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家共有二十人,除去死去的和失去一條腿遲早要掛的那個,受傷的有五人,有行動能力的還剩十三人。
可惜一半都嚇破了膽,能動的除了他們,就隻有三人,其中一人還是他的死對頭阿肯。
周末本來想著一部分人引開巨蛇注意,其他人去樓上拿金羊毛,可是他們一看就是老手,合作意願不高。
還有什麼辦法可以解決巨蛇呢?
周末叉腰歎了口氣。
明明隻是第一層啊!解決起來不應該這麼難才對,難道真是因為那個獎勵?
“啪!”
周末被聲響打斷,抬眼看去,竟是秦雨在翻箱倒櫃,也不知在找什麼。
玩家對她怒目而視,生怕她的動靜引起巨蛇的注意,甚至有玩家想上前阻止,隻是被洛川寧和魏萱萱一左一右倆門神一樣擋住。
周末小步跑過去,“大小姐!你在找什麼?弄這麼大動靜,上麵的蛇發現了咱們怎麼辦?”
秦雨看了他一眼,“我的傘臟了,找布擦一擦。”
“那也犯不著您親自找。”周末賠笑,生怕她一生氣手再重點摔東西引起巨蛇暴動,“我來幫你。”
說著,他皺眉看向洛川寧和魏萱萱,“你們倆傻站著乾什麼?還不來幫忙找?”
魏萱萱被他的狗腿樣逗笑,甚至忘記惡心的嘔吐欲。
“你也不勸勸她。”
周末瞪了洛川寧一眼。
洛川寧看向退開一邊不開心盯傘的秦雨,“勸不動。”
“倒也是。”
周末點點頭,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怎麼就開始儘心儘力替秦雨找東西。
魏萱萱費勁掀開一個木箱蓋子,發出驚訝聲,“誒?這裡怎麼有琴?”
周末心頭一顫,看向洛川寧,“七弦琴……”
洛川寧走到魏萱萱身邊看了眼,點頭,“是七弦琴。”
不過不是古希臘的七弦琴,更像古時傳統樂器。
魏萱萱想起金羊毛的故事很激動,“這玩意有用嗎?”
其他玩家聽到他們的話,也跟著激動起來。
隻有阿肯一臉陰鬱。
“應該?”洛川寧問周末,“你會彈嗎?”
周末反問:“這種道具,不是隨便彈彈就有用嗎?”
兩人傻呆呆對視。
之前搭訕過秦雨的男人上前,蠻橫地一把推開周末和洛川寧,拿過七弦琴。
“浪費時間!膽子那麼小,讓我來!”
洛川寧伸出手,“喂!你先彆急!”
秦雨按下他的手,“等著看吧。”
男人三步並作兩步就上了二樓平台,他長了個心眼,一步踩在平台上一步站在台階上,伸手胡亂撥弄琴弦。
巨蛇沒有動,金色蛇眼半闔,似乎對男人不感興趣。
男人膽子大了起來,上前幾步。
巨蛇依舊沒有反應,琴聲像是起了效果。
男人大喜,立刻朝巨蛇身下掩護的箱子衝了過去。
魏萱萱瞪大眼睛,“他要成功了?”
話音剛落,隻見一道黑影從半空劃過,男人來不及發出一聲求救,帶著七弦琴摔在門口。
秦雨向後一步,一團紅白混合物落在她腳尖前。
魏萱萱與另外幾名女玩家的尖叫聲幾乎快要刺破房梁。
秦雨看了她一眼,也跟著“啊!”了一聲,跳到洛川寧身後。
“小哥哥,好可怕哦!”
魏萱萱的尖叫驟然停止。
周末伸手捂住上半張臉,不忍直視。
大小姐,你的演技恐怕還需要練一練。
更讓周末驚掉眼球的是,洛川寧似乎將秦雨的害怕當了真。
麵對這種血腥場景,他強撐鎮定,轉身擋住秦雨的視線,柔聲詢問:“是不是全看見了?沒關係,想想小貓小狗,那些可愛的小動物,就不會害怕了。”
秦雨委屈地哼了聲。
洛川寧見她沒有太大反應,這才安心將旁邊一個木箱蓋子擦乾淨,又把早飯時順手拿的餐墊鋪在上麵,扶著秦雨坐下。
做完這一次,他喊魏萱萱,“魏萱萱,麻煩過來一下。”
魏萱萱捂著眼,小步小步挪過來,“怎麼啦?”
