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塵如細霜飄在空中,一片陰沉處發出軋軋聲。
廟宇碩大,但早已沒了當初那般絢麗光景。天倚武神供奉神台上的雕像中央似蜘蛛網般朝外延伸開來破裂。
滿廟綾鑼倚翠,上方飄著如絲帶般陰紅的早年恭賀新禧語,如今如破布般飄揚在破廟上方成了無人知曉的揶揄之願。
一旁的石雕神像不是斷了身就是掉了頭,似被轟成了地上碎瓦沉石,飄揚板上。
天倚神像旁兩隻石雕龍大張著嘴,唯獨雙眸成赤紅,看著像是隨時待發,餘燎看著彈了兩下,隨口說:“塵祠兄,這玩意兒瞧著有點嚇人啊。”
塵祠聞言不發一語,繼續往前走探著。他頭發束冠整齊,白衣綽綽有影,身下佩劍隨著步伐微晃,劍上圖精雕細琢,沉悶發出身響。
餘燎見塵祠不搭理也無所謂,繼續探著玩,走兩步隨手摸一摸那布滿塵埃的石雕像,又掃一掃手,若讓旁人瞧了也感不像是受到了尊長委托下凡一探除魔,而是來遊蕩的。餘燎看著極為不靠譜,不像是首席弟子,尤其從這人的束發裝扮來看,像個紈絝逍遙弟子,不似名門正派。
餘燎頭發披散,兩頰旁碎發無邊,發後隨意束著一小撮代表門派的烈紅絲帶。身著陰紅,遠看卻有烈如赤橙。雙腕上綁著紅絲。他衣擺染了灰,更顯不妥。
“這是何物?”餘燎眼前放著個篩筒,裡麵布滿了簽子。簽子上方印著耐人尋味的圖案,根部已黑得不成樣,似是受到了火的炙烤。
餘燎手癢,見著什麼都得碰一碰,尤其是這種見著像邪物的。
餘燎隨手搖了搖篩筒,忽地一根簽子不碰而落,不抽而出。
篩筒不攻而破,簽子跌落,四周忽布滿了灰影,如蒼穹籠罩了整座廟宇。
“這是乾嘛!”餘燎大吼,腕上法物燃閭蓄勢待發,躍躍欲試。聞言,塵祠如隔空踏步,一挽水袖朝餘燎這邊飛奔。
“你乾了何事?!”周圍風聲如龍卷般不斷,將兩人包圍,塵祠不耐隻得大聲詢問。
“我也不知啊!我隻碰了下篩筒就這樣了。”周圍狂風大作,不斷席卷兩人,兩人不得已用袖子擋臉。
餘燎難免愧疚,但他哪知就碰了篩筒就引發了這種事,但見塵祠並無怪罪之意,心也逐漸平息。
狂風使得頭發繞眼,視線受阻之時,兩人都在眯縫中見某大物龐然而起,粗黑巨獸雙眼瞳色如墨,手腳卻淩厲無比,手似能無限抽拉生長。
長如無限的手不斷朝兩人延伸,與其他邪物不同,此邪物一隻手便有十根手指,指上甲長得彎曲卻又鋒利無比。
風勢逐而變弱,兩人均都有些眼花繚亂。
見嘹爪朝兩人伸出,餘燎大喊一聲“躲!”
無數如毒霧的幽綠氣體不斷傾出,塵祠知吸了不妙,趕緊伸手想在周圍塵飛舞時拉住餘燎靠近他些,起個靈障,避開周遭亂塵陰氣。
誰知,周圍無數已破敗不堪的神像化成無數攤墨黑濃稠的水紛紛湧出,如剝絲抽繭一層層又快速再次向兩人附來。
餘燎見似不對,趕緊掙脫塵祠的手,塵祠雙眸微睜,而又平複成平時的那尊不苟言笑模樣。
“燃閭!”餘燎屏著呼吸,驅使腕上燃閭脫落。
燃閭似翩翩遊龍,快速圍著兩人。“起!”待餘燎靠近塵祠時,塵祠也成功起了個靈障。
燃閭圍著兩人,轉至第二圈時,周圍燃起了熊熊烈火,烈火以燎原之勢起的更迅猛,猶如巨大的烤爐要將周圍一切焚化殆儘。
“塵祠!”烈火燃起的同時塵祠一手挽著餘燎的腰乘上佩劍虛意禦劍飛行,驚得餘燎喊了聲。
餘燎乘虛意飛行廟宇之上,見底下烈火之勢壯大,邪物於烈火中哀叫,明白廟宇中這番破爛光景是誰的作為,於是召喚了燃閭,使得烈火更旺了。
好一番燃燒,眼前跳動的薪火模糊,如夢似幻。
塵祠見此情景,環著餘燎翻個身從虛意上一躍而下,在空中順勢轉了個圈,兩人衣擺翻飛糾與空中,壯似遊蝶。
“喂喂喂,先通知我一聲啊,好歹。”餘燎雙手撐著塵祠的肩道。
“無需多言。”塵祠落地挽了個劍花朝邪物後道。
塵祠一手挽著劍,一手執法,餘燎的燃閭則捆回了腕。
化為怪水的神像已被烈火焚儘,隻見還有龐大似遊龍的邪物作祟,擺動著軀體,麵上無四官,隻有眼珠突出,麵露痛苦之色。見狀,塵祠分秒便將其斬殺,化作道殘影隱匿廟中。
“塵祠兄真是威武啊!”餘燎雙手枕著後腦緩緩踏著步子走向塵祠。
塵祠瞥了一眼,將虛意收回劍鞘中,“蹭”的一聲,打斷了餘燎的話。
“以後休再亂碰。”塵祠說道。
“我以後還會的。”餘燎大笑著說。
天倚廟陰氣退散,雖內仍破敗一片。頂上紅綢福語飛舞。風過廟宇,紅綢似飄散了厄命,也似送福於底下兩位眷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