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周三的活動課，葉知秋還是被拖出去練鑔了。這件事的主要貢獻者是林悅，理由是要集體配合，萬一到時候葉知秋和她們速度不一樣，那問題就大了。

於是葉知秋站在學校裡的湖邊的亭子裡，看著湖麵。湖麵上有幾隻黑天鵝，據說是學校斥巨資買來的，今年剛生了小天鵝，毛茸茸的，也在水麵上遊。葉知秋問齊明："你確定要在這裡練？"

齊明狂點頭！"對啊，這裡地形開闊平坦，風景又好，練習之餘還能看看風景，何樂而不為呢？還有比這更好的地方嗎？"

周最很有自知之明："你不怕我們練習把學校這幾隻寶貝天鵝嚇出病來然後學校找我們算賬嗎？"齊明啞了一會兒，最後大手一揮："這不重要。我決定了，就這裡了！"

程辰喊了周最一聲："還有件事兒。你們女生穿校服就好了。我們打詠春的得弄套統一的服裝。我周末看了一下，一套四十元，會不會太便宜了？"周最還沒說話呢，齊明就回："不，沒有，挺好的。"其實她還覺得貴了。

程辰："……"您開心就好。

齊明張羅著開始指揮："程辰，你先帶著男生到一邊練，我們在這邊練，先把動作練熟了後期再配合起來。程辰看齊明將鑔上的紅綢繞在了手上，立馬比了個" ok "，帶著男生麻溜地滾了，能跑多遠就跑多遠。

齊明精神飽滿地說："我先敲一遍你們看看啊。"然後抬手就是"咣"的一聲。震耳欲聾，葉知秋拎著紅綢默默地往旁邊走了一步。林悅迅速從口袋裡掏出來幾團棉花把耳朵塞上，聲音小了許多。她兜裡還有兩個，就扭頭問葉知秋："我還有兩個，你……"話還沒說完呢，她手心一涼，葉知秋立刻用兩根手指夾走了棉球，把耳朵堵了起來。感覺到聲音小了許多，她鬆了口氣。葉知秋的耳朵要比一般人敏感得多，這固然使她在聽力上具有優勢，但也意味著稍微大些的音量會使她的耳朵嗡嗡作響，十分難受。

一分鐘過去了，齊明停止了敲打。林悅瞥了一眼水麵，之前優雅的天鵝一家如遭滅頂之災，倉皇逃竄到假山旁邊的天鵝窩中，呆若木鵝。葉知秋不動聲色地偏了偏頭。

"好了，現在該你們練習了。之前我為了讓你們聽清楚點，稍微使了點兒勁。你們可以輕點敲，不要讓周圍的居民告我們擾民哦。"齊明用一種典型的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語氣說。

熱鬨了半節課後，女生都有點累了，決定歇會兒，順便觀摩一下男生們的群魔亂舞。葉知秋隻剛開始敲了一遍，就把鑔放在一邊，靠著亭柱子麵對湖麵發呆。她確實很熟練，這種練熟練度的她也沒必要來。湖那邊的天鵝都快被敲自閉了，還有一堆同學在隔岸觀猴，哦不，觀人。葉知秋臉都癱了。有時候她真的在懷疑自己為什麼認識這麼一堆奇葩。

然而，等到了男生那兒，她突然覺得，敲擦也不是不能接受。

周最問齊明，一言難儘："他們打的是詠春？你確定嗎？我怎麼感覺給他們一人一根紅綢他們就是標準的扭秧歌呢？"

齊明淡定地評論："其實扭秧歌也挺好的，總比跳大神要好。"

程辰大喝一聲，開始了他的一段武術獨演，對著一棵樹拳打腳踢。

葉知秋涼涼地問齊明："你猜，運動會那天要是他這麼對主席台，雷子會怎麼做。"

程辰在百忙之中抽空回葉知秋，因為用力，所以吼的："放心班長，我有分寸！"

葉知秋："……"你有分寸就有鬼了。

林悅看著葉知秋那幅"我就靜靜地看著你編"的表情，笑得停不下來。

鬨騰了大半節課，他們決定收工回教室了。林悅將兩個鑔用一隻手拎著，另一隻手摸出一顆大白兔遞給葉知秋。葉知秋看了一眼，將鏡上的紅綢繞在一起，纏在手腕上，問："乾嗎？"林悅眉眼彎彎："獎勵。獎勵你陪我們練了一節課。"

