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好了嗎？好了嗎？我們要出門了。”陳龍溪吐槽老父親磨嘰磨嘰，“就不能回來再洗碗嗎？”
陳龍溪很不能理解為什麼吃完飯就一定要馬上洗碗？而陳龍溪最討厭的就是洗碗，寧願做飯也不願意洗碗。
陳大牛急急忙忙地刷好鍋，“好了。好了。”
“我都說了自己能過去，你偏不放心......”陳龍溪一邊整理頭上的大草帽一邊嘟嘟囔囔，然後看一眼下巴上的痘痘，考慮著要不要擠破。
青春痘什麼的，最討厭了。
幸好昨天晚上敷了青瓜片稍微壓製一下，否則又紅又腫一大顆，醜死人。陳龍溪在青春痘上輕輕按按，壓壓，總忍不住想要擠一擠。
忍住。
青春痘越擠越多。
“爸，你快點啦。慢吞吞。”陳龍溪等得不耐煩。
陳大牛也不反駁，就傻笑，他的確不放心，準確說陳大牛是不放心柳眉，覺得柳眉認識的都不是什麼好人。
陳大牛不想陳龍溪和柳眉來往，但她們兩人卻越來越密切，美妝店的很多護膚品、化妝品都是柳眉的朋友從香江帶過來，看的也是柳眉的麵子。
陳大牛本就不是端起飯碗罵娘的人，他們靠著柳眉的朋友賺了錢，對柳眉即使依然不喜歡但也不再退避三舍，更不會附和彆人的惡言。
柳眉介紹的老師住在另一條街道上，曾經是個中醫學院的教授，也曾經是個醫生，還曾經是高中化學老師。
聽說脾氣古怪，動不動就罵人，甚至動手打人，趕走了很多想要來照顧他的親戚朋友，也趕走了很多想要跟著他學習醫術的人，還趕走了曾經教過的學生和徒弟。
總結一句話，難纏的脾氣臭的老頭子。
聽柳眉說他曾經有好幾個孩子，而且個個出色能乾，但因為意外，因為各種原因，最後成為了孤家寡人。
隨著年齡的增長，脾氣越來越臭，眼神也越來越冷戾，陰森森，能嚇哭鄰居家小孩。街道上的小孩從他門口路過都要小心翼翼探頭探腦地察看，要是聽到一點點開門的響動立刻飛快跑遠。
一邊跑一邊喊‘田老頭吃人了。’
“小龍，要買禮物嗎？”陳大牛用力踩著三輪車，“要不要買牛奶？”陳龍溪在給一些富婆做美容的時候就常說要多喝牛奶，不僅能美白，還能強身健體，還能增強免疫力。
給老人送禮，牛奶最劃算。
不太貴，但營養好。
“暫時不用。”聽說這個老師很不喜歡彆人提著禮上門，一般都會被扔出去。相對於私人交情，這位老人好像更喜歡公事公辦。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誰也彆談情傷錢。
“小龍，是這裡嗎？”
父女兩人站在一個大院前，門口有兩個石頭獅子，一顆高大的龍眼樹，龍眼樹的樹根部已經滲透到房子的地基裡去，好像和房子融為一體，有些牆壁已經因為樹根的壯大而出現了裂痕，牆壁上的一個舊木窗戶歪歪斜斜，好像隨時能掉下來，看起來破舊又滄桑。
陳龍溪在門前找了找，沒有找到門牌，敲了敲門也沒有人回應，“難道不在家？”
鄰居聽到聲音看過來，“你們找田老頭？”
“嗯。他在家？”
“肯定在家呀。他天天在家。你們過來找他看病還是學醫？”鄰居好奇地看著陳龍溪，然後再看看陳大牛的三輪車，“你們不用費力氣了，人家開小轎車來的他都不理睬......”
鄰居走過來，眼帶羨慕地看一眼田家大門，然後小聲說，語氣酸酸，“聽說啊，有大官家的兒子想要學醫，田老頭直接把人給趕出去了。”
“聽說，有人願意出一百一節課，田老頭眉頭都不抬一下。”
鄰居羨慕妒忌得眼睛都紅了，恨不得替田老頭答應下來，統統都答應下來。
父女兩對視一眼，覺得今天可能真的要掃興而歸了。但萬事總歸要試一試的，至於結果如何？
隨緣。
陳龍溪又敲了敲門，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你們這樣敲肯定聽不到，你們要捶，用力捶。”
捶？
陳龍溪表示懷疑，但想到對方已經七十多歲了，耳背也是很正常的事，讓陳大牛上來捶，“爸，你輕點，彆把門給捶......”
