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幫忙
來到林雪工作的酒店,朝惜在這裡碰到了一個眼熟的人。
昨夜從酒吧出來後,鄭立強跟他們去飆車到早上才回到酒店休息。
打著哈欠,一副懶洋洋的模樣,駝著背從電梯裡走出來。鄭立強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前台,被朝惜的容貌驚豔到了,立馬站直身子,笑著朝她走去,開口搭訕:“美女,一個人開房?”
朝惜麵色淡漠,並不打算理會對方。
鄭家以經營酒店為主,家底跟秦家沒得比。現在名下的酒店都在樊城,還沒有遍及全國各地。通過抱秦家的大腿,鄭氏酒店集團得到了秦氏集團的投資,短短十年內,連鎖酒店開邊全國各地。十年後,鄭立強還把酒店開到了國外,連鎖酒店的版圖不斷壯大。
被朝惜冷臉相對,鄭立強也不生氣。畢竟美人總有擺架子的資格。這張臉,任何男人見了都會放低身段追求。他笑嘻嘻地說道:“這家酒店是我家開的。美女住宿的話,我可以給你免費哦!想住多久都可以!”
豪厲酒店立足於樊城消費水平最高的長安路,是當前最豪華的酒店。在這裡住宿一夜,最便宜也得三百塊錢。鄭立強把自己的背景說出來,還以為對方會立馬轉變態度對他笑臉相迎。誰知朝惜不為所動,還是一臉冷然。
嘖嘖,真是個冷美人啊!
見多了那種見錢眼開毫無底線的女人,乍然碰到個高傲的冷美人,激發了鄭立強的征服欲。
前台的經理看著他們,猶豫了一下,開口小聲告訴鄭立強:“鄭少,這位小姐是來找人事部主管的。”
鄭立強挑眉,目光肆意的打量著朝惜,對穿著方普通白襯衫跟牛仔褲,明明那麼簡單的裝扮卻那麼迷人。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朝惜的臉,鄭立強摸著下巴,笑著問道:“你是來應聘的嗎?不如我們上樓到餐廳坐下詳談?”
沒想到年輕時的鄭立強如此煩人,朝惜冷淡地拒絕:“我是來通知你們酒店,我的朋友林雪以後不在這裡上班了。意思已經帶到。”
說完這話,朝惜轉身往外走。
鄭立強邁出長腿追上她,用溫柔的聲音問道:“是酒店的待遇不好嗎?為什麼你的朋友要辭職?”
朝惜忽然停下腳步,微微一笑,這笑容就像是花園裡的玫瑰花突然綻放,美豔動人。
鄭立強覺得自己心弦被對方撥動了一下,忽然有些不好意思。
他正準備開口說話,就聽到朝惜說:“再騷擾我,我就舉報你對我耍流氓。”
今年開始嚴打,全國各地都在嚴抓各種犯罪行為。
鄭立強還以為朝惜突然改變態度是想跟他交朋友,誰知道對方竟然威脅他!
臉色微變,鄭立強眼中的笑意沒了,後退兩步,一臉無奈的跟朝惜說:“作為這家酒店的繼承人,我隻是在意你朋友為什麼會辭職,是酒店給的待遇不夠好嗎?既然你不願意說,那就算了。”
鄭立強從小被人捧著,順風順水慣了。乍然碰到個帶刺的美人,被對方一而再的拒絕,甚至還威脅他,鄭立強心裡很不舒服。
若是再繼續糾纏對方,真的被當成流氓抓起來,家裡還得到處托關係把他撈出來。現在嚴打期間,想把人從牢裡撈出來可不容易。
眼神莫測地盯著朝惜的嫋嫋身影,鄭立強心裡冒出一個邪惡的念頭。真想把這種高傲的冷美人給糟蹋了。將她的尊嚴踩在腳下,讓她無法再傲氣。
想到當前的局勢,鄭立強皺了皺眉頭。隻能暫時放棄追求對方。
朝惜來到地下室,敲響房間的門。
上了一夜的班,王倩正在補覺。倏然被人打擾,滿臉煩躁,帶著濃濃的戾氣爬起來開門。看到朝惜,她語氣不善地罵道:“不是搬走了嗎!你又來這裡乾什麼!大白天的,你不用休息我還要休息!”
朝惜麵色淡然地看著她,開門見山地說:“我要去酒吧當陪唱。”
早上王倩讓林雪去酒吧陪唱,這件事肯定不簡單。今年全國進入嚴打,未來兩年社會風氣抓得很緊。朝惜打算進入酒吧,查出問題後向公安部門舉報。掃一掃長安路的陰霾,震懾那些肮臟的交易。
生長於紅旗之下,革命先輩流血犧牲,為的是讓這個國家與人民過得更好。這些陰暗,就像社會上的毒瘤膿瘡,必須得鏟除!
想到一百塊的介紹費,王倩壓下心頭的火氣,調整好情緒,跟朝惜說:“那你今晚就跟我去上班吧。林雪呢?”
朝惜回答她:“我先去酒吧試試水,如果掙得多,會叫她一起去酒吧工作。”
在王倩看來林雪就是膽小怕事,心裡很鄙夷,倒是沒說什麼。本想提醒朝惜今晚打扮好看一些跟她去上班,可對上這張精美無暇的臉,王倩頓時嫉妒起來。這皮膚白得跟雪一樣,嫩得跟剛煮熟的雞蛋似的,嘴唇不點而紅,媚眼如絲,真是天生的狐狸精!
