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瑤覺得自己是被打擊到恍惚了，什麼直播，怎麼和直播扯上關係了。
方振宇看秘書團的人都在看熱鬨，立刻把陸瑤拉進了江羨的辦公室，關上門。
“陸瑤，今年寰宇娛樂的三十周年企劃是隱藏攝像頭，通過集團一天的拍攝經過後期剪輯成紀錄片公布，這些隱藏攝像頭會采取對外直播的形式，根據觀眾彈幕的反應來截取符合市場受眾的片段，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方振宇先是和陸瑤解釋了一下背景。
“前兩天從Hi,星期六退下來的那個導演，被下放到了宣傳部，由於他專業水平不錯，麻總給了他最終剪輯片子的權限。”方振宇欲速非常快，繼續說，“今天是隱藏攝像頭試運行，采用的是錄像模式，宣傳部要提前看看這種方式拍攝到的圖像的角度和清晰度，好提前調整。”
“據那位張導的說法，是誤操作了。”方振宇顯然已經了解情況，有了自己的猜測，“不過我覺得大概率是他故意的。”
方振宇沒有繼續說，江羨聽明白了。
上次一起吃火鍋，小唐語焉不明的說了幾句陸瑤受欺負的話，他後來讓方振宇了解了事情的真相，給劉莎莎那位男朋友的“正宮”傳遞消息的是他，將張導從最火爆的綜藝導演位置上撤下來的也是他。
這位張導八成是懷恨在心，趁機報複。
陸瑤聽明白了：“也就是說，江羨，你之前就知道這裡有人在錄像，有人正在攝像頭後麵看？”
江羨沉默了，他剛剛確實沒想起來。
方振宇想要解釋一下：“瑤瑤，這確實是意外……”
“嗯，好，我知道了。”陸瑤捏著背包的細帶子，這次是真的離開了。
一路上，所有人都在對她指指點點，湊在一起笑聲不斷，還有人在公放，陸瑤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四麵八方傳來。
這場維持了六年的暗戀，開始的悄無聲息，結束的轟轟烈烈。
經紀人陳姐辦公室，陸瑤敲門進來。
陳姐有些複雜的看著陸瑤，手機按了暫停鍵：“陸瑤，你……”
“陳姐，你不是說有事和我說？”陸瑤冷著臉，眼睛有些腫，嘴角下垂，看上去不好惹的樣子。
“哦哦，對了，是想和你說經紀約的事情。你之前在劇組錯過了統一續約的窗口期，你看下這是公司可以給你的待遇，5年約，有什麼條件可以談。”
陸瑤沒有看那份續約合同：“請起草一份解約合同吧，如果需要我付違約金也沒問題，擬好了郵寄給我就行，以後沒事不要給我打電話。”
陳姐：“陸瑤，不要意氣用事，你知道現在大眾對你的印象是什麼嗎？沒有哪家公司會在這個時候簽你的，除非是那種想要短期內壓榨你的小作坊。隻要你還在寰宇，江總就能護著你。”
“戀愛腦，不要臉，死纏爛打，忘恩負義，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陸瑤麵不改色的說，“我還能繼續說，不過沒有必要，我很清楚自己的處境，擬解約合同吧，謝謝你還為我著想。”
頂著眾人的目光來到大門前，陸瑤回頭看了一眼二十八層，那裡似乎站著兩個人影，她從包裡拿出墨鏡遮住雙眼，從寰宇大樓離開。
這個她自認為會變成最強釘子戶的地方，她主動走了出來。
…… …… ……
回到公寓，陸瑤做足了心理建設，點開了微博，熱搜榜上排在前五的都是自己。
“頂級戀愛腦”“骨科文學照進現實”“安定橋碎裂”“寰宇娛樂陸瑤”“直播表白，論社死的一百種方式”
點開那短短幾分鐘的視頻，張導不愧是專業出身，隱藏攝像頭的角度範圍找的剛剛好，能清楚的看到兩個人的表情和肢體動作。
看著看著，陸瑤的眼淚終於止不住了，趴在沙發上，抱著喬巴公仔放聲哭了出來。
原本以為暗戀會是一場漫長的馬拉鬆，真搬到台麵上來說用時比百米競跑還短。
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陸瑤是被電話鈴聲吵起來的。
文子嫻：“謝天謝地，你終於接電話了，我還以為……”
陸瑤擦了下鼻涕：“以為我想不開尋短見了？”
文子嫻放下心：“還能自我調侃，沒事吧，你把家庭地址發我，我去陪你喝酒。”
陸瑤：“好，喝酒，你來的時候記得買，我家裡沒有。”
手機裡未接電話很多，來自小仙女的就有幾十通，陸瑤想了想給她發了消息。
陸瑤：小涵，最近不能去看你了，我們都要堅強，不是嗎。
小仙女：瑤瑤，你怎麼不接我電話，我和媽媽都很擔心你。
小仙女：瑤瑤，我要失去你了嗎？
