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你傷的撕心裂肺有什麼結果~ ……(1 / 1)

一晌貪歡 米飯饅頭片 4212 字 2024-05-01

夜沉醉了天空,變得黑暗無光。窗外狂風大作,大雪紛飛,發出猶如猛獸絕望嘶吼一般的聲響,好似陷入絕境,難以自拔。

隻是片刻後月上枝頭,帶來了最後一絲光亮。

窗台上的手機不停地震動著,連帶著桌麵一起晃動。

地上的煙頭隨處可見,砸成稀碎的啤酒瓶無聲地躺在地上,電視機裡毫無音調的女聲正在講述著不痛不癢的事跡,還不時因為天氣惡劣發出呲啦呲啦的斷電聲。

蜷縮在牆角的人輕輕地從被子裡探出頭來,眼睛紅腫,麵色蒼白,仿佛大病一場,剛從鬼門關裡爬出來一樣,憔悴不堪,目中無光。

打電話的人似乎放棄了,索性掛斷電話,沒再打來。

昏暗的吊燈不停地搖晃著,單調的色彩在他蒼白的臉上晃來晃去,一暗一亮。整間屋子仿佛成為了一個巨大的牢籠,肆意地折磨著那個人,樂此不疲。

“近日我市一位領導人因心梗去世,享年38歲。此人早年查出有心臟疾病,卻因為沒有合適匹配的心臟源耽誤病情加重,最後導致不可逆的後果。”電視機裡傳出播音腔的女聲,毫無語調,仿佛早已對生死事情麻木,讓人窒息。

床上的人猛地將目光轉向電視,死死地盯著那個黑白人像,那張笑得那麼燦爛的臉,在電視屏幕上顯得格外突兀。

心臟病……

餘鬆年突然呼吸急促,那口氣仿佛卡在肺裡永遠也上不來。他無法呼吸,臉色脹得通紅,手腳發麻,目光呆滯,心臟更像是被人死死地揪住一樣,就連聽到聲音都萬般痛苦。

“啊——”他撕心裂肺地扯著嗓子吼起來,像是無休止般不知疲倦的,聲嘶力竭地想要發泄自己內心的痛苦與不甘,眼淚爬滿整張麵孔,就好像是源源不儘一樣,宣誓自己的憤怒。

他用儘全身的力氣哭喊著,嗓子早已發啞,喉頭間又像是火燒一般難受,但他不敢放棄,抱有那種恐懼的心理,崩潰地低聲呢喃:“不要放棄我……”

“程溪……”

不要拋棄我。

餘鬆年哭累了,他又恢複到最初的那份平靜和麻木,雙膝彎曲到酸痛,板直的腰背再也挺不直了,蜷縮一團,目光呆滯。

電話再一次響了,隻是這一次失去了剛才的耐心,打了一遍便沒了聲響。

餘鬆年猛地將視線轉移到手機上。

他微微移動著雙腳,艱難地挪動著身子,最終還是將手機拿在手中,如同烙鐵般沉重與滾燙,隻是這一次,心在滴血。

不是程溪。

他翻開通話記錄,被他置頂的號碼已經打不通了,好像是把他拉黑了。這個人,就像是狠下心來要從他的世界離開一樣,把他們朝夕與共的七年當成一個笑話。

七年的時光和愛……還比不上一個插腳半年的女生。

即使餘鬆年知道,他們這份愛情終究不會長久下去,也知道很快就會被掐滅,但他沒想到現實來得如此快。

令他瘋狂,讓他崩潰。

也讓他沒想到的是,那個陪他七年的男生,竟然如此薄情。

他就像是一場笑話一樣,被人玩弄了七年,最後不了了之。

他快要瘋了。

餘鬆年無聲地嘶吼著,淚水再次洗麵,心臟絞痛,呼吸困難,他甚至覺得自己會下一秒就窒息過去,不省人事。

幾乎是在同一秒,一個陌生號碼出現在屏幕上。

餘鬆年沒有理會,而是選擇抬高手機,然後狠狠地砸在地上,猶如被急紅眼的怪物,張牙舞爪:“滾啊——都給我滾開啊——”

手機屏幕瞬間被摔碎了。

電話也失去聲音。

他知道這些電話號碼分彆是誰,是他弟弟和他的發小,他的親弟弟和他從小到大的青梅竹馬,也知道打來這個電話的目的是什麼,他不想接通,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麼狼狽的樣子,更不想聽到他親弟弟的聲音。

都是因為他們。

因為他們告訴了程溪自己有心臟病的事,因為他們在程溪麵前讓自己醜態百出……因為他們,程溪選擇離開自己。

所以程溪究竟是在害怕什麼,害怕他死了會拖累他?還是害怕自己對他會造成什麼影響?

