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地下室，天邊已泛起了魚肚白，慕黎上樓打算將樓道的燈關下，正看到幾人腳步飄忽地從辦公室出來。
“小黎姐晚安。”有人這樣了個招呼，但被同行的人從腦後扇了一下。
“加班加傻了，都早上了。”
“艸，加班也不能拿我撒氣吧。”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
“我覺得你就是想打我！”
兩人吵吵鬨鬨地離開，慕黎在後麵感慨，還得是年輕人，這精力就是好。
將所有的燈都關掉，慕黎走下樓，坐在了自己常待的位置上。
低頭拉開下麵的櫃子，裡麵都是書，其中不乏一些花花綠綠的封皮。
慕黎隨手抽了一本，是一本修仙小說。
就這樣打開書頁，靜靜等待天亮，期間有幾人從樓上下來，像失了魂一般，是加班到天明的人。
看起來最近調查員們在工作上遇到大麻煩了呀。
不過這不影響慕黎的悠閒生活。
快到九點了，不出任務，也沒有加班的調查員們陸陸續續踏入大門。
“小黎姐，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遠遠就聽到了一個歡快的聲音，慕黎抬頭，看到一個穿著小洋裙，背著個小書包，頭上頂著雙狐狸耳朵的小姑娘走了進來。
是胡瑤瑤，狐族的小公主，現在也是調查局的調查員。
胡瑤瑤將身後的背包卸了下來，踮腳扔上了前台的桌子上。
“呀，看不見了。”胡瑤瑤的身高也就和七八歲的孩子一樣，恰好和桌子一樣高，背包甩上去後確實看不到了。
慕黎沒有做聲，就這樣看著胡瑤瑤走到其它地方找輔助工具。
胡瑤瑤身高不夠，卻最討厭彆人把她看作小孩子，雖然以狐族的一貫傳統，她確實算作未成年。不過胡瑤瑤作為非人類，外形並不代表年齡，真要算起來，七十多歲的她比調查局的大部分人類都要年長，這裡沒有人會將她當作小孩子。
沒一會兒，胡瑤瑤把她常踩的凳子搬了過來。
這個凳子在哪裡藏著連慕黎都不知道，可能隻有胡瑤瑤和另一個保安知道吧。倒不是這個凳子有多麼寶貴，主要是胡瑤瑤很喜歡踩著凳子趴在前台的桌子上和慕黎聊天，但是這個凳子總會因為各種原因被其它人借走，在生過幾次氣後，胡瑤瑤索性藏了起來。
將凳子放下，胡瑤瑤踩了上去，探上背包，將頭埋下去，一件件往外取東西。
路過的人看到胡瑤瑤，還和她打了招呼，順便逗逗她。
一個人路過： “胡隊長，過年好呀，回家過得怎麼樣？”
胡瑤瑤： “過年好，挺開心的。”
又一個人路過： “胡隊長，又把家搬空了呀。”
胡瑤瑤： “你的禮物沒有了！”
等胡瑤瑤取完之後，東西已經鋪滿了整個桌子，而她的書包還是鼓鼓囊囊的。
胡瑤瑤每次回族裡都會帶一堆伴手禮，分發給單位各處，連新人都不會落下。
畢竟家裡富可敵國，還有寵愛女兒的父親和寵愛妹妹的哥哥們，公主殿下吃穿不愁，還能惠澤周圍的人。
可能公主殿下唯一的傷心之處就是為情所困吧。
這不,把東西放下，胡瑤瑤趴在了桌子上,兩手支著頭，開始和慕黎抱怨： “那個木頭就是不開竅呀。”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胡瑤瑤和慕黎在感情上遇到的問題其實很相似，她愛上了一個人類，且相處的時間更長。
胡瑤瑤在五十年前意外走失，遇到了和她的愛人，她早早地學會幻術，一步一步陪他長大，甚至因為沒有前輩指引，胡瑤瑤現在還有一些因為錯誤學習留下的後遺症，隻是天意弄人，那個人在他們結婚的前一天犧牲了。
就在三年前，胡瑤瑤遇到了那個人的轉世，但因為太著急，那個人看到的是幼年身軀的胡瑤瑤，還有頭頂上的狐狸耳朵，這就導致這三年胡瑤瑤經常性和慕黎來吐槽。
“他明明特彆喜歡我的耳朵，但每次都不敢上手，活像我的耳朵會咬人一樣。上一輩子他也揉過好多次了，就是個傻子！”
慕黎聽著胡瑤瑤的吐槽，她是明白那個人的顧慮的，一個正常人是不會對一個孩子說愛意，除非他在孩童時期就心動。
但這就不需要告訴胡瑤瑤了，在這三年裡，有太多的人這樣說過，如果能接受現實的話，胡瑤瑤就不會糾結這些日子了。
慕黎就這樣聽著，直到聽到樓上的聲音。
“新人？”胡瑤瑤的耳力也不弱，她同樣聽到了。
“你遇到的肯定是個幻覺，我剛剛都問了，入職考試是不會有人進去的，都是機關道具小妖精。能化形的精怪都是調查員，是不會乾涉的，沒有NPC！”
