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生在博士廳聽課，洛川寧帶著魏萱萱找過去，已經有玩家守在門口盤問監生。

“這麼多監生，我們找誰問？”

洛川寧俯身在魏萱萱低聲說了幾句。

魏萱萱狐疑，“這樣真的行嗎？”

“你不信我？”

麵對洛川寧麵帶笑意的反問，魏萱萱隱約竟然感受到潛藏的殺氣，頓時一個立正站好，“信！魏萱萱就是洛哥最忠實的狗腿！”

反正她也不叫魏萱萱。

魏萱萱一溜小跑來到門前，捏著嗓子喊起來，“不好啦！不好啦！我看見柳仲愷他們在窗戶邊上哭了！太可怕啦！”

喊完她就把自己藏在柱子後麵觀察監生們的反應。

不遠處觀察的洛川寧站在路邊，將博士廳的一切收入眼中。

博士廳裡監生有男有女，甚至還有西方長相的臉。

根據名簿記載，監生們大多數是官宦貴族子弟，還有其他國家前來交流的留學生，隻有少數家境普通的優秀人才才能與他們一同呆在國子監求學。

此刻聽見魏萱萱的喊聲，不同身份的監生們同時露出驚慌失措的表情，朝博士廳外跑去。

司業試圖利用威嚴希望監生們鎮定，效果卻微乎其微。

也有監生不以為然呆在博士廳，門口等待的玩家興奮走進去，與司業攀談希望能問到有用的消息。

魏萱萱皺眉看了半天，看不出什麼名堂。

她回到洛川寧身邊，“洛哥，有看出什麼嘛？”

“走，我們跟上去。”

魏萱萱定睛一看，從博士廳跑出來的居然有一人鬼鬼祟祟跑了回來。

那人個頭不高，在一群監生裡並不起眼。

他調轉方向，除了仔細觀察的洛川寧，竟然也沒幾個人發現。

“他要做什麼？”

洛川寧邊走邊問：“你覺得呢？”

“洛哥，這種時候就彆問我這種笨蛋了。”魏萱萱說，“能不能直接說結論？”

洛川寧回過頭看了她一眼，“那七名監生死亡已經過去六年，即便是鬼魂也早該消散，更何況，這隻是巴比倫塔的第一層。”

魏萱萱瞪大眼睛，“所以是有人借機生事！但他目的又是什麼呢？”

“這不是不笨嗎？”

監生繞到院子後麵，搬來木梯架在房梁上，慢吞吞爬了上去。

洛川寧停在不遠不近的距離，蹲在灌木叢中觀察，順便詢問魏萱萱，“為什麼不願意去思考？”

“我……”魏萱萱咬唇。

“因為有哥哥，還有秦雨罩著你。”

說完，他愣了下，“對不起，我不應該這麼說。”

洛川寧意識到自己在嫉妒。

他嫉妒魏萱萱被人保護。

魏萱萱歪著腦袋看他，有些意外，卻也沒太當回事，“沒事，我哥哥公會的人也這麼說我。更何況，你們沒說錯。”

洛川寧抬頭看她。

魏萱萱移開目光看向那個從房梁上取東西的監生，“但我不準備改呀～反正我有哥哥。對了，洛哥，告訴你一個秘密。”

魏萱萱壓低聲音，“我啊，先天腎臟功能不完整，醫生都說我活不過二十四歲。”

洛川寧心頭一緊，“不能治嗎？”

“嗯，我哥帶著我跑遍了全世界的頂尖醫院，反正我也聽不懂那些醫學術語，大致就是小時候錯過了移植的最佳時機，哪怕現在更換腎臟，也來不及了。”

“對不起。”

“洛哥，我說這些不是向你賣慘，隻是你跟那些人不一樣，我們是朋友嘛，我希望你知道。”

洛川寧沉聲道：“這關有我。”

說話間，那邊監生已經將東西從房梁上取下。

看起來像是各種布料塞了棉花做成的人形玩偶，還有一個小盒子。

“呆在這。”

囑咐完魏萱萱，洛川寧起身走到想要離開的監生麵前，“原來是你在裝神弄鬼。”

監生將手中東西往身後藏，“我隻是拿點東西，不要瞎說。”

“博士廳需要這種東西嗎？”

監生想走，洛川寧抬手攔住，“你……”

猝不及防，對方一拳打了過來。

洛川寧偏頭躲過，隨即膝蓋上頂，正中監生柔軟的腹部。

監生捂著肚子，布製玩偶和盒子掉落在地，啪嗒一聲，盒蓋打開，露出了內裡。

魏萱萱忙跑過去將盒子和玩偶撿起來。

盒子剛撿起來，魏萱萱瞧見裡麵的發條和機關，“這是什麼呀？”

不知道碰到了哪，盒子發出男人嘶啞的笑聲，即便在這大白天，聽著也怪瘮人。

魏萱萱嚇得一抖，手指鬆開。

洛川寧眼疾手快單手接住盒子，用拇指撥下裡麵一塊小彈片，男聲立刻停止。

他將盒子丟回給魏萱萱。

“配合玩偶一起嚇唬人的裝置。”

洛川寧另一隻手抓住監生的胳膊，“說吧，為什麼嚇唬人？”

“你是誰？我憑什麼告訴你？”

洛川寧笑了聲，將監生的胳膊扭到背後，“既然不願意告訴我，那咱們現在去見祭酒。在祭酒麵前，總能好好說話了吧。”

“啊！痛痛痛！”監生用另一隻手拍打洛川寧轄製他的胳膊，“我說我說！彆驚動祭酒和司業他們！鬆開！鬆開！”

洛川寧卻不鬆手，“就這麼說。”

