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乾嘛去啊?”同一個宿舍的徐輝站起來問到,但是奈何被全愷一把摁下去。
“吃飯啊乖,長高高,彆打擾瀟哥。”全愷抓起他的勺子往他嘴裡塞了一口飯。
劉芷若捂著嘴跑出飯堂,一直穿過小橋跑到了操場上才放下了手。乾嘔了幾下,扶著木樁慢慢坐下。
她感覺稍微好一點了,腦子裡不自覺的放空,開始想昨天晚上沒有想完的事情。
風景其實挺不錯的,大早上淡淡的暖風吹著,風裡都是清新的泥土味,一點點陽光穿過樹葉照在女孩身上。
劉芷若喜歡陽光很好的天氣,好像一切都變得很晴朗一樣。
顧瀟站在二樓望著操場上縮成一團的女孩,他不知道為什麼要追出來,但是看到她沒有像早上那個女生一樣暈倒,他就放心多了。
但是顧瀟想,這一定是一個很喜歡陽光的女孩。
因為在陽光裡,她就像一隻小貓,一點一點放鬆著自己的身體,放鬆了對周圍事物的警惕,自在的翹著自己的尾巴搖來搖去。
他感覺自己不僅僅是被夏日的陽光照亮了,好像無趣的人生也被點亮了一點燈。
他是家裡唯一的孩子,有一個整天打遊戲,不思進取的父親,於是他的媽媽就對他要求很嚴,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時鐘,每一刻都要按照著自己的原有路徑永遠的走下去。他家裡不富裕,但是基本的生活是沒有問題的,所以他從小沒有什麼很想要的,就算有,他的願望也在一次次拒絕裡被磨滅的一乾二淨了。
他從來都是按照原定軌跡生活著,但是這次好像是意外之獲。
斑駁的光圈透過綠樹打在兩個人身上,輕柔的微風把兩個人的臉頰都吹得微紅。
綠蔭下,顧瀟看著被陽光包圍的女孩,心跳聲越來越大,被摻進風裡。
又經過了一個上午的魔鬼訓練,一個個小小綠芽都變得垂頭喪氣的,409宿舍的五人組已經暗地裡相互傳輸過無數個求救的眼神了。
好不容易到了休息時間,大家集體圍攻樹蔭下的陰涼地,補防曬的補防曬,喝水的喝水。劉芷若則悄悄地躲到單鈺的身後,把藏在兜裡的糖送進嘴裡。
“你偷偷摸摸乾嘛呢?”剛剛從病號連出來的榮梓妧不理解的問到。
“她早上一口飯都沒吃,這會到處覓食呢。”楊梔子邊說邊又遞給覓食者一個小麵包。
劉芷若眼睛一亮,趕緊撕了包裝,抓著單鈺擋住教官的目光,一口吞下。
這個麵包下去,果然感覺活過來了。
教官無情的吹起了哨子,等大家從四麵八方跑到集合地點後發話,“這節課,咱班要選出一個指揮,作為日後軍訓彙演時表演唱歌的指揮。有沒有人想報名?”
李時錦和榮梓妧一起擠了擠她的胳膊,劉芷若本來就在糾結,這一下被弄得更不知道怎麼辦了。
她雖然得過校優秀指揮的獎項,又有十幾年的舞蹈功底,但是女孩子心裡有一個人之後,就會時刻在意自己在對方心中的形象。萬一打錯拍子或者被教官訓,這連形象還沒樹立好就要被當成全班同學的話柄了。
但是媽媽說有機會就要爭取,“我!”劉芷若高高舉起了自己的手。
大家的目光從四麵八方投過來,但是劉芷若連扭頭都沒有扭頭就徑直的走到了隊伍的最前方,赤裸裸的接受著前排同學的打量。她不是不在意彆人的目光,而是自己相信自己,彆人才會覺得你行。
她從來做什麼都很有信心,隻不過是臉又沒控製住的紅了。
站在隊伍的最前方,穿過前排男生的一個個腦袋和舍友們交換了一個目光。但是她也看到有一個女生對著她翻了一個白眼,還是故意翻給她看的那種。
好像還是上一次李時錦給她說的那個女生,根據那天晚上她們在宿舍討論出來的結果,那個女生應該是叫梁欣吧。
但是劉芷若細細回想,她們之間好像沒有什麼瓜葛吧,心裡默默記下了梁欣這個名字。
她有的時候不願意多計較,但是她也不會一直容忍彆人不尊重她。
好不容易擁有了這麼好的視野,劉芷若下意識開始尋找顧瀟的身影。
在第二排第二個看見了在腦海裡勾勒了很多次的麵龐。
灰色的運動鞋,銀色的框架眼鏡,軍綠色的外衣襯得他本來就不太粗造的皮膚更加白亮。筆直的站在那裡,帽子蓋住半張臉,隻有半張很好看的下巴和嘴唇留給人尋味。
看起來就像一個很正直的人。
她放肆打量的目光好像被顧瀟感覺到了,猛地一抬頭,劉芷若炙熱的目光被抓了個正著。她趕緊把目光移開,做賊心虛的轉向了另一半,卻聽著自己砰砰亂跳的心跳聲。
好像還有點開心。
我可能是瘋了,劉芷若想。
剛剛壓製住的臉紅又止不住的想外溢。
第一天的戶外軍訓在大家最後一次完美配合的《強軍戰歌》裡畫上了還算圓滿的句號。
小劉指揮官現在也是班裡的風雲人物,畢竟是班級第一次集體活動就與眾不同的人。
她今天一天聽了太多次彆人的誇誇,出現頻率最高的詞就是可愛。
