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廣場的人多，帶回來的人就更多了。
寧溪背著手一個人走在最前麵，後麵跟了一大串在激情演講的叔叔阿姨。
很好，手上要是多一麵小旗子就更像中老年旅遊團的導遊了。
回到攤位上寧溪看著堆放在地上剛疊好的金銀元寶對吳飛問道：“今天是忌日要祭拜一下你媽媽嗎？”
吳飛艱澀道：“可以嗎？”
“當然可以。”寧溪不覺得這是什麼很困難的事，“不過要先等一會，我現在就叫跑腿送一批煙香蠟燭過來。”
吳飛點頭，不自覺回想到他媽媽的事，眼睛開始濕潤了起來。
等了一會還是沒法開張，寧溪乾脆湊過去跟大家一起疊元寶聽八卦。
寧溪趁機問道：“大家都是老街坊了，我想問下有沒有人知道關於這座道觀的事呢？”
“這座道觀啊...”在場年紀最大的一位婆婆皺眉思考，“你這麼一問，我還真想起來了點什麼來。”
“這座崇北城隍觀雖說不是什麼知名大道觀，但擱在幾十年前還是不缺煙火氣的，不過也沒持續多久。可能是覺得我們這邊比較窮撈不到什麼油水吧，後麵換的觀主一任不如一任都在比爛，沒本事的就先不提了，十五年前竟然還有一個殺人犯偽裝成觀主喪心病狂地將道觀弄成罪犯窩。嘖嘖嘖，這道觀的風水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聽到這也有人想起來了。
“我記得那年戒嚴了好長一段時間了吧。”
“對對，我也想起來了，抓女人抓小孩是吧？連我這個年紀的人都收到派傳單要我們警惕不法分子多留心及時報警呢。”
“好像是這件事之後還派了人過來做法事？”
“沒錯，不過做完法事之後也沒用啦，大家都習慣了在家拜神覺得沒必要過來道觀，咳咳，還有就是覺得晦氣。”
“後來道觀的人來一個跑一個，我們臉都沒認熟又開始換人，寧大師上一任觀主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沒人知道，道觀的大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反正就一直開著了。”
“打開也沒人來啦，現在的人都不拜神咯，我女兒還說我燒香拜神是封建迷信、認為這個世界根本沒有鬼神呢，我反問她那怎麼給去世的親人送東西，她拿出手機巴拉巴拉的說賽什麼克什麼，哎反正我聽不懂，隻知道她說燒電子香便宜又環保。”
“現在的年輕人啊就是沒有敬畏之心。”
“就是！”
“......”
寧溪垂眸，原來將道觀轉贈給她的那位遠方親戚根本就沒在這出現過。
懷疑她真的有這麼一個遠房親戚嗎？那位親戚跟城隍app又有沒有什麼其他關係呢？
算了，想那麼多也沒用順其自然吧。
“寧大師，寧大師！”
“嗯？怎麼了？”
寧溪回過神，看著眼前這個從嚼著口香糖要帶她去吃飯的不羈非主流變成像染了亂七八糟顏色小狗的吳飛疑問道。
“變成”可憐小狗的吳飛有點不好意思地揪著頭發，跟榮哥混染發的時候覺得自己老帥，現在理智回來覺得有點羞恥。
“那是大師你叫的跑腿？”
寧溪看手機，還真是。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搞掂。
“開始吧。”
之前也說過，她其實是玩算命的，還是一名唯物主義者。
所以簡單的來說，她不懂往生咒。
但是！劃重點了！
眾所周知小說影視裡的道士都是用溝通天地萬物之間的靈氣和向鬼神借用能力等等的辦法來施展法術的。
她現在就是一名城隍·見習版=無中間商賺差價=她可以直接來。
領著大家上香燒紙之後，寧溪直接打開手機藏書調出往生咒開念，至於什麼操作什麼步驟那些不管，她的地盤她做主。
“南無阿彌多婆夜...”