葉知秋一邊伸手拿過糖，一邊問："您認為我多大了？"林悅把手攤開："不吃就還我。"葉知秋迅速拆開糖紙，把糖扔嘴裡，然後將糖紙原樣折好，放在林悅掌心："多謝。"語氣淡定，動作中透著一般理所當然。

林悅氣笑了。

第二天，也就是周四，有一節體育課。因為要練運動會項目，所以體育老師帶他們做了一個準備活動就把他們放了，讓運動員練習比賽項目。女生的4x100是陸瀟第一棒，周最第二棒，林悅三葉知秋四。其實陸瀟和同最的短跑都不怎麼樣，但矮子裡拔高個，隻能她們倆了。林悅是個未知數，就成了第三棒，想著讓葉知秋托底，到時候能拉多少是多少，四個女生一拍即合，認為接力沒有練的必要，就練習了一下交接棒，就去管各自其他項目了。周最還有一個跳遠和實心球，齊明跳高，葉知秋一百米，林悅八百米。至於二百和四百，她們決定放棄，理由是不想把本意為放鬆的運動會搞成拚命。

程辰練了會兒引體向上，回頭看見葉知秋和林悅正走向陰涼區，估計想找個地方休息。葉知秋他知道，去年運動會就是全校第一，應該不會出意外。但是林悅……？他還記得自己問她體育好不好時林悅那句語焉不詳的回答。於是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跑過去問林悅："林悅姐，你不是報了八百米的嗎？要不要練一練？"

林悅對他笑笑："天太熱了。"她想了想自己的體育成績，委婉地說："並且我覺得我的八百來吧，練不練都一樣。"

完了。這是不太好？程辰的心涼了半截。他沮喪地哦了一聲，走了。林悅看著他的背影對葉知秋說："他對這次運動會還蠻上心的。"葉知秋嗯了一聲："挺有班級榮譽感的。人不算特彆不著調，不過你那句練不練都一樣是什麼意思？"林悅本來想說什麼，但又改變了主意："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行吧。"

林悅突然想到一件事："對了葉知秋，我前發你的那張圖片你看到了嗎？""哪張？""周末發的，黑白的那張。""看到了。""怎麼樣？""還好。""那你的頭像……?""懶得換。""……”葉知秋半坐在樹陰下的雙杠的一根上，右腳勾著支柱保持平衡，低頭看向林悅："你不上來嗎？"林悅攤手，表情無辜："我上不去。"

星星點點的光穿過層層疊疊的樹葉，落到林悅身上，在她的眼睛中染出一抹漂亮的暗金色。葉知秋看著她，鬼迷心竅地用右手抓緊橫杆，伸出左手："我拉你。"

林悅看著眼前那隻白皙的手，葉知秋的手乾淨修長，很好看。現在這隻手掌心向上，五指微曲，是一個標準的邀請的姿勢。林悅盯著那隻手一會兒："你確認是你把我拉上去不是我把你拉下來？"葉知秋沉默了一會兒，收回手，從雙杠上跳了下來，開始做示範。林悅學著她的樣子雙手一撐半跳了上去。

這個高度略有一些風，陽光也被遮住了大半，還挺舒服的。林悅與葉知秋一左一右坐在同一根橫杆上，誰也沒開口。

不遠處。

周最練完跳遠，從沙坑那兒回來，皺眉看著在一棵樹下探頭探腦的齊明："你乾嘛呢？鬼鬼崇崇的。”齊明一把把她拽到樹後，壓低了嗓子卻壓不低語氣中的激動與興奮，指著那兩個坐在雙杠上的背影說："你看林悅姐和知秋姐，有沒有覺得她們倆很般配？有沒有？!"周最摸了摸她的頭，語重心長："小齊啊，磕的CP可以冷門，但不可以邪門。""哎呀我說真的。你見過知秋姐對誰這樣過嗎？再說了，兩個大美女，多好啊，還賞心悅目。"

周最作勢要喊。

"誒彆！我命會沒的！"齊明手忙腳亂地攔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