魏萱萱抱著玩偶，感覺自己的胳膊也在疼。

監生換了個舒服點的姿勢，深呼吸，“我隻是想報複他們。”

魏萱萱翻了個白眼，“說話彆說一半，你是不想要這條胳膊了嗎？”

“那些人，平時就仗著家世好欺負人，憑什麼？我隻不過是利用機關嚇唬嚇唬他們，讓他們安分點，我這樣又有什麼錯？！”

魏萱萱眼眸一亮，“哦～古代版校園霸淩！”

洛川寧繼續問：“這盒子哪裡來的？”

“我不知道。”激動的監生扯到胳膊，疼得齜牙咧嘴，他搖頭，“啊！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打掃倉庫的時候偶然找到的！”

魏萱萱舉起玩偶，“這個也是？”

“對——”

洛川寧用了點力，聲音微涼，“這時候說謊，對你沒好處。”

“啊痛痛痛！”監生疼得直抽冷氣，“是我自己做——”

“嗯？”洛川寧拿過魏萱萱手中的玩偶，懟到監生麵前，“你自己做的？這針腳很細密，可你的手指隻有拿筆的繭子，看不出任何做過女紅的痕跡。”

“啊！——”

魏萱萱看著都疼，將手擋在眼前，“那誰，你還是趕緊說吧，不然疼死你。”

“我說我說！是我的同窗好友，也因為家境貧寒被那群人欺辱，得知我的複仇計劃後，她選擇幫我！”

監生倒豆子一樣全部說了出來，“我們實在是被欺負狠了。那日我在倉庫找到了這盒子，聯想到流傳在國子監的鬨鬼傳說。據說七年前那批監生裡，有七人借著家世在國子監橫行霸道，沒有人敢惹他們這個小團體。他們害死了當時工部侍郎的女兒，甚至還將師言文趕出了國子監，卻因為皇親國戚的關係，一點事都沒有。可就在一年後，師言文因書畫聞名天下，還送了國子監一幅月下美人圖。每到夜晚，國子監都會有人看見畫中的美人走出來在月下翩翩起舞，還有人說，那就是慘死的工部侍郎家千金！而就在那之後又一年過去，那批監生即將考核結束離開國子監，欺負人的七人團體卻在謝師宴當晚死於各自房內。從那以後，國子監就開始流傳月下美人會為了受欺負的監生報仇的詛咒，而當時的國子監祭酒因為忌諱將月下美人藏於倉庫中，到現在都沒人能找到。我想到這個傳聞，就想利用這個嚇唬嚇唬他們而已！”

監生剛說完，整個人像程序崩潰一樣卡住，身軀化作金色光團，最後重新組成一座巴比倫塔。

魏萱萱瞪大眼，半晌才找回自己聲音，“洛哥……你真牛。”

“這隻是第一層，不算難。”

洛川寧辨認過方位，朝倉庫方向走。

魏萱萱趕緊跟上，“但是你好像比第一次遊戲更遊刃有餘了。”

“是嗎？謝謝誇獎。”洛川寧轉頭看了眼巴比倫塔，問魏萱萱，“你不走？”

“不。”魏萱萱雙手擋在胸前，“我發現了，遊戲當然是達成全部通關條件才有趣啊！不過，還是因為這次有洛哥你在，我覺得留下更有趣。”

“那你跟緊點。”洛川寧囑咐，“我要儘可能搜集這一關的所有信息，很有可能會顧不上你。”

“沒事沒事。”魏萱萱忙擺手，“洛哥工作重要，我有眼色。”

洛川寧失笑，“不是你說的嗎？我們是朋友，我不會讓朋友受傷的。”

“洛哥，不會是被我的病嚇到了吧？”

“那你是希望我把你當狗腿使？”

“這還是算了！朋友，咱們是朋友。”

魏萱萱跟著走了幾步，開始疑惑，“我們為什麼不去監生宿舍？”

“那邊人太多，咱們就不去湊熱鬨，先去倉庫找找看。”

“說得也是。”魏萱萱說，“不過剛剛那個監生說，月下美人圖被之前的祭酒藏在倉庫，是真是假？”

“他說在倉庫找到那盒子才聯想到鬨鬼傳聞那句，肯定是假。”

“啊？那是，有其他人將盒子交給他？”

“不清楚。”

“那咱們趕緊去吧！”魏萱萱加快腳步，甚至跑到了洛川寧前麵，“萬一倉庫還留有痕跡呢！”

倉庫把守的人讓洛川寧與魏萱萱留下姓名，便放他們進入。

進去之前，洛川寧問：“請教一下，師言文當年所贈的月下美人圖，是否就在倉庫？”

白發蒼蒼的老人抬眸，渾濁又精明的一雙利眼與洛川寧下垂的狗狗眼對視，“來找月下美人圖？”

洛川寧點頭，“嗯。”

老人移開視線，“是收進了倉庫。可不知何時，突然找不到了。”

“是什麼時候找不到的？”

老人揮了揮手，“都多少年了，誰記得起來？要找自己進去找吧。”

洛川寧定定看著老人，“您在這倉庫守了多久了？”

“好幾年了，記不清了。”

“是記不清了，還是故意不記得。”

魏萱萱不明白怎麼來了趟倉庫而已，洛川寧就與看倉庫的老人家對上，但她還是站在了洛川寧這邊。

“月下美人圖被送到國子監也不過六年時間，更何況還傳出詛咒流言鬨得沸沸揚揚。老人家，您連月下美人圖是什麼時候消失都不記得，記性這麼差，國子監還能安心讓您管理倉庫啊？”

洛川寧偏過頭，給了魏萱萱一個肯定的眼神。

乾的不錯。

魏萱萱眨了眨右眼。

那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