餘鬆年現在才覺得,自己真是傻透了,竟然為一個不值得付出的人悲傷這麼長時間。

真是傻得讓人可笑。

餘鬆年深深地覺著自己並不適合脫離群居生活,算算時間,他已經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屋子裡長達半個多月了。

這半個月裡,他沒有出門,沒有見人,沒有與人說過話,整日就在這間破屋子裡渾渾噩噩地度過。

明天是表哥的祭日,這或許就是弟弟一直給他打電話的原因,想讓他參加,又怕他忘記。

忘記?怎麼可能。

他擦乾眼淚,終於光著腳下地關掉電視機,然後隨手拿起一瓶啤酒,狠狠地灌進肚子裡,就好像是把那些不可言說的痛苦與回憶一股腦地咽進肚子裡,然後就此翻篇。

一瓶酒很快見底,餘鬆年卻像是意猶未儘,打開第二瓶、第三瓶、第四瓶……喝得他手腳發麻,全身痙攣,意識模糊。

他一下子倒在床上,終於如願以償,醉得不省人事。

·

清晨的墓園很安靜,昨日的鵝毛大雪仍然殘留在地麵上,將許多墓碑覆蓋上了厚重的白襖。這個點來掃墓的人不多,周圍的氣氛十分怪異,毫無聲響。

餘鬆年裹著一個厚重的黑色羽絨服出現在此,原本清秀乾淨的臉上毫無血色,失去了昔日的神采與活力,就像是一個垂死掙紮的病人,卻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四周一片寂靜,一個長相俊朗的男人立在墓碑前,看著年齡也並不算大,劉海蓋過了雙目,手捧菊花,輕輕地放在墓碑前,緊接著就開始低低抽泣。

這時周圍的人才有了反應,開始低頭默哀,再也沒有人說話。

於是男人的聲音在這片墓地裡顯得格外突兀又清晰:“七年了,你在那裡過得好嗎?”

餘鬆年死死地咬住下嘴唇,同樣在心裡想著:七年了,程溪究竟有沒有一刻喜歡過他?留下最刻骨銘心的回憶,卻做出最不負責任的事情。

當然,沒人回複他們兩個人的問題,他們的心裡也沒有任何答案。

很空虛,很迷茫,很無措。

男人輕輕笑了幾下,很快又開始抽泣。

如果換成是以前的餘鬆年,這時候可能又該特彆義氣地上前拍拍男人的肩膀,即使彼此不相識,但他還是有膽量去安慰另一個人。

隻是現在,他隻能偷偷躲在人群的最後,可笑至極。

“行了,”一個與男人看似一般大的青年忽然開口,語氣中帶著些許不屑,將手裡的二鍋頭往地上灑,積雪很快被融化,八個人依舊在堅持不懈地倒著,直到一壺見底,才道,“你在那兒哭哭啼啼半天有什麼用?還不如整點兒實際的。他最喜歡喝這酒了,便宜又實惠,改天多給他整上幾瓶。”

餘鬆年看不清青年的臉,但聽他的話語有些想笑,扯了扯嘴角,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還有誰想上來說說幾句?我們給你騰地方。”青年轉過身,環視一周,隻是沒人應他的話,都沉默地低著頭。

餘鬆年隻覺得烈風使勁地在臉上拍打著,卻又像是不知疼痛一樣,麻木到不痛不癢的地步。

他站的位置很遠,不像其他人一樣站在周圍。他的親弟弟餘誌則與他截然不同,站到最前麵,滿臉的悲痛。

真虛偽,真惡心。

餘鬆年垂下頭,眼裡暗淡無光。

“……那個站在最外麵的,穿著黑色棉襖的男生,”青年的聲音忽然響起,聲音很大,餘鬆年下一秒不自覺地抬起頭,發現他正是在指著自己,“要不你說上兩句?”

餘鬆年自嘲地揚揚嘴角,穿過許多認識的,不認識的親戚們走到表哥的墓碑前,最終站立在被烈酒澆燒的地方前,定定地看著墓碑上的名字,最後深深地鞠了一躬。

青年有些不太滿意,忍不住用冷淡的聲音道:“怎麼沒有話說?最起碼問候上一兩句啊,不然他該多傷心。”

餘鬆年本來就懷揣著一種悲戚的心情來到這裡,現在再加上青年這麼一說,那份悲戚倒是少了幾分,取而代之的則是從胸腔裡莫名而生的怒火。

他有什麼資格來管他?!

他有什麼資格用程溪的那種態度跟他說話?!

餘鬆年眯起那雙哭得紅腫的眼睛看向青年,卻在徹底看清青年的麵容時一瞬間崩潰了。

淚水從眼眶中溢出來,瞬間爬滿了整張臉。

“你……是程溪嗎……”餘鬆年用著自己都無法察覺的顫抖聲音對著青年問道。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失態在此刻有多難堪,可他真的忍不住,他迫切想知道真正的答案。

這裡多少有一些餘鬆年的親戚,見到這人翻天覆地的變化著實還有些不敢相信,原本天天趾高氣揚的臭小子忽然變得如此憔悴,都忍不住皺眉出聲道:“鬆年,彆胡鬨了。”

餘誌更是怒目圓睜,快步上前,從餘鬆年身後使勁拽著他的領子:“哥你少在這丟人現眼,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

他們認為餘鬆年是在無理取鬨,是在攪亂這裡的氣氛。

其實也沒錯。

青年皺皺眉頭,他盯著眼前這個不認識的人的眼睛,雖然他並不想理會……但那雙眼睛實在是太暗淡了,沒有光彩,沒有希望,與他對視上的那一刻,會讓他有些於心不忍。

“你說呀……”餘鬆年顫抖地抓住他的衣角,目光中沒有焦距,隻是茫然地看著他,眼淚從臉頰兩側流過,憔悴又無助。

“我不是。”

青年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一句話,猶如將眼前的這個人從天堂帶到地獄,眼神中更加黯淡無光,麵容痛苦地扭曲起來。

他用手捂在心臟的位置上,也不顧身後是否有人拽著他的領子,一下子跌坐在雪地中,淚水像是凝固在心底,整具身子僵硬成冰。

餘鬆年隻覺得四周再也沒有了聲音,他身陷地獄,周遭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