彆開頭,王倩隱藏眼中的嫉妒,告訴朝惜:“下午五點你跟我去酒吧。現在我要睡覺。”
酒吧六點開門,工作人員得五點上班提前做準備。王倩看了一眼自己的鬨鐘,現在才下午兩點。
“好。那我就不打擾你休息了。”原本朝惜想跟王倩了解清楚酒吧的情況,但是發現對方對她有敵意,便打消了這個念頭。還不如進了酒吧之後自己觀察。
距離五點還有三個小時,朝惜得做一些準備。
樊城郊區有個劉老頭,從小學口技,十五歲就能登台表演,全靠口技演出繪聲繪色的情景劇。但是文|革那會兒眼睛被弄瞎了。哪怕社會已經變了,劉老頭也不敢在人前表演口技。
進入千禧年後,國內開始注重民族文化。□□門鼓勵民間藝術家重出江湖。劉老頭的故事曾經上過新聞,雖然隻有短短兩分鐘的介紹。上學的時候,朝惜買早餐時恰好聽到這則新聞。對於記憶力超強的人而言,隻要所見所聞,都能存於記憶中,揮之不去,隨時提取。
這裡是樊城的郊區。朝惜詢問了街道辦的工作人員,得知劉老頭現在靠當乞丐為生,朝惜前往對方經常活動的地方尋人。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跪在路邊。他的眼睛瞎了,看著猙獰可怕。麵前擺著一隻碗,身邊放著一根木棍。
朝惜走到他的麵前,停下腳步。
劉老頭聽到聲音,張開口,聲音聽起來滄桑又可憐:“姑娘,行行好,給我一點吃的吧!我不要錢,就要一口吃的。”
來之前朝惜買了幾個肉包子,她把肉包子遞給老人。
聞到香味,劉老頭伸出手,顫抖地接過包子,狼吞虎咽地吃起來。也不知道這是餓了幾天。
朝惜拿出一瓶水,晃動了一下,告訴他:“慢點吃,喝點水。”
碰到個好心善良的姑娘,劉老頭感動極了,一口氣吃完了三個肉包子,喝了半瓶水。準備跟朝惜磕頭道謝。
朝惜攔著他,說道:“老爺爺,我想請你幫個忙。”
劉老頭馬上反應過來,這姑娘是特地來找他的。可自己除了會口技,也沒彆的本事。顫顫巍巍地問道:“姑娘,你想聽口技嗎?老頭子隻會這個。好多年沒有練了,怕是不好聽。”
“我想讓您幫忙模仿一個聲音,說一段話。”朝惜拿出兩支錄音筆,先播放一支錄音筆的內容。
這是秦正輝的聲音。是朝惜昨天接近對方的時候偷偷錄下來的。
劉老頭覺得這件事怕是不簡單。但是誰讓他已經吃了這姑娘的東西。有道是食君之祿,為君解憂。同理,吃了彆人的東西,就得幫彆人的忙。
劉老頭詢問朝惜:“說什麼話?”
“你好,公安局,我是秦正輝,我要實名舉報長安路的正旗酒吧涉嫌色|情交易。請馬上安排公安同誌來調查。”
劉老頭張著嘴巴,表情吃驚。明明眼睛已經瞎了,但是眼皮在顫動。
“這、這個……”
劉老頭覺得這件事太古怪了。忍不住問道:“姑娘,你讓我模仿這個男人的聲音,是想用這個聲音跟公安部門舉報嗎?那豈不是讓這個叫秦正輝的男人……”
背鍋這兩個字還沒有說出來,朝惜打斷他的話,說道:“我想讓他當英雄。”
神他媽的英雄!
劉老頭覺得如果自己是這個秦正輝,一定要破口大罵。舉報者本來就要承擔著被報複的風險,現在麵前的姑娘讓他模仿這個男人的聲音,打算讓秦正輝成為舉報人,這不是坑人家嘛!
“這、不太好吧!萬一有人報複這個叫秦正輝的同誌怎麼辦?”劉老頭的眼睛瞎了,無法親眼見證時代的變化,記憶一直停留在過去。他們這個歲數的人已經習慣了稱呼彆人為同誌。哪怕現在時代已經變了,劉老頭也不知道時代的變化。
“秦正輝,是我的爸爸。他對不起我媽媽,讓我媽媽承受了很多痛苦。我媽媽曾經一度絕望到抱著我去跳河。我厭惡這個男人。我就是故意的。”朝惜坦坦蕩蕩,聲音裡竟然帶著少許的笑意。有種報複得逞的快感。
劉老頭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勸說,最後隻能幫對方這個忙。按照朝惜的要求用秦正輝的聲音說出這段話。
朝惜拿出另一支錄音筆,將劉老頭模仿的聲音錄下來。
“謝謝您!這裡是十塊錢,足夠您生活一段時間了。您擁有很厲害的本事,現在時代已經變了。希望您能夠重拾口技,這是屬於我們的文化驕傲。”朝惜把錢塞到劉老頭手中。
劉老頭的手在發抖,捏緊手裡的錢。哽咽地說:“謝謝你,姑娘……”
朝惜把錄音筆放好,微笑著離開這裡。
劉老頭聽到腳步聲已經走遠了,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個姑娘讓他模仿的聲音,明明是個青年的聲音!難道說這個姑娘的父親到了壯年還保持著青年音?
想不明白,劉老頭搖了搖頭,拿起碗,用木棍探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