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了淩嘉小隊在水裡伏擊，從獵物變成獵人的全過程，老苟如被當頭棒喝，突然意識到：“她們是不是想把其它隊伍都先乾掉了再下水去？”

一語驚醒夢中人，四名隊員比看到死人了更震驚了。這個副本還能這麼玩？那他們指望後期奪取彆人進度的計劃怎麼辦？如果這支隊伍殺掉的玩家太多，比如說就剩他們兩隊，那他們隻有戰勝她們，才有希望晉級。

意識到這一點，所有人都有點心急。剛才的場麵應該沒有被另外的隊伍看到，這副本也不提示剩餘隊伍數，麵板右上角六條進度條對比框沒有減少數量。如果淩嘉她們繼續如法炮製，還會有彆的隊伍上當被害。

老苟他們明明知道情況，卻不能出麵提醒彆的隊伍，害淩嘉她們計劃失敗對他們沒好處。

遠遠地看到小隊幾人殺完人後，聚在岸邊說話，老苟站起來四處張望，確定沒人靠近，領頭小跑靠近。

此時，剛滅掉一支隊伍的幾個人還沒來得及總結經驗，因為淩嘉在打架期間，發現海菜花失效了。薑崎和許沐詞在水裡待比較久，露出水麵後，身上又長了紅疹，她和謝敬銘則因為提前上岸沒有中招。

緊急給兩個女隊員補了葉片後，淩嘉推算時間，確定海菜花葉的有效期為二十分鐘。如果在有效期內離開水域，並不會導致長紅疹，隻有持續在水中，隨後上岸。或者曾經離開水麵再次入水，才會被水汙染。

知道了明確的有效時間就放心多了。不過遊戲的設定是，隻要人一次性的一直在水中，不露出水麵就會沒事。但誰又能在水中深潛時間長達二十分鐘不換氣呢？淩嘉的念頭在想到這個問題時，短暫地停留了片刻，隨後注意力被朝她們跑過來的臉熟麵孔轉移。

有人靠近，小隊五人立即握緊武器防備。

看她們劍拔弩張，老苟一雙手抬在半空，表示手裡什麼都沒有，並且示意隊友先彆跟上，一個人出麵交談。

淩嘉她們認得這隊，看他們不像要動手，防備倒沒之前那麼重，但仍然沒有鬆懈。如果對麵繼續前進，突破安全範圍，桌子腿還是會甩在對方的臉上。

“我姓苟，叫我老苟就行，彆緊張，我們是想跟你們結盟的。”老苟大聲說，講話時目光直指淩嘉。觀察了對方這麼久，淩嘉很明顯是她們的隊長。

聽到結盟兩個字，淩嘉她們五個人臉上第一時間的表情不是高興，反而更警惕了。

在團建遊戲混到現在，她們早就看透了，最危險的生物是其他玩家，最危險的關係是盟友，隻有隊友是唯一可以信任的人。最可怕的就是這種，打著結盟的幌子接近，其實心裡埋著不知道什麼鬼心思。

老苟知道一兩句話不能讓她們放下戒備，繼續說：“剛才我們無意間看到你們殺了一隊玩家，我猜你們還想繼續這個計劃，我們可以幫你們乾掉其它隊伍。條件是，你們的探索成果要第一時間跟我們共享。”

這段話給小隊五個人嚇得不輕。

被看到了？被看到多少？薑崎池昱星她們都下意識看向淩嘉，無聲地找她做主。

淩嘉這種混跡職場的人精，都不需要回味，一聽到老苟說猜到她們的計劃，她就知道絕對不是“無意間看到”這麼簡單。無意間還能剛好從頭看到尾？知道她們故意分開隊員，進水裡埋伏彆人的全過程。

再加上之前他們就盯上了自己隊伍，好像走到哪兒跟到哪兒，淩嘉敢篤定，就算他們現在是真心想結盟，之前的心理也絕不是乾淨的。八成從魔方副本之後，覺得她們有點實力，盯準她們想吸血。甚至可能想過最後殺掉她們。

這樣的人，隨時都有可能為了私利變臉，是萬萬不能相信的。淩嘉默默在心裡給他們打上一個大大的紅叉。但是表麵上，她沒有露出不信任的端倪。

反殺的計劃已經被他們發現了，一旦談崩，這個叫老苟的隊長，很有可能會轉頭去集結彆的隊伍來對付她們。所以不能大意，要好好地談，起碼先穩住這群知道她們秘密的人。

這些念頭是腦子裡瞬間的一軲轆，淩嘉很快接話，並且接得自然：“分享探索成果倒不難，反正最多有三個隊伍可以通關，跟我們不衝突。但是你們準備怎麼幫我們呢？我們能信你們嗎？”