“幫忙擋住秦雨的視線可以嗎?”
洛川寧本就長得好看,說話做事也和和氣氣,又用那雙清澈的狗狗眼盯著她求助,魏萱萱哪有不答應的選擇。
“好!”
洛川寧用胳膊肘拐住周末的脖子朝門口走,“哥們,幫個忙。”
周末拉住洛川寧胳膊,轉了個身,“乾什麼?”
洛川寧指向地上的屍體,“挪走。”
可是遊戲裡超過十分鐘,屍體就會消失。
周末感受著他因為害怕而止不住輕顫的胳膊,沉默了一秒,“好吧。”
大小姐說害怕,哥們又要保護她,能怎麼辦呢?
周末抓起屍體的腳,邊朝秦雨相反的方向拖邊碎碎念,“抱歉啊兄弟,不是不尊重你,可是你擋路了,稍稍給你挪下位置。”
花了點力氣,周末走到站在門口的洛川寧身邊深呼吸調節心跳。
“秦雨膽子沒那麼小。”
“她隻是反應有點慢。”
洛川寧閉上眼,再睜開,彎腰拾起地上的七弦琴。
遊戲裡這種隨機死亡很常見,可即便如此,很多老玩家都有些無法接受。
畢竟遊戲裡的死亡,也是現實中活生生的死亡,而且死亡的場景如此恐怖。
在場玩家晚上恐怕不少都會做噩夢。
“這該怎麼辦?”周末看著洛川寧從口袋裡掏出紙巾一點一點擦乾淨七弦琴,“我們都不會彈,也不知道彈什麼曲子。實在不行用手機軟件呢?”
“我會。”
周末震驚,“哥們,你會彈這個?你可太厲害了。”
洛川寧不好說這是特殊調查局第七處的基本功,隨口道:“小時候學的,但是我不知道安眠曲怎麼彈。”
周末被潑了盆冷水,“是啊。”
魏萱萱收回目光,興奮地看向秦雨,“洛川寧對你可真好。”
秦雨踢開一旁的木箱,箱蓋啪嗒一聲打開,“哦。”
“你不喜歡他嗎?”
“不,挺喜歡的。”
“以後你們不一定能再次在遊戲裡遇見。”魏萱萱蹲下身,雙手托腮,“可是你們可以在現實中見麵啊!”
秦雨背對眾人從箱子裡拿出一張紙,“遊戲裡好說,現實中不行。”
魏萱萱像是想明白什麼,“好吧,真可惜。”
秦雨將紙折了兩折,收進裙子口袋裡,“你喜歡他,可以追。”
魏萱萱噗嗤一笑,“他又不喜歡我。”
門外傳來哨子聲,導遊親切的聲音傳來,“各位遊客們,請前往下一個景點進行參觀。”
玩家們走出門外,不敢看導遊一眼。
經曆過剛剛的場景,美女導遊在他們心中已經變成了張開血盆大口的怪物,不比屋裡的巨蛇危險程度低。
也有玩家礙於門口的血色不敢動,可想起剛剛不聽導遊話的玩家下場,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洛川寧抱著琴,抬頭看向秦雨的傘,“待會再找找看有沒有能擦傘的東西。”
陽光下,潑上紅色印記帶著濃重腥氣的白色傘麵反而陰森恐怖起來。
“不用。”秦雨轉起傘把,“反正可以換。”
導遊帶著玩家在村莊最外圍,一個被低矮磚牆圍住的院子門口停下。
“這裡是第三處景點,阿爾戈的造船廠。總共十分鐘,請大家抓緊時間。”
剩餘的十七名玩家走進院子。
除了一幢小木屋,其餘都是空地,隻不過大半都擺放著木材以及工具。
洛川寧說:“阿爾戈,希臘最優秀的船匠,替伊阿宋造了一艘大船。”
魏萱萱問:“這裡與赫勒海有沒有關係?”
