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而過的風刮得人臉通紅,雙方對峙的場麵已經持續了很久,冰天雪地的交界處,誰也不肯示弱,文玉咳嗽一聲,胸腔引起的震動將他蒼白的臉染上一絲薄紅,他終於抬頭,烏發隨動作微微一動,眼睫上不知何時落下的雪,映的他眼底平靜又冷淡。
季勝雲忍不住上前一步,黑色的長袍卷起露出暗金紋的長靴,他對上那雙極美的眼睛,世人皆說當今右相妖媚之相,一雙眼睛灩瀲桃花三千,而此時毫無波瀾的望著時,竟然也是那麼漂亮,結了冰霜一樣動人之色逼人。似乎忍不了他的漠視,季勝雲上前一步拉住了文玉的袖口,他比季勝雲矮了些微,他輕輕抬眸就能湊上那雙驚豔的眼睛,天下最尊貴的人在這一刻幾乎有些卑微地開口。
“阿玉,執意如此嗎?”
月牙般清貴的人輕輕抬起手,撫上聖上的發尾,他輕輕勾唇,吐出的話卻刺人
“皇上,君臣有彆’’
季勝雲怔愣,左手輕輕垂落。
交界落下的雪,隨著逐漸遠去的身影,融化在天子的眼裡。
風紀三年--------
“聽說北國皇帝性命垂危,可是真事”
喧雜的茶館內,一人拿起青色茶碗,輕吹浮葉,衣袖下滑露出一段皓腕。
他垂眸聽著他人閒談,眼中神色模糊讓人看不清。
“吾兄有所不知,北國皇帝乃是當初月娘娘所生.....”
“他呀,可是。。。”
講話的人諱莫如深,指了指天。
“更彆提他初即位時被妖相迷惑,致使天災,或非迷途知返將妖相流放,隻怕破敗的更快.......”
文玉起身,頭上冪籬被風吹起,緊抿的嘴角露出一角。
他仰頭看了一眼天色,大雪如畫,和他鐵了心要走的那天,幾乎是一樣的光景。
一片雪花飄落在他眼睫上,又悄悄融化,他輕輕眨眼,倏爾想起先皇二十一年,那個抱著他的手哭的稀裡嘩啦的太子殿下,心臟猛然一跳,原來風過翩遷,往事已經成了往事如此多年。
北方的路曲折盤旋,素靄平原,原來也並不是望不見儘頭。
自季勝雲登基之日起,文玉便知無可回頭之日。
風許三十六年,先帝崩,太子式微,右相文玉以一人之力攝政兵權,朝堂之上無一人敢以反抗,世人皆認其即將擁兵自立之時,右相於56高官麵前雙膝下跪,奉太子季勝雲為萬歲。三年守孝,太子季勝雲,溫厚孝良,仍尊國號風許。
風許三十九年末,太子季勝雲奉詔登基,封國號為風紀。
風紀初年,皇帝高堂震怒,右相文玉被貶無疆之地,淪為罪民,蹤跡儘失。
風紀初年,禮部尚書高遠同上書促新帝立後,新帝以國事將立,百廢待興,無心傳宗接代之由,未應。
風紀二年,無疆之地暴亂,死傷無數,蠻夷入侵,新帝季勝雲秋狩跌馬重傷,先皇二子集反叛軍十萬,禦前倏時慌亂無措,新帝於重傷之軀,與先皇二子兄弟相殺,一箭封喉,英武之名遠揚,殘暴之名亦盛行。
風紀三年,北國皇帝季勝雲舊病複發,性命垂危。罪臣文玉,踩著皚皚白雪,望儘歸時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