“我覺得那就是個真人。”
“不可能，我的消息源是不可能有錯的，雖然他不是直接負責這次考試，但他往年都會監考，沒道理這次變題，而且那個美女也沒有發揮作用，不像考題，總不能這麼大個調查局被人入侵了吧。”
“我的感覺是真實的。”
“我的哥呀，那一塊有影響人情緒的道具，你是憋得慌才出現愛情的錯覺吧。”
聲音漸漸靠近，慕黎看向了樓梯口。
是熟悉的聲音。
胡瑤瑤也站直了身子，不再趴在桌子上
雖然胡瑤瑤在感情上並不成熟，但作為一個合格的調查隊隊長，她也是時刻操心著調查隊的發展。
胡瑤瑤的隊伍現在就有個很大的問題，那就是缺人。
如果這批新人能入職的話，怎麼也要搶一個過來。每年人都少，每個小隊都緊巴巴的，都盯著新人，胡瑤瑤的隊裡一旦碰上任務都沒人敢請假，缺人缺到愁得尾巴毛都禿了。
“我還是覺得……”人已經走近，兩人也看到了來人的模樣，胡瑤瑤已經蓄勢待發。
同樣，辰煊也看到了那個讓他想了一夜的人。
就在昨天夜裡，辰煊在慕黎失蹤後，就一直念念不忘，本來還打算來一出扮豬吃老虎，發揮到能過就行，等入職出任務時再裝那麼一下。
在慕黎消失後心煩意亂，也沒耐心裝下去，讓陳瑜和段屹城一起配合，直接殺穿了考場。
為了趕緊通過考試，辰煊還直接現場指點段屹城，導致除他們三個人，其它人都沒有發揮的餘地。
陳瑜出來時還擔心他們炸了考場會不會取消資格，不過看監考官的樣子，應該問題不大，隻是讓他們回去等通知。
從考場上殺了一圈，辰煊身身上的氣勢還沒有全部收回去，就讓陳瑜給打聽打聽那個河邊的人是誰。
陳瑜將自己的關係網問了一圈，每個人都說考試不可能有真人，但辰煊就是不信。
自家兄弟從來沒有過愛情，沒想到遇到的第一個就攤上這麼個事兒，陳瑜是十分發愁，隻能勸辰煊，還勸不住，都想讓他自生自滅了。
聽著辰煊的每一句反駁，陳瑜都感到頭疼，不過，這句話怎麼說了一半就停了？
有些疑惑地看過去，陳瑜看到辰煊有些癡地向前看。
陳瑜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還沒有看到什麼，身邊的人就大步走了過去。
“誒？”
看到辰煊過來，胡瑤瑤已經做好了準備，雖然還不知道這人有沒有被錄用，但還是能感受到他體內流轉的靈力，是個很強的人。
辰煊走近後，胡瑤瑤正打算先推銷一波，但沒想到他直接和慕黎搭話了： “小姐姐，我們又見麵了。”
慕黎笑著回應： “你好。”
辰煊聽到慕黎的回應，笑的更燦爛了： “我叫辰煊，小姐姐介意告訴我名字嗎？”
“慕黎。”
“那……小黎姐姐，我們明天見。”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辰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這種快樂的情緒很能感染人，辰煊很清楚自己的優勢。
說完，辰煊就和其它人離開了，他沒有糾纏，他知道以後會常見麵的。
胡瑤瑤看著眼前的這一幕，都顧不上搶人了，就這樣看著幾人走開。
雖然她對自己的感情看不太清楚，但不代表她不懂。
這是……又一個被小黎姐吸引的傻子？
突然想起來了什麼，胡瑤瑤轉頭看向慕黎：“我記得你最近有一個追求對象來著，這幾天沒過來？”
慕黎回憶了一下最近讓她頭疼的人，說：“可能有些事？過年的時候發過幾條消息，後來就沒有音信了，可能是放棄了。”
慕黎活了這麼長時間，追求的人很多，但也沒遇到足以陪伴一生的人，多數人在一段時間後就放棄了，有些人就退居到朋友的位置，有些人卻成了黃土。
她活得太久了，身邊的人來來去去，不少人天人永隔，見的太多，也就很難動心。
“不可能，我覺得他可能隻是被一些事絆住了。”胡瑤瑤可不相信那條蛇會放棄，陰險狡詐，咬住東西不放手，胡瑤瑤和他共事過一投時間，很清楚他的本性。
“所有人都會放棄，隻是或早或晚，不是沒可能。”慕黎不以為意，她沒有遇到過會堅持到現在的。
胡瑤瑤突然反應過來慕黎的想法了，她見過太多的生離死彆，沒有人能一直陪伴著小黎姐，這也就意味著她不會將真心付出。
嗯……有些同情那條蛇了。
不過這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胡瑤瑤冷漠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