周末:“又是海又是船,肯定有關係。”
但是有什麼關係?
周末說不出來。
院子裡有名中年男人正在刨木頭,玩家進來,他頭也沒抬繼續自己的動作。
周末瞧著這個npc端坐不動,問洛川寧,“要不要試試問點問題?”
洛川寧的視線落在npc手中刨刀上,“你說,他和剛剛那條蛇的戰鬥力比起來怎麼樣?”
“那……等他不刨木頭再問?”
兩人說話間,秦雨徑直走過去。
“換個傘麵。”
中年男人接過傘檢查一番,“傘骨不錯,不過我這可沒有這麼好的布料,確定讓我換?”
“再差的破布都比現在這樣好。”
跟在秦雨身後的魏萱萱瑟瑟發抖,生怕她哪句話惹npc生氣動手。
令她意外的是,npc並沒有拒絕秦雨的要求,反而放下手中工作,打開旁邊的箱子找替換的傘布。
魏萱萱發出一聲感慨,“大小姐,你好厲害啊!”
其他玩家紛紛驚訝地走上前圍觀。
“他就這麼答應了?”
周末幾乎要懷疑自己的耳朵。
秦雨坐在剛剛npc的位置上,甚至拿起木屑觀察,“我請他幫忙,為什麼拒絕?唔,這橡木有百年了。”
抱著大片布料走回的中年男人聽到她後半句話,露出笑容,“小姐很識貨,這橡木可是附近山頭年歲最久的橡樹林裡才找到。”
魏萱萱從秦雨身前繞到身後,借機與npc拉開距離。
中年男人說完這句話,便坐在竹製小馬紮上,扯下染血變臟的白色傘布。
膽子大的玩家上前,試圖學秦雨與npc對話,全部受到無視。
阿肯在進門前就滅了煙,打量之後提出問題,“老板,在你這裡造船是怎麼個流程?”
中年男人這才開口,“需得三日。”
眾人心頭一震。
阿肯忙說:“那麼請你現在就造一條船。”
“我這有已經造好的船。”中年男人示意他們看院子,“一艘船能裝下五人,總共兩艘,要不要?”
“多謝!”
接連遭遇打擊的玩家們總算得了好消息,雖然不懂船有何用,但是npc的正常反應給了他們期待。
“船,有什麼用?”
魏萱萱悄悄問了句。
周末聽見,低聲回答,“逃跑。”
“啊?”
洛川寧解釋說:“伊阿宋乘船穿過大海來到科爾喀斯,拿到金羊毛後也是乘船回到希臘。”
“所以船是第三個通關條件?”
周末點頭,“如果我沒猜錯,船恐怕與赫勒海有關。”
魏萱萱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她很快又擔憂起來,“那屋子打不開啊。”
“這麼看來,這關很符合第一層的難度,隻是很多人不一定那麼了解希臘神話,所以弄不清其中關聯。”
周末將胳膊搭在洛川寧肩頭,“哥們,第一次過門就有這麼大量細節的知識水平……”
他在洛川寧耳邊用隻能兩個人聽見的音量說:“你是特調局第七處的實習生吧?”
輕微的聲音猶如巨雷在耳邊炸響,洛川寧眼瞳猛縮。
周末忙舉起兩隻手,“我沒惡意。”
見洛川寧警惕地盯著自己,他歎了口氣,“我是愚人公會的會長。平時在三層活動,之所以回到一層參加遊戲,隻是想獲得這關特殊獎勵救一個人。”
洛川寧收回抵在周末腰間的刀片,“拖延時間有用?該死的人還是會死。”
“是他本人的意願。”周末放下手,哪怕在魏萱萱看來他倆依舊是哥倆好的氛圍,“能多拖一段時間就拖一段時間。人老了,總是有些留戀,就舍不得走。神的獎勵,比醫療機器更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