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萬夠嗎?”
房東阿姨知道寧溪要搬去的是連本地人都不愛去的道觀住之後,決定要捐一筆錢。
雖然聽起來很俗氣,但對普通人而言金錢在現實中反而是最管用的。
寧溪深呼吸。
100萬?!
“太多了。”
寧溪狠心拒絕,這個數她昧著良心都收不下。
房東阿姨不以為然,這麼點錢能比得上她的性命?直接將錢打進寧溪扣房租的銀行賬號裡,儘顯中年霸道婦女的本色。
寧溪:“......”
謝謝您了呢。
寧溪:【為表感激,就給房東阿姨你留個能提前預約算卦的尊貴VIP席位吧。】
房東阿姨:【小溪還是你懂我!(乾杯.jpg)】
既然如此她就不客氣了。
煙香蠟燭買!
朱砂黃紙買!
道觀修繕費用拉到最大!
***
崇北鎮南街最近有幾個新的八卦話題。
#新來的女算卦師好靈!簡直是活神仙!
#居民區年久失修的道觀竟然開始重修了,這不得過去看個熱鬨?
#寧大師什麼時候開始擺攤?
#小鎮竟然有人在偷偷製毒!
#豬肉價怎麼又開始上漲了呢?
寧溪:“……”
忽然成為那麼多人口中的話題主角還怪不好意思的。
不過賺錢好時機不就來了嗎?
所以寧溪按平時去天橋底下擺攤的時間來到南街道觀門口準備上班。
腳步一頓,她以為自己已經來得很早了,然而比她更早的是在隔壁跳完廣場舞過來看熱鬨的街坊。
“寧大師來了!”
“哈哈,真幸運啊,還以為今天又要白跑一趟了呢。”
寧溪表情非常淡定地在街坊擁簇中坐下。
外表:見怪不怪。
內心:啊啊啊啊好多人!天呐桌子和凳子都被擦得快反光了!
為了去訂專門的朱砂黃紙和香煙蠟燭,寧溪已經咕咕好幾天了,所以沒見過她過來修繕的師傅一時間都被寧溪的人氣嚇到。
師傅:“這位大師很靈?”
賣包子的老板:“不知道啊,據說是。”
師傅:“……”
據說?原來你也不知道啊。
不過這寧大師看著不像大師反而比較像明星,畢竟她這麼年輕漂亮。
跟修繕師傅有同樣想法的人不少,所以大部分人過來也是為了看熱鬨而已。
看算卦熱鬨還有看修繕道觀的熱鬨。
大概這就是國人特色?
寧溪將工具放在桌子上整齊擺好,抬頭問道:“有誰要算?”
“……”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在訕笑。
咳咳,他們真的是過來看熱鬨而已。
寧溪也沒在意,反正都習慣了。
在天橋底下,最吃香的是白胡子帶著圓墨鏡的老人,她這種既年輕又是女性的卦師基本上很難開張。
“我來!”
街坊讓開一條路,看到來人無不皺眉的。
唇釘、鼻環,破洞牛仔褲,彩虹色的非主流發型,嚼著口香糖走路左晃右晃一抖一抖的,對圍觀上了年紀的街坊來說簡直是雷中雷,到了想抓起鞋子直接抽一頓的程度。
寧溪難受地眯眼,熒光色的上衣對她審美而言有點過於超前。
非主流:“擺攤這麼辛苦,美女不如跟我一起出去吃飯?”
寧溪:“你要算什麼?”
非主流:“算什麼?那就算你什麼時候跟我出去吃飯咯。”
寧溪:“卦費100。”
“辛辛苦苦就賺個100,還不如…”
寧溪開口打斷他的廢話:“吳飛?”
“跟我…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調查我?”非主流眯眼懷疑道。
“原來是吳飛這小子?”
“嘖嘖嘖,真想把他的頭發都剃了。”
“好久沒見到他了,之前不是很乖的嗎,怎麼現在變成這樣了?”
“他這樣家人就不管了?”
“還管什麼啊哪有人管!吳飛他媽媽前段時間去世了。”
“啊這…他爸呢?”
“彆提那個男人了!”
“那還不如算吳飛媽媽的那場車禍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於是好心的鄰居幫吳飛付了卦金。
唯有吳飛臉色難看,忍著脾氣沒爆發。
寧溪瞟了他一眼,這人還有得救。
趁大家在討論的時候卜了一卦。
“咳咳。”
知道寧大師準備說話,一陣“噓噓”的提示聲響起,讓人非常想上廁所。
“吳飛,崇北鎮南街本地人,今年17歲正讀高二,嗯?竟然逃課一段時間了。今天出門是為了跟新認識的大哥出去飆車是吧。”
說中了。
吳飛咽口水嘴硬道,“是又怎樣!”
寧溪冷淡道:“那如果我跟你說這趟出去之後你再也回不來呢?”
想到她剛從天眼中看到的真相和未來,就覺得這一切的悲劇都很荒謬。
吳飛一愣:“回不來?我在外麵住?”
寧溪打破他的希望,認真道:“不。你會死在外麵永遠回不來。”
“死?!”
