跟了玉恒?”他問。
得了自由的江懷才第一件事就是著急忙慌的去穿自己的褲子。對方的手勁挺大的,打的他屁股一抽一抽的疼。
他就說基佬都是死變//態,打人還挑個這麼詭異的地方打。
他江懷才什麼時候受過這種委屈!
“關你屁事!”要不是他真打不過對方,自己今天高低……
王爺垂了眼眸,看著眼前的男人,指尖微微的動了一下。掌心中溫熱柔軟的觸感似乎還未消失。江懷才渾身上下哪裡都軟,可唯獨這嘴巴硬的不得了。
嘴硬的讓他第一次麵對著江懷才,胸口憋悶的緊。
眼前人動作慌亂,有一小瓷瓶從懷裡掉了出來,欲從床榻上滾下去。
江懷才忙去抓瓶子,卻被眼前王爺先一步伸手奪了過去。
他就眼睜睜看著對方抓起那東西看了一眼,而後,將目光緩緩落在了他身上。那抹詭異的笑意,就這麼重新掛在了對方的嘴角。
淡淡的,卻笑的江懷才渾身刺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