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捉弄
地下室的環境的確不好，這裡住著很多外鄉來樊城的打工人。一個房間隻有十平米，外加一個隻能站得住人的小小衛生間。光是房租就要一百塊一個月，好在有人合租，林雪每個月隻需要掏五十塊房租。
合租的室友在酒吧裡工作。酒吧得經營到早上才關門，所以夜裡那位室友通常不會回來。
因為窮，林雪不敢生病，哪怕身體不舒服也不敢去醫院。三百塊工資，每個月得拿出兩百塊彙款回家。家裡的兩個弟弟正在上高中，再過一年就要高考了。陳冬梅的病需要三萬塊手術費，兩個弟弟的學費生活費，這些壓力就像一座又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得林雪心裡快要喘不過氣了。
也許是今晚兩個人有了過命的交情，亦或是心頭快承受不住這些壓力。林雪將自己的心事告訴朝惜。
“現在我在酒店上班，每個月有三百塊錢的工資。但是我家裡有兩個弟弟在讀書，我媽媽身體不好，一個月隻能掙九十塊錢。所以家裡主要靠我掙錢。可是現在我媽媽生病了，醫院說要拿三萬塊才能給我媽媽做手術。三萬塊，哪怕我打一輩子工也掙不到那麼多錢……”
把心事說出來後，林雪流下了淚水，一臉無助。
朝惜心疼地伸手撫摸著她的後背，安慰道：“沒事的，陽光總在風雨後，車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去林家找林雪的時候，朝惜得知她的高考成績很好，卻放棄了上大學的機會，到社會上打工掙錢養家。朝惜心裡很氣。林雪的兩個弟弟是雙胞胎。一個叫林學斌，一個叫林武華。林學斌在學校裡成績中遊，林武華成績下遊。這兩個狗東西怎麼好意思讓林雪放棄上大學出去打工供他們讀書！
朝惜對這兩個舅舅的印象特彆差。她三歲的時候，陳冬梅過世。林雪帶著朝惜回去，被林學斌跟林武華當著一群親戚的麵用惡毒的語言羞辱，兩個弟弟罵她是婊|子，罵她給林家丟臉，讓林雪去死，拿棍子將她們母女趕出家門。
那時候，林雪痛失親人，又被親人所傷，悲痛之下，抱著朝惜來到江邊，企圖帶著她跳江。幸好被好心人攔下。
看到朝惜的手攥成拳頭，林雪詫異，抬頭看向朝惜。淚水模糊了視線，讓她看得不清楚。正準備抬手給自己擦眼淚，朝惜的動作比她要快。
動作溫柔地幫林雪擦掉臉上的淚水，朝惜親生說：“以後你可以依靠我。”
“為什麼？”林雪心裡很驚訝。朝惜救了她，還對她那麼好。在陌生的大城市裡見慣了那麼多冷石心腸，乍然碰到這麼美好的人，林雪有種在做夢的感覺。
朝惜垂眸，低聲告訴她：“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媽媽了，你長得跟我媽媽一樣。我想對你好。”
林雪愕然，還以為朝惜有媽媽的疼愛會過得很幸福，誰知道對方的媽媽已經不在了。是因為自己的臉長得像朝惜的媽媽，所以對方才會對她那麼好……
雖然感動於朝惜的態度，但是林雪不可能真的占對方的便宜。林家的壓力，怎麼能讓一個外人來承擔？
搖了搖頭，林雪改口問道：“你現在有工作嗎？”
“嗯。我現在有兩份工作。都是做保潔。”朝惜把頭輕輕地靠在林雪瘦弱的肩頭上，聞到對方身上的淡淡香味，朝惜深吸了好幾口。這是媽媽的味道呀！
時隔多年，再次見到媽媽，跟媽媽待在一起，朝惜覺得這一刻好幸福！真想一直這樣跟媽媽待在一起！
林雪驚訝，沒想到朝惜剛來到樊城這麼快就找到工作了，高興地說道：“你真努力！同時乾兩份工是不是特彆累？”
“不累。”無論是掃學校還是掃小區，這兩份保潔都是臨時工，她打工的目的是為了盯著秦正輝，壓根掙不了幾個錢。
來樊城前，朝惜攢了一筆錢。結合當下中學的課本出了幾套輔導材料。賣得很好，出版社前後給朝惜打了六萬塊的稿費。因為現在市麵上出現了其他盜版輔導材料，正版輔導材料賣的沒那麼好，現在的收入比不上去年。但是這幾個月陸續還能收到幾百塊錢的稿費。
從小朝惜就擁有超強的記憶力跟領悟力，學習一直名列前茅。十五歲就被特招入第一科技大學的少年班，十八歲研究生畢業，直接進入研究院工作，最後還拿到了博士學位，甚至在讀期間成為教授助理。哪怕她為國家為社會做出了優秀的貢獻，也無法擺脫那些人的議論跟謾罵。他們總是會抓著她的出身，不斷地貶低羞辱她。還連帶著辱罵她的媽媽！