“難道是因為飆車?”
“飆車本來就很危險!”
“猝不及防從大師口中聽到死字真的好嚇人。”
“真的假的啊?不會是在詛咒吧,聽起來更像在瞎說…”
“你這個街坊都認不出,但人家寧大師一眼就看出這小子是吳飛了,你覺得這像瞎說嗎?”
吳飛忽略內心的忐忑不以為意道:“死?我不信算命這些的。”
寧溪:“我也沒要你一定要信,因為我作為卦師隻會將一切說出來而不會幫你做選擇,選擇是你自己的事。好了接下來我說的話你要認真聽。”
吳飛在他父母離婚後選擇了跟他媽媽,兩人相依為命所以關係特彆好,在他媽媽教育下三觀為人正直。
所以當高一在讀的吳飛發現隱藏的角落有校園暴力之後勇敢地匿名舉報。
阻止校園暴力是一件好事,但在被學校勸退的校園暴力者看來,舉報人就是個“禍害”。
所以當吳飛說漏嘴被有心人聽到後,一場圍繞著吳飛的報複就這樣開始了。
高一下學期末,這群混社會的人以吳飛班主任要見家長、他們恰好是同班同學的家長可以順路的借口,將吳飛媽媽帶出去並順利發生了一場“車禍”。
隨後用路過好心人的身份接近吳飛,趁他傷心的時候用“母親雖然不在了但朋友會陪著的說法”成功洗腦。
麻痹自己的吳飛從此開始逃課、抽煙喝酒、打架,除了黃賭毒還有底線問題沒涉及,其他的為了合群都跟著做了。
而今天其實是吳飛母親的忌日,是那群渣滓特意為吳飛選擇的死亡日期。
吳飛大腦一片空白:“是我害了媽媽?做好事有錯嗎?隻針對我就好為什麼要害媽媽。”
“做好事沒有錯,沒必要將責任擔在自己身上。”寧溪語氣非常堅定,“你和你媽媽都沒有錯,錯的人是那群渣滓。”
渣滓的想法是你敢舉報讓他們被退學斷了成大哥的路,那他們就殺了他最重要的人斷他的未來。
但這話沒必要說出來,因為寧溪覺得渣滓曾經想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他們要付出代價。
吳飛捏緊拳頭低頭沒說話。
說是他感受不到“朋友”的惡意那是假的。
自己怎麼就糊弄過去了呢?
他竟然跟殺了母親的人一起那麼長時間。
他…要報複!
“吳飛!”
寧溪怒吼道:“你在想什麼!”
在咒罵的街坊都寧大師被嚇了一跳,咋了咋了?
看到吳飛下一秒全都噤聲了。
漲紅的臉、仇恨的雙眼,還有青筋暴起的手臂。
這是要出事的表情啊!
紛紛拉住吳飛勸導。
“彆衝動!”
“你還年輕,彆做錯事啊!”
“你媽媽把你教育得那麼好,肯定不想你做錯事的。”
吳飛被抓得死死的動彈不得,哽咽道:“可是…可是他們害死了媽媽…我不找他們算賬我…我還是人嗎?”
此時沒人說什麼風涼話,連在修繕的師傅們都死死抓著瓦片想著如果看到那群渣滓就砸死他們。
寧溪:喂喂喂,好好的瓦片砸人乾嘛!
“咳咳,我說沒辦法了嗎?”
彆忘了她啊!寧溪無奈暗示道。
對啊,大師連一年前的事都算出來了,解決渣滓的事她怎麼會沒辦法呢?
周邊的人包括吳飛全都兩眼發光盯著寧大師。
寧溪:“你家裡放著的那台機車,是他們昨天臨時交給你讓你今天騎出去的吧?”
吳飛點頭。
“報警吧,就說你發現了車裡有血跡和雲端的視頻,那些人在撞你媽媽的時候錄視頻了,他們沒發現視頻還自動上存雲端,都是證據。”
眾人一聽忍不住毛骨悚然,他們這是殺人殺上癮了?竟然還打算用同一台車…
“我現在就去!”
吳飛蹭一下跳起來衝回家,有好幾個怕他做傻事的也跟著一起走,留下一半人繼續在這談論——
看到寧溪吸溜奶茶沒阻止就討論得更熱烈就是了。
“我家孩子跟吳飛差不多大,我都有點擔心他會不會被校園霸淩了。”
“這學校不錯,如果那些混社會的沒被退學那我真的得糟心死了。”
“哎呀那些人不就是覺得九年義務教育學校不敢勸退嗎?法律是好的人就不是了。”
“糟了,那些人成年了沒能被判刑嗎?”
“殺人不用償命,不公平啊…”
寧溪指著道觀:“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會有報應的。”
所以大家聊天要收著來啊,彆踩界了喂。
也是。
要不是出了個寧大師,吳飛人可能就這樣沒了,過去的真相也從此被隱藏。
大家忍不住對著城隍道觀拜拜,希望道觀越來越好,這樣寧大師就會留在這不走了。
修繕師傅不自覺挺胸,他們也會好好工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