小仙女：瑤瑤，我們說好了要做一輩子好朋友的。
陸瑤：嗯，一輩子。
陸瑤：小涵，你躲了六年了，該自己走出來了，正好心理醫生一直讓我們徹底戒斷。
小仙女：瑤瑤，我會努力的。
陸瑤：抱抱。
江涵是個好孩子，隻是陸瑤現在不知道如何麵對她們兄妹兩個，或者說是不知道如何麵對表白被拒還被全網直播的未來。
如果社死有星級標準，她今天沒有10顆星也值得9顆星的評價。
…… …… ……
“陸小姐果然對江總不懷好意。”
“就是，她仗著和江總親妹妹關係好，想攀高枝兒呢。”
“這也太社死了，你們說陸小姐還繼續當藝人嗎？”
“咱們江總真是柳下惠，美人坐懷不亂真漢子。”
“上次不是說咱們江總和賈超模是一對嗎，陸瑤這是知三當三？”
“江總可不吃小白花這套。”
“陸瑤身世也挺可憐的，她是孤兒，還遇到當年那場重大交通事故。”
“可憐她，人家現在分分鐘賺的錢都夠你奮鬥一年了，可憐可憐自己吧。”
江羨能聽到公司裡各個角落傳來的聲音，那是對一個女孩子心意無情的踐踏，脫口而出的猜測、聯想，每一句都不堪入耳。
難得看不進去報告，江羨揉了揉眉心，他靠在椅子上，望著天花板，耳邊還是女孩倔強的質問。
助理小米小心翼翼的敲門：“江總，會議已經開始十分鐘了，您要是不去我和方總說下。”
“不用，我馬上到。”
江羨整理了一下西服，收拾好心情，去了月度例會的現場。
在所有人都彙報完之後，江羨開口總結。
“最後，說點和工作無關的事情，這兩天公司裡到處都在傳流言蜚語，大多是不真實的詆毀。流言止於智者，我希望各部門領導起到帶頭作用，不要讓這股不正之風在公司發酵，最終釀成大禍。”
底下的部門頭目互相交換了個眼神。
懂了，下屬不能八卦上司的情感經曆。
人事部的宋總在散會之後拿著一份解約合同遞給了江羨。
“江總，按說這種小事不用麻煩您，隻是這是陸瑤小姐的解約合同，您要過目一下嗎？”宋總說。
“她要解約？”江羨用力捏住合同。
“對，她和她經紀人說一定要解約，不惜付違約金。”宋總看了江羨一眼，接著說，“不過按照正常的流程，陸瑤小姐之前的經紀約已經到期了，現在算是和平解約。”
江羨沉默了許久：“可以，讓她親自來公司簽署解約合同。”
“這……陸瑤小姐說讓郵寄給她。”宋總回道。
江羨：“我說，讓她親自來，你聽不懂嗎？”
“好的江總。”宋總表示，你有火衝我撒也沒用呀。
江羨想，他應該和陸瑤說聲對不起，讓她現在處於如此難堪的境地。
…… …… ……
文子嫻來的挺快，她是和於沈兩個人一起來的。
一個人拎著一大袋子的燒烤，隔著老遠都能聞到香味；另一個人拎著一袋子罐裝啤酒，準備充足。
進屋之後，文子嫻放下食物，在沙發上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半躺下：“來陸瑤，沒有什麼煩惱是一頓燒烤解決不了的。如果不行，就兩頓。”
“你倆怎麼湊在一塊了？”陸瑤的聲音透著股沙啞，頭發隨意紮在腦後，整張臉哭的紅紅的，還沒有消腫，透露出一種狼狽模樣。
“哦，我叫來的苦力，不然啤酒那麼沉怎麼拿，他還得當司機，一會兒送我回去。所以，他不能喝酒。”文子嫻掰著手指頭數著。
“真好。”陸瑤說了兩個字，拉開啤酒瓶蓋，喝了一大口。
“你彆空肚子喝啊。”文子嫻馬上給陸瑤拿了一個烤餅，“吃兩口這個再喝。”
“陸瑤，說到底你也沒做錯什麼事，網友們看一樂，時間長了有了新的爆點了誰還記得你這個事兒。”文子嫻說道，“正好你也剛拍完一部戲，休息一陣子，再慢慢出鏡。”
“我要和寰宇解約。”陸瑤說道。
“嗯，解得好，要不你來我們鳳凰影音？我可以給你推薦，我要是不行，於沈還是能說得上話的。”
於沈這才開口：“鳳凰影音CEO於鵬，是我哥哥。”
陸瑤憋回眼淚：“我知道自己和他的差距，可是他真的對我很好，我就是不甘心，如果連努力一下都沒有就放棄的話，那我會遺憾一輩子的。”
“他可以拒絕我，可是為什麼要當著全國人民的麵拒絕我？”
“他明明知道有攝像頭的。”
陸瑤擦了擦鼻涕：“你們知道這相當於什麼嗎？”
文子嫻搖搖頭。
“相當於他和我說，全世界如果隻剩下一個女人，特指我，那他也不會選擇我。”
“啊這……”文子嫻挑眉，“江總大概率沒有這個意思。”
“你哪兒頭的？”
“你這兒頭的。”
“你們知道最諷刺的是什麼嗎？”
文子嫻繼續搖頭。
“我的微博粉絲快2000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