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作看著醫院上的鐘表,天原來早就黑了。手機開不了機,他看著身旁的人:“都7點了,你先回去吧。”
“我在學校旁租了房子,挺近的。可以慢慢來,那你要怎麼回去呀?”謝則說完,想了想,他家人都不管他,好像也隻能去坐公交車了。
他覺得喬作好像總能觸發被人堵事件,看見他兩次,兩次被人堵。但覺得沒必要多管閒事,那又想到喬作等下一個人去坐公交站,被人堵,就有點不爽。他好不容易把人找到,送醫院。這要是再被堵一次,喬作不得橫死街頭,等下就是他準備去去收屍。
最後他們在路口分彆,謝則看著背影,還是覺得不行,喬作這一身傷 ,折騰來折騰去,實在不是個辦法,叫住他:“喬作,這樣來回折騰,你不會覺得累嗎。我家借你待一晚,來嗎?”
喬作轉過身就看見謝則逆著光等他回複。不過才認識兩天,他卻覺得謝則總個人都在發光。
他心想,謝則這個人好容易心軟,這樣很容易被騙的。
風吹著喬作衣衫,貼在瘦削的身體上。在昏黃的街燈下,他揚著笑顏回道:“好啊。”
他們拐向同方向的街道上,月光混著街燈撒在他們身上,耳邊是汽車的行駛過的聲音。有一瞬間喬作覺得這樣的傍晚有著一股自由的氣息。
謝則的住所很乾淨,乾淨到跟沒人住一樣。
喬作被帶到臥室,這裡也兩字:乾淨。謝則摸了摸床擰了一下,抬手看了一下:“還好,沒有落多少灰,收拾收拾就能住。”他出去拿來一張被子,遞給喬作:“喏,先拿著,我整理一下床。”說完就開始動手。謝則動作還挺利索,根本不像個貴公子。
“你沒有住這裡嗎?”喬作疑惑。
“住呀,但是不多。哦,你是問這個房間嗎?這裡是客房,所以落灰了。”
喬作突然心頭一顫,客房呀。那老頭倒是聰明,知道他不是客人,沒讓他住客房。原來他連人都不是。
有血緣的人卻比不過才認識幾天陌生人。好像隻要喬作不去比較,就不會知道那一家人到底多麼沒有下線。
“來,被子給我,我鋪一下。”謝則拍拍喬作的肩膀。
“我來鋪吧。”謝則回過神來,果然永遠不要用泥巴和鑽石對比,要不然都臟了鑽石。
喬作伸手鋪被子,謝則站在旁邊看。這手法比自己專業一百倍:“你學過?這麼整齊!”
“之前在酒店工作過。”喬作以前乾過酒店客房服務員,可以說他什麼能做的兼職都涉及過。
“比我厲害。”謝則自己是沒有做過兼職的,從小到大,母親對他的要求就是有求必應。所謂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就是指謝則的人生,但他並不把自己的家庭當做自己驕傲的資本。
“哪有呀,熟能生巧吧,做多了就會了。”他記得那是他初次工作,是在初一的時候,他被家人安排過去的,說學習反正對他沒有用,考多好也就是一個字數。雖然他的母親這樣告訴他,但並不影響她要求她再婚生下的孩子成績必須要好。
工作剛開始他覺得好累好累,他整理不好,就會被罵。罵多他也就麻木了,手也就熟巧了,後來手法越來越好了,工作內容也越來越多。
那個時候被工作壓的喘不過氣來,他多少次想要逃避這裡,可是呀,他聽著母親對他說的話 ,“你要是不好好工作,就不用認我這個媽了 ,死也不用回來了。”
一個月後,他興致衝衝向老板要工資。老板卻說工資要下個月。喬作隻能應下:“好。”
他繼續工作,終於熬過第二個月,結算工資時,喬作聽到卻是工資已經給他的家人了。他回去問他的母親,而母親承認錢確實被她拿了,但是她並打算給喬作一分,而是道:“你還小,這錢就由我保管。”
哈哈,他還小。如果她的母親覺得他還小,為什麼會要求他這麼早踏入這個社會呢?
這個答案,到母親死了,他也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
所幸他們都比自己早死去了。他的養父因為開車撞死了競爭店鋪一對夫婦,而判了死刑。母親因為受不了壓力,抱著未滿10歲的親生兒子從高樓一躍而下,血濺當場,染紅了一地。
他們的死,喬作至今沒有什麼感受,或者說是屬於家屬對死者的死亡的悲痛。那些人罵喬作畜生,良心被狗吃了,連自己父母走了,也不難過,還一臉無所謂。
可是又有誰來幫他還那些還不到頭的債,那些要債的從死者身上撈不到錢,便來騷擾他的生活。拿到第一份工資,錢還沒有捂熱乎,就被那些人拿走了。
但現在想想,喬作覺得挺蠢的,為了那麼點沒有希望的親情,一次又一次放棄自己。
謝則走後,他站在落地窗前,俯視下方的車水馬龍,星點連成一線光,延伸至他看不見的地方。
半夜,他覺得渴的要命,從床上起身,輕手輕腳得走出房間,拿了一杯開水在沙發上喝。這時耳邊就傳來腳步聲,他轉頭就看見謝則從房間出來,他們四目相對。
謝則穿著單薄的睡衣,寬肩窄腰,露出大片胸膛,皮膚白的發光。喬作眨了眨眼,靠,有點性感。
謝則看著喬作,歪了歪頭,頭上仿佛有個大大問號。
喬作:……他覺得人要炸了,為什麼他會覺得謝則可愛?
謝則:“睡不著嗎?”