首先，明確彰顯自己的價值，其次，把關鍵問題拋給對麵。在談判這種事上，淩嘉向來遊刃有餘。

老苟他們一聽淩嘉並不介意分享探索成果，達成了目的，頓時喜出望外。自己的需求一旦得到滿足，就容易忘形，誇下海口漫天承諾。

“我們可以幫你們把人引過來，或者直接幫你們動手，都行，怎麼做你們說了算，怎麼樣，夠誠意吧？”老苟雙手一攤，仿佛看到大把白花花的探索進度條，輕輕鬆鬆收入囊中。

“可以，但是我也有個條件。”淩嘉溫和無害的目光裡，藏匿著不被察覺的精明，“我要求你們必須時刻保持和我們起碼十米開外的距離，一旦超過界限，我們就當作你們主動放棄盟約，反目成仇了。”

在事關生死存亡的生存遊戲裡，絕對不能讓存在利益衝突的玩家有接近自己，隨時有能偷襲能陷害的機會。

對麵聽到淩嘉的條件，幾個人遲疑了幾秒鐘，互相對視，但沒有人提出質疑。

這種反應更驗證了淩嘉對他們的判斷沒錯。如果他們沒想過殺害她們，又怎麼會在聽到她說要保持距離的時候，下意識遲疑呢？遲疑就說明不願意，哪怕隻有一點點。

但這條要求到底不是什麼難事，很快，老苟代表全隊，同意了淩嘉的要求：“行，這個也簡單，你們能放心，我們也放心。不過我有問題，我們要把剩下的三支隊伍全都殺死嗎？”

這個副本一共就隻有六支隊伍，淩嘉她們乾掉一支，還剩五個隊伍。去掉結盟兩隊，剩餘三隊此時不知道在乾什麼。右上角顯示的進度條，位列第一的一條，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大概就在結盟談話時，上漲到了15%。有隊伍擁有了新發現。

並且，其餘五條進度條也在不久之前都達到5%，實現全麵清零。這一點，能證明之前被淩嘉她們殺掉的那一隊，不是零進度隊伍。

不過，在他們死後，其中一條進度條將永遠不會再上漲。

對於老苟的問題，淩嘉反問他：“不全殺掉的話，留兩隊一隊的乾什麼呢？給自己留隱患。如果可以，就都殺了吧。”

如果可以，除了自己這隊，淩嘉當然一隊都不想留，一個玩家都不想留。甚至包括老苟他們。

因為淩嘉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遊戲係統說，對九頓天窗達到100%探索度的隊伍即可通關，所以這個副本和之前的可能不一樣。先完成任務的隊伍，可以先晉級。一旦達到100%，哪怕玩家還在潭水深處，都可以觸發通關條件，被傳回純白空間。

那麼，指望依靠她們來獲得探索進度的老苟等人，在探索後期，還會遵守盟約繼續合作嗎？一旦淩嘉她們完成進度100%，離開了，他們怎麼辦。

這是將來必定會經曆的環節，淩嘉提前盤算預防，不算杞人憂天。然而表麵上還是好好地跟對方交談。

兩支“暫時”達成結盟的隊伍很快商量好殺敵計劃，遠遠地分開，免得被彆的隊伍看見，引起警惕。

淩嘉五人留在原地，老苟他們負責出去找人，看情況，沒人靠近，就想辦法把人帶過來，再合夥擊殺。

等在原地的小隊五人就沒能放鬆過，許沐詞憂心忡忡：“如果他們把人帶過來，結果一起對付我們，怎麼辦？埋伏在水裡的計劃也用不了了。”

淩嘉其實心裡也沒底，但她要安撫隊友心態：“放心吧，隻要我們還有利用價值，他們暫時應該不會背刺。如果非要從兩個隊伍裡選一個殺，老苟他們隻要不蠢，也知道該殺的是誰。”

可能這個時間，能下水的都下水去了，沒下水的早就躲起來。老苟他們轉了一個多小時，都沒能找到人。

他們沒回來，淩嘉她們也不急著下水，副本時間還有六十四個小時，還能再等等。

九頓天窗的副本裡沒有白天黑夜的轉換，距離進遊戲已經接近八個小時，天色昏沉始終如一。雖然這樣陰暗的環境容易影響人的情緒，製造不安，不過隻要確定不會天黑，習慣過後也就還能穩住。

又等了四十多分鐘，總算遠遠地看到有人在靠近。

“來了。”謝敬銘發現動靜，覷眼一看，說話的聲音緊繃：“老苟他們和另一隊走得很近，還有交流，能相信他們嗎？如果他們又和彆人結盟，我們最好離水潭遠點。”

淩嘉深深皺眉，辨認遠處一群人的關係。即使憑邏輯分析頭頭是道，但人心是不可揣測的。她們要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