還真有兩下子，大部分人聽著聽著燥熱的心嗖一下就平和了下來，比吃了降壓藥的血壓下降速度還要快。
於是大家更加虔誠地閉眼聆聽，誰也沒發現寧溪現在是一副見鬼的表情。
救命白日見鬼了！
那是一個穿著眼熟的淡黃連衣裙（剛燒的）的婦女，咋眼一看眉眼間跟吳飛還有幾分的相似。
她虛虛環抱吳飛，表情是說不出的溫柔和不舍，接著對寧溪以及在場所有人感激地鞠躬，身影最終隨著往生咒的結束消散而去。
“寧大師？”
寧溪：“沒事。”
隻是覺得糊弄不過去沒法再騙自己了。
可惡這個世界真的有鬼。
深呼吸整理好情緒的寧溪：“相逢即有緣，你們要帶點瓦片回家嗎？”
前排的人好奇：“瓦片？有什麼用嗎？”
寧溪：“普通瓦片本身是沒什麼用，但它是道觀的瓦片，有驅除邪氣、保護家宅安寧的作用，感興趣的可以領一片回家。”
哈哈哈笑死。
這裡的瓦片有個屁的驅除邪氣、保護家宅安寧作用！這個道觀在她來之前根本就沒有神有也早跑了，有用的是她附在上麵的神力好嗎？用她的功德兌換的！
送瓦片這操作可是她想了好久才想出來的營銷策略。
正所謂付出才有收獲，隻有當大家發現她是個有真材實料的大師，生意和功德才會因為信任源源不斷地來。
這波就叫做互慧互利。
寧溪滿意地看到有一部分人心動並開始排隊領瓦片，都是潛在客戶呢。
***
“她究竟知道了多少？”
被抓的榮哥滿腦子都是寧溪對他說出的“睿華公寓502”這幾個字。
連藏得最深的販毒都被她發現，那更多的呢？警察又知道了多少呢？
他不敢想。
正巧警察局內部人員也在好奇。
“輝哥，那個寧小姐知道那麼多秘密，難道她也有線人？”有份參與睿華公寓行動的小徐好奇道。
一個普通人比警察的消息還要靈通這怎麼都覺得不合理。
剛忙完案件的國叔吸溜著茶水，一副小年輕大驚小怪的樣子，平靜道：“人家可是寧大師，知道不是很正常嗎？”
小徐急了：“大師？天橋底下擺攤的騙子？師父你該不會是信了吧？反正我不信。”
國叔：“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徒弟。你們這些年輕人不是最喜歡說科學的儘頭是玄學嗎，嘴上說說可以來真的就不能接受？不過你現在這反應跟我當年世界觀破碎之前一個樣，真懷念呢。”
一旁的肖景輝沒說信也沒說不信，“不管黑貓白貓，捉到老鼠就是好貓。寧小姐給我們提供了線索我們查就是了，沒必要斟酌那麼多。”
“是啊，人生在世難得糊塗。”路過的警察伸懶腰調侃道。
也就小徐這個新人還不知道，他們警察局上上下下包括掃地阿姨和門衛大叔全都見識過玄學師的能力呢，那叫一個神奇。
“可是…”我們是警察啊。
“彆可是了，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們依靠的都是現實中的證據，她提供的方式和信息再玄也隻能做參考，全信全不信就對不起自己身上的衣服了。所以她是大師還是故弄玄虛這重要嗎？都不重要。身份隻是一個職業，把她當成職業比較特殊的線人就好。”
國叔說完拍拍正若有所思的徒弟後就出門開始走訪調查。
好久沒來大案了，販毒製毒殺人。
光是明麵上就有這麼多罄竹難書的事，真是刑啊“榮哥”。
***
“爸媽，你們今天玩得那麼開心連中午飯都不在家吃啊…咦這瓦片是怎麼回事？”
珠珠，就是阿姨口中點電子香的主人公，作為一個不信謠不傳謠看到迷信不想要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在家裡看到媽媽燒香拜佛也就算了，但這瓦片？
不對勁。
擱放的地方還是禁地神台。
這是大大的不敬啊！→模仿老媽誇張的口吻。
“彆動！那可是好東西啊。”
“好東西？”
珠珠滿臉問號看著媽媽，她表情竟然比殺魚時還要認真。
“不是，這不就一個破舊的瓦片嗎，還能怎麼好啊？”珠珠的心咯噔一下，糟了糟了看來是被傳銷了。
她手指微抖指著臟兮兮的瓦片問道：“花了多少錢？
珠珠媽驕傲道：“免費！一分錢不花就能得到鎮宅器物，你說賺不賺？”
珠珠嘴裡念著“免費才是最貴的”邊望向她爸打算尋找支持，沒料到她爸也是一副認同的表情。
哎喲小看她了，這騙子真有實力。
珠珠：遇到這事不能操之過急，應徐徐而圖之，打不過就假裝加入。
免費派雞蛋的套路嘛懂都懂的，先打著免費的旗號拉人，接著優惠大降價亂拳打死老師傅，等知名度和信任度加深了就開始撈錢。
結果？資本家大賺特賺，掏錢的客戶還在那喊著老板人真好。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吃飯時珠珠從她媽媽口中扒拉出瓦片入她家的來龍去脈。
很靈的寧大師、警察、吳飛、飆車、混黑的殺人？
這要素有點混雜，連她聽了之後都不自覺認為這位寧大師很厲害…
不行！不能被洗腦。
珠珠用力拍打自己的臉。
可惡，聽個八卦差點被發展成線下了，騙子好手段！
珠珠滿臉的“哇真厲害”，內心將寧大師的警惕值拉滿，睡覺前還跟朋友吐槽了這件事讓她留意家裡的老人動態小心被騙。
珠珠爸媽還不知道女兒現在打著的是加入寧大師後援會後再一鍋端的想法，兩人在床上再次感歎寧大師真厲害明天一定要去看熱鬨的話題後安然入睡。
誰也沒料到他們竟然在夢裡看到熟悉的人。
“阿珍？！”
“吳飛他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