“有點渴,起來喝點水。”喬作伸手遞給謝則一杯水。然後他們坐在沙發上,就靜靜的喝著水。
就是這樣靜靜的待著,喬作卻無比安心,後來的一覺,他睡著很無比踏實。
……
他和謝則一起去的學校,一路上都是人冒出來向謝則問好。從他們的口中他大概知道了謝則在學校的風評,謝則被稱為學神,校草,是十中不倒的神話。
喬作整個人都精神了,初來十中,就撞了十中風雲人物。如果不是他真的被人堵,要不然還真要和謝則說不清,道不明了。
背後有幾個女生跟著,激動的說了些什麼,什麼CP不CP的。
最後他和謝則在樓梯口分彆,喬作舔著臉對謝則道:“放學可以等我嗎?”
“嗯。”謝則回他,微微笑了一下和他招了招手道彆。
誰知道下課十分鐘被遞上了無數情書,他們小聲囑咐他,給謝則的。他心中疑惑,他們自己不去給,還要謝則身邊的人給。雖然他還是麵上一喜,因為他可以多了一點找謝則的理由了。
他偷偷打開手機給謝則發微信。
作用:中午一起吃飯嗎?
謝謝你:好呀
喬作還以為他會拒絕,誰知道謝則同意了。但又想到謝則這麼善良的人,是不會拒絕人。
在收到第十份情書時,前桌轉身踢了一腳他的桌子:“呦,垃圾還有人送情書呀,好瀟灑呀。”
他冷冷看著前桌道:“你是因為沒人給你送情書,嫉妒了?”
“你是不是找打,昨天我就應該打死你!”張鴻軒憤怒道,然後開始和同桌喋喋不休的罵起了喬作。
他們的聲音很大,喬作知道了放學之後等待他的又是一場劫難。
中午放學的時候,他站起身,要出去。前桌就拉住他了。喬作低頭看著拉著他的手,有點犯惡心。他們每天堵,是不會膩嗎?
他抬眼看著,周圍人又圍了過來。如果現在有一把刀,他可能要把這群煞筆刀了。但這是是不可能的。
此時,門口傳來一道好聽聲音:“你們這是乾嘛呀?”
喬作的眼睛亮了亮,是謝則。
前桌放開了他的手,朝謝則道:“則哥,有什麼事嗎。”
“他是我朋友,有什麼問題可以和我說。”謝則氣定神閒地穿過人群,將喬作拉走了。
“哦哦,是則哥的朋友呀,剛剛隻是誤會,這就走。”張鴻軒大氣不敢喘,畏手畏腳。麵前的人可是當年的以一敵數人,打著那些人滿地找牙,謝則一點傷都沒。雖然這事在學校傳著沸沸揚揚,但他並沒有被學校開除,聽說那些人最後都進了監獄。自此謝則一戰成名。
那之後沒有人敢再來惹這尊殺神了,誰也不會想和這種人成為敵人。要武力有武力,要家庭有家庭。無論是彆人打贏了還是打輸了,最後慘的依然是彆人。
他們去了教室,謝則看著他:“你這是什麼運氣,一來就到了這學校最煞筆的班。”這個班被稱為富家子弟、關係戶的樂園,至於十班對那些普通學生那就是他們的噩夢。
十班是有錢人家和成績差的班級。
對於沒有關係的人而言,沒有人希望成績掉到來這個班級的程度。所以他們拚命考好,拚命學習。而有些人成績無法提升,就隻能進入這個班,要不然被十班的人歧視,欺負。或者融入他們,成為他們那樣的人。存在這樣的班級是不合理的,但是沒有辦法呀。錢是萬能的。
喬作哎了一聲,從口袋中裡拿出一遝情書,遞到謝則麵前:“喏。”
謝則抬了抬眉,指了指自己。雖然他知道這些可能是彆人借喬作之手遞情書,但是他還是開玩笑道:“謔,寫了這麼多。其實一封就夠了。”
喬作眉眼一彎:“你怎麼知道是我寫的呀?”
“哈哈好吧,一點都不好笑,走,吃飯去。”謝則綻開笑。
“你不看看他們給的情書嗎?”
“懶得,你直接藏進垃圾桶裡,不要讓他們知道就行了呀。”
“啊?我算是知道他們為什麼不直接給你了。”這就是個冷酷無情的帥哥。
他們迎著夏日的陽光,走在學校小道上,樹葉被風一吹,落了幾片飄飄揚揚。
學校食堂有三樓,但一層比一層貴,他們去了一樓。謝則低著眉,挑挑揀揀點了兩道菜,撇撇嘴。
喬作比較隨便,點了一道土豆絲。他看著謝則悶悶不樂的樣子,問了一句:“是不好吃嗎?”
“食堂的飯都不好吃,餓了也能應付一下。”謝則悶悶道,夾起一塊紅燒肉放進喬作的盤子上:“我吃不完,你幫我一起吃。”
“啊”好吧,他夾起那塊肉,放進嘴裡:“好吃!”
謝則聽見他這樣說,把自己的紅燒肉全部夾了過去。
“停,停,再這樣我都以為你是給我點?”
“我不喜歡吃而己。”
“那你還點。”
“就在剛剛突然就不想吃紅燒肉了。”
謝則並不喜歡吃紅燒肉,他隻是覺得喬作太瘦,還隻點了一道土豆絲,多少有點受虐傾向,所以紅燒肉確實是給喬作點的。
喬作有點明白了,這家夥是真善良。喬作一直是個能吃飽就知足的人,不在意吃的是什麼。如果他在意,就不會長這麼大了。
可是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狠狠心動了。他很難不感動。他覺得自己真是欠揍,就這點好自己就能感動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