陳龍溪還沒有說完，一塊門板就隨聲倒地，陳大牛傻了眼，“小，小龍，我沒用力。”
“爸，沒事，和你沒有關係。是這塊門的質量太差，年代太久遠而且沒有任何保養，早就被白蟻蛀了。可能下一個下雨天，風輕輕一吹就倒了，可能還會砸到路過的人呢。我們提前把它砸下，能避免路人受傷，也是好事。”
陳龍溪黑白顛倒，反正不是他們的錯。
誰的錯？
當然是門了。
如果它堅固一點點，又怎麼會倒呢？
質量不好。
年久失修。
“嗬。你這女娃子是要倒打一耙？我這門可是老紅木。”一個中氣十足的聲音從屋裡傳出來，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怒氣衝衝地瞪著陳龍溪，像小學雞吵架一樣擼高衣袖，“你們打上門來，乾什麼的？報上名來。”
“我的門可是家傳紅木。不管你們為什麼上門，先把門賠了再說。”
陳龍溪立刻雙手叉腰，“如果你好好說話，我們肯定道歉賠償，但你胡攪蠻纏，扯什麼百年紅木？嗬，你怎麼不說千年傳承？”
“......明明就是你的門破舊不堪，彆說我爸，就是三歲小屁孩輕輕吹一口氣就倒了，你是不是想要訛人......”
“哦。你是故意的，誰碰上誰倒黴，反正賺的都是你。”
田老頭氣得直跳腳，立刻伸長脖子和陳龍溪吵了起來。自從他年紀大後，就再也沒有人敢和他吵架，一味讓著他，好像怕他隨時倒下一般。
哎。
他寂寞難耐了多少年？
終於有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撞上來了。
大聲罵人、吵架的感覺實在太好了。
身心舒暢。
吵一架，罵一頓，利於鬱氣發泄，身心健康。
......
陳龍溪吵得臉都紅了，小臉鼓鼓，小嘴巴巴拉巴巴，這老頭明明已經七十多，但吵起來卻中氣十足，五十歲的人也沒有這樣的氣活量。
真不愧是中醫，會保養。
“小丫頭是不是連紅木都沒見過？紅木堪比黃金......”
“老紅木？嗬。紅木被白蟻蛀蟲後連夾板都不如。”
“哼，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丫頭。”
“謝謝誇獎。”
......
一老一小，你來我往地無所顧忌地吵了起來。
像什麼？
像兩隻伸長著脖子互啄的小雞仔。
誰也不讓誰。
其實，陳龍溪真不想和老人吵架，也不敢和老人吵架，隨便一躺就有理說不清，但這老頭實在惱怒，上來就紅木、賠償。
誰不知道紅木貴？還是這種傳承了百年的紅木，就是賣了她也賠不起，那就隻能據理力爭了。這老頭也不知道怎麼保養的，聲音如洪鐘，看著比她要身強力健多了。
陳龍溪不擔心這老頭躺下，她擔心自己躺下，氣得，竟然吵不過一個老頭。
太丟人了。
“小龍，小龍。”陳大牛用力拉扯住陳龍溪，“我們是來學習的。”
來拜師學習，竟然和老師吵了起來，這算怎麼回事？
陳大牛很無奈，一向像小大人的寶貝女兒突然像個暴怒的小雞仔，跳起來啄人，怎麼辦？他不懂啊。
陳大牛滿頭汗，像頭牛一樣跺著腳，無腦團團轉。
“哼。不學了。”陳龍溪擺擺手，“我們找更好的。專業知識不夠好沒關係，我們找個有品德的，像這種胡亂訛人的，我不配。”
“你不想學？我還偏要教了。你是這丫頭的爸吧？我決定了，我免費教她，要學什麼？化學還是醫術？”
“你想教？我還不願意學呢。”
“我偏要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