當然她並不否認,她的外形看起來確實是這樣的:天生就生的很白,不到一米六的身高,是她的一生之痛。很健康的身形,不是那種很瘦的,而且微微有肉,但是又沒有一處是看得出有多餘贅肉。
雖然現在很多人追求那種A4腰,筷子腿的極限身材,但是她始終覺得肉肉自己把自己養的很好的證明,她從來不去靠近那種所謂被大眾所推崇出來的完美身材。女生有肉肉在身上才是最性感最可愛的,微胖是她所追求並一直保持的。
臉型來說嘛,是那種流暢而有尖下巴的。她的唇色是天生的品紅,像是蘋果味軟糖的顏色。對於鼻子來說有一個很好笑的故事,她的姥姥是在劉芷若出生時第一個抱她的人,當時嚇了老人家一跳,因為劉芷若生出來乾乾淨淨的像雪一樣白,她的鼻子又很小,老人家眼神又不好,一度以為她的外甥女沒有鼻子。到現在來說也是,她的鼻子不是那種一眼就能讓人注意到的,小小的立立的,在她的臉上看起來很和諧。
對劉芷若自己來說,她最滿意的就是她的眼睛了,她媽媽很多次的誇她的眼睛長的好看,不是那種呆呆的圓溜溜的眼睛,而是很有形狀很有神的一扇窗戶,讓人看了就想輕輕叩響。
臉部再往上,就是發際線了。這可能是她唯一覺得自己有不足的地方,就是她有一個大腦門,她一直覺得是小時候姥姥給自己綁各種發型時揪的太緊了才導致的,但是看了她表姐的額頭之後,她才發現這可能是遺傳的美妙。就算她從小就聽大人說“大腦門有福氣”,但是她還是覺得不好看,於是在知道打扮自己之後就開始留劉海,掩蓋住這個不願意被彆人知道的真相。
晚飯劉芷若勉強吃了一點東西,但是感覺還是膩膩的,可能是有點中暑吧,她默默的安慰自己。
到了室內晚訓的時間,409宿舍成員在李時錦的帶領下卡著點走進教室。
和昨天生機勃勃的教室不同,現在教室裡的空氣裡飄著一股哀怨的氣息,畢竟在烈日下曬了一整天的日光浴,連頭發絲都不想動了。大部分同學都把帽子扣在臉上,臉貼在桌子上,試圖做一個安逸的桌子掛件。
伴著上課鈴剛剛踏進教室,劉芷若的小雷達控製不住的開始尋找顧瀟的身形。
走廊裡巨大的音樂聲也蓋不住一串嘈雜的腳步聲,聽起來好像是往自己班這個方向來的。還沒來得及和舍友一起走向剛剛選定的位置,劉芷若就被一股巨大的衝擊力給撞倒在講台旁。
“???”劉芷若以為自己偷看顧瀟遭報應了。
她還沒反應過來,腳部的疼痛就直戳心窩,腳腕正好磕在了,教室前方放講台的台階上。因為是夏天,她又穿的短襪子,根本護不住腳腕,堅硬的大理石就直接毫不留情的被摁進了皮膚裡。
她嫩白的腳腕瞬間被刺破,血在一點點的往外滲著,連台階上都沾上了鮮紅的血,看起來觸目驚心。
等她徹底緩回來神的時候,身邊已經圍了一層又一層的人。畢竟是班裡目前最受關注的人物,大家都想湊個熱鬨。
榮梓妧使勁的搖著她的肩膀,以為她被撞傻了,那個“肇事者”在一個勁的道歉。
一個皮膚黑黑的男生,留著很少人願意留的寸頭發型,看起來就是經常鍛煉,身上的肌肉被衣服勾勒出弧線。看起來像個軍人,應該不是什麼壞人存心的。
“對不起,我剛剛太急了怕遲到,沒有看到你在門口裡麵站著。實在是對不起。”黑黑的皮膚也擋不住他臉上因為窘迫而泛起的紅色。
知道對方不是故意的,劉芷若也沒有追究下去,“沒事,不是什麼大事,不疼的。你不用那麼緊張”,她溫柔的說到。
“什麼不疼啊,看起來就很疼,都流血了!”楊梔子在旁邊為劉芷若打抱不平。
“你試試還能活動你的腳部嗎。”一個很平淡的男聲傳入耳中,一個高高的男生蹲在她的腳旁,有不同他人的冷靜。
距離事發已經過了一兩分鐘了,她還在地板上坐著,任由腳部的血淌在地板上。
她試著動了動腳,沒什麼不適感傳來,隻是皮外傷。
看到這個情況那個男生又說,“皮外傷,去醫務室上個藥吧。”
她點了點頭,被單鈺從地上攙扶起來。單腳跳出教室。她出教室前還是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顧瀟,他在認真的看書,好像並沒有被這件事情打擾到。
可能是我自作多情吧。她有點傷心,但是想想好像並沒有什麼值得讓顧瀟關心她的理由。她們隻是同班同學,連認識都不認識,可能自己叫什麼他都不知道。
那天晚上眼裡的欣喜怎麼說呢?
可能是突然和陌生人對視的慌張吧。
她不想再想了,因為單腳跳真的很累,而且現在腦子亂亂的,教室本來的安靜也因為她的受傷被打破。
她儘快離開了教室,被單鈺饞著去了醫務室。身後跟著那個很冷靜的男生,和“肇事者”。
榮梓妧她們則負責把教室的殘局收拾了一下,又把聚在門口的人群塞回班裡,班裡又回複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