林雪察覺到朝惜的情緒有些低落，伸手摟著她，認真地說道：“要不以後你就跟我一起生活吧？這裡雖然小，但是有我一張床，就有你睡的地方。我們一起好好努力掙錢！”
“好呀！”媽媽，我會儘快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朝惜笑得眉眼彎彎，那雙眼睛似乎能把人的魂魄勾走。
見她笑得開心，仿佛剛才的低落都是林雪的錯覺。
地下室的小房間裡一片溫馨，而獨自居住在小區裡的秦正輝此刻心情陰鷙。看到臉上青青紫紫的傷痕，氣得把鏡子砸碎了。
為了自由，秦正輝拒絕家裡安排保鏢護著他。哪怕今晚設計引誘跟蹤者出現，秦正輝也沒想過要驚動家裡人。自信滿滿能夠收拾對方。誰成想對方有同夥！分工合作，下手歹毒！
想到那張楚楚可憐的臉，秦正輝眯起了眼睛，狹長深邃的眼眸閃過一絲陰霾。
對方若是再出現，他一定會讓她們後悔今晚的行為！
想到明天還要考試，秦正輝的心情很煩躁。他很不想頂著這張豬頭臉去學校！可是如果缺席明天的考試，那個嚴厲的教授可不會手下留情！掛科，那是不可能的！太沒麵子了！畢竟是學校裡的風雲人物，將來接管家裡的產業，秦正輝還得麵對社會。他必須要一直保持著體麵優秀的形象！
睡了不到一個小時，秦正輝被鬨鐘吵醒了。陰沉著一張臉爬起來，盯著腳下的鏡子碎片，看到自己好好的一張俊臉變成這副模樣，氣得又踩了幾腳地上的鏡子碎片。
閉上眼睛，調整好情緒。他找出手機，撥打一個號碼。讓人把東西給他送來。
劉特助帶著東西親自來到小區裡，看到秦正輝這一臉的慘樣，頓時驚叫起來：“這是誰打的！”
“我摔的！彆讓我家裡知道！”秦正輝眼神陰冷，充滿警告。
這一看就是被人打的，秦正輝不承認，劉特助也不好繼續討論這件事。把東西放下，準備去給秦正輝買點藥。
“不用了。我現在要去學校考試。”秦正輝準備關門，再次叮囑道，“彆讓我家裡知道！否則——”
劉特助趕緊表態：“放心，我不會讓董事長他們知道的！”
“嗯，你回去吧！”秦正輝把門關上。翻了一下這堆東西，然後將帽子戴上，口罩也戴上，又低頭照了照那一地的鏡子碎片。確定臉上的傷口都被遮住了，不仔細壓根看不出來，臉上的陰鬱才消失。
換了一身衣服，秦正輝去學校考試。
哪怕秦正輝把自己的臉遮得嚴實，但是這一身出眾的氣質還是挺顯眼的。光是一個背影，就能讓學校裡的迷妹認出是他。
“咦？那是秦學長吧？”
“好像是唉！不過他今天為什麼戴著帽子，還遮住了臉？”
“是啊！好奇怪哦！”
口罩之下，是一張麵無表情的臉。哪怕有人跟秦正輝打招呼，他也隻是點點頭回應。畢竟戴著口罩，嘴角有傷，一開口說話就疼。
“秦學長這是怎麼了？看起來心情不太好？”
“那還要不要過去跟他打招呼？”
“算了，改天吧！”
朝惜找到了林雪，自然就沒有必要再跟蹤秦正輝。但是她得跟校方還有小區那邊說清楚，以後不來乾保潔了。
今天是朝惜最後一天在學校裡乾保潔。正好秦正輝今天要回學校考試，遠遠的看到秦正輝打扮成這副見不得人的模樣進入校園。朝惜想起昨日對方欺負林雪的樣子，眼神露出冷意。
戴著口罩，一身保潔裝扮的朝惜挪動到教學樓必經之處，裝模作樣的低頭掃地。
等秦正輝走到這裡的時候，她忽然踉蹌著往他那邊倒去。
昨晚經曆了那麼多，隻睡了一個小時，秦正輝精神不佳，心不在焉地走路。身旁突然撞過來一個人，若是直接推開必然會讓對方摔倒，會影響他的形象與名聲。這畢竟是在學校裡。秦正輝又是個要麵子的人。乾脆伸手接過對方，扶穩對方的身子。
誰知，他好心伸手攙扶對方，對方卻扯掉了他臉上的口罩！
他媽的！
秦正輝黑著臉，用死亡凝視瞪著這個人的頭頂。這人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我去！那是誰？臉被打成這樣！”
“秦、秦學長！”
“哪位秦學長啊？”
“就是給學校捐了一棟實驗樓的秦氏企業的接班人——秦正輝學長！他竟然被人打成這樣！我的天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