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見之明 在她身後,一聲年輕女子的嗤……(1 / 1)

即便隔著這樣的距離,即便安珀並未大聲將這些話語講出,雅典娜與普羅米修斯也足以將她的話語全部聽清。

於是,先知者停下收攏神性灰塵的工作,朝身邊的明眸女神點頭示意,金發的智慧神女隨即明了,她飛入天空,身影在瞬息之間就消失在雲間。

待雅典娜的身影徹底消失後,普羅米修斯才看向安珀,語氣溫和的開口:“您看起來已經不需要在此的神職,不過,您似乎仍然需要從我這裡獲得幫助?”

聽見這些話語,安珀點點頭,不由在心中對這位先知者更為尊敬了幾分——與此同時,某種古怪的,好似葡萄酒的味道悄然鑽進她的鼻腔。

她頓了頓,看向那味道的來源。

是先知者身旁的一堆灰燼,其中閃爍著些微神性的光芒。

那光芒如此的熟悉,絕對來自某個古老之神,其中氣息,甚至有幾分諸泰坦的意味。

灰燼……葡萄酒……普羅米修斯造人……泰坦神……

安珀迷茫的在腦海中思索著這些詞語相關的神話。

突然的,一個想法於她的腦中炸開,掀起一陣陣狂風駭浪。

這不可能吧……宙斯怎麼可能那樣對待普羅米修斯?先見之神是有著大功的中等神力吧?!

安珀驚疑的思索著,麵上卻不顯,隻是勾起一抹禮儀性的微笑,維持住平靜的開口道:“果然一切都無法向您隱……”

“您看起來為青春的女神而來。”

普羅米修斯打斷了安珀的話語,他那雙深邃的眼睛裡似乎藏著什麼古怪的情緒。

安珀知道那是什麼。

那是深入骨髓的恨意。

她在神靈的注視下感到壓力,隻勉強點點頭,便匆忙將自己的來意告知:“是的,我請求您在五日後,當青春的赫柏為您送來蜜露之前,您能指點我注意周圍的某些目光……”

話雖如此,她卻不敢對先知者懷有信任了。

那些灰燼的產生……赫拉也絕對有不小的責任,先知者真的會答應她的請求嗎?

這樣的情緒幾乎在安珀的神情之上顯露。

而普羅米修斯嘲諷的一笑。

“我答應你的請求,我不會嘗試蔑視諸神的權威,畢竟,反麵的例子,已經擺在我的麵前。”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智者之神那雙深邃的眼睛裡幾乎滿是諷刺之意。“……想必,我的態度,您已經全部知曉了。”

安珀寒毛直豎。

她勉強朝著對方行禮,吐出繁瑣的退場詞,隨即便飛起,直到落於遠方的山丘之上。

宙斯你真是個……

見自己終於離開先知者的視線,安珀忍不住在心裡開罵。

至於為什麼罵他?

安珀忍不住的咬緊牙關。

於希臘神話的世界觀之中,人類有一種起源,是源於提坦神吞噬了酒神,也就是狄俄尼索斯之後,提坦們被宙斯的雷電打入塔爾塔羅斯。

而那些提坦神的灰燼中誕生了人類。

結合普羅米修斯造人的工作……

讓一位兒子為自己的殺父仇人服務,還要彆人用骨灰製造生靈……

可真不愧是三代神王。

對了,她記得狄俄尼索斯的出生有四個以上的版本,其中三個分彆是宙斯與瑞亞,宙斯與德墨忒爾,宙斯與泊爾塞福涅。

想一想這三位女神與宙斯的血緣關係……嘶。

可真不愧是三代神王。

把滿腦子的想法宣泄了個遍,安珀才終於冷靜下來,勉強深呼一口氣,坐在了一片草叢之上。

露水已被太陽烘乾,早春的草地隻是有些寒涼。

野草戳刺肌膚的觸感和些微的寒冷讓她的大腦逐漸趨於平靜。

望向天空,那裡是一片湛藍,來時的白雲已經消散的無影無蹤。

白發的守衛女神勉強閉上眼,強行驅動著自己的大腦。

她不能就這樣離開。

守衛的神力或許能防住沒有準備的阿爾忒彌斯,但如果先見者為其指路呢?

是的,青春之赫柏代表了神靈的榮光,甚至是神王威嚴的表現,傷害她既是挑釁神權,但如果先見者無法忍耐自己的恨意呢?

以宙斯對祂做的事情,普羅米修斯會做什麼都不奇怪……

雖說他用那樣的語氣說了“不會嘗試蔑視諸神的權威……”

等等。

不會嘗試蔑視諸神的權威。

安珀又一次在心中呢喃了這句話

隨即,她猛然的從草叢上站起,再一次朝著普羅米修斯的居所飛去。

是了。

如果普羅米修斯隻是想安撫她,大可不必提及不會冒犯,如果他真的向宙斯獻出自己的忠誠,那沒必要以嘲諷的姿態將後邊的話語吐出。

他的態度實際上或許是……示好。

安珀勉強笑了笑。

她那幅害怕的樣子已將她理解了一切這件事完全明牌,也把她對宙斯的不滿全盤托出。

那個時候,普羅米修斯的那句話的意思其實是“我答應你的要求,不會傷害赫柏。”

至於最後那句……

或許其隱藏著與她建立盟友關係的想法?

安珀不是很敢往這方麵猜想。

畢竟,提坦的死亡,赫拉難逃其咎——是她讓提坦們誘拐了年幼的狄俄尼索斯。

而她是神後理論上的死忠……不,已經不是理論上了,守衛神格讓她甚至不能在明麵上反抗赫拉和宙斯。

不過。

安珀想起神話中一個細節。

儘管狄俄尼索斯死亡又重生的故事有數個版本,但提坦們與神後的關係……

似乎並不壞。

那位白臂的女神是否也摻和進去了?況且,雅典娜的摯友中可是同時有著普羅米修斯和天後啊。

她眯起眼睛,看向眼前正將灰塵混合著水,將人類一個個捏出來的普羅米修斯。

“向您致敬,先知者”她深深地,又一次行了最為一絲不苟的儀禮。

而在她身後,一聲年輕女子的嗤笑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