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班的時間要比平時晚半個小時,都怪陳墨下了班還拉著大家談論網上天馬行空的猜測,搞得林木回家就困得不行,草草洗了一個澡,剛沾上床就睡著了。
也許是今天接收到的信息太多了,這天晚上林木做了一個夢,一個久違的,關於年少時的夢。
“林木。”
陌生的聲音從身側傳來,林木扭頭,眼前的少女齊劉海,巴掌大的小圓臉上,有雙狡黠靈動的大眼睛。
見林木看著她,少女揚起甜美的微笑,嘴角的酒窩若隱若現,她撒嬌似的脫下書包,翹起紅潤的嘴巴:“書包好重哦!”
這是誰?
還沒等林木回憶起什麼,身體比腦子更快的行動,雙手自然而然的接過少女手中的書包。
“今天,老師讓我們分組學習,付雨好討厭,居然不等我就和彆人一起,”少女蹦蹦跳跳走在前麵,話語可愛的抱怨著今天的不開心。
林木沉默的跟在她身後。
“搞得我最後隻能和顧年一組。”
“你知不知道 ,那個顧年有多討厭,他好陰沉,麵癱。”
“還有啊,他居然................”
少女喋喋不休的講著,林木有些無奈,他記得他高中時沒有這個女孩啊,孩子氣的抱怨了一路,內容大部分都是這個叫做顧年的。
兩人一個在前麵連蹦帶跳的走走停停,一個在身後慢慢跟隨,穿過了空無一人的長廊,走過了貼滿照片的榮譽牆,停在了教學樓的一樓陽台。
突然空曠的夢境變得人聲鼎沸了起來,身邊吵鬨的女孩不知不覺間消失。
仿佛是預計到什麼,林木猛地向上看。
“調,跳,跳樓了。”
一道黑色的身影,從天降落直直的落在林木的麵前。
大片的暗紅色夾雜著點點渾濁的黃白在林木眼前展開,一團模糊的臉上,隻剩下紅色充血的眼球死死的看向林木。
好像不能控製自己的肢體一樣,林木僵硬的走向那團已經看不出是什麼的死肉,停留在那顆紅色眼球的麵前。
不要,不要,林木在心裡默念,他隻能直愣愣的盯著那顆眼球,額頭的冷汗汗順著臉頰,慢慢向下流,滲透了校服。
黏膩,冰冷,帶著泥土的,潮濕的,血腥味。
像是不受控製般,他緩慢的抬起腳。
重重的踩了下去。
啊!他張大這嘴,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下一刻,渾身被汗水濕透的林木出現在無人的畫室。
沒有人的畫室,雜亂無章的畫板把整個畫室填滿,鉛筆灰和各種顏料倒在咖啡色的木地板上,牆麵貼滿了各種素描作品。
熾熱的陽光透過窗戶,打在畫板上,明明是晴空萬裡,他卻覺得渾身陰冷不自覺的開始發抖,一股黏膩的視線糾纏著他。
有一種被人注視著感覺,可是四周什麼都沒有。
林木環顧四周,什麼都沒有,可他就是有一股強烈的違和感。
桌子上,櫃子上,擺放著不同姿勢的石膏頭像,畫板上是未完成的素描頭像。
忽的有人說話的聲音傳出,男女都有,很細小的聲音,林木屏息傾聽。
“找到他。”
“找到他。”
“找到他。”
聲音一開始僅僅隻是微弱的,漸漸的越來越大,不容忽視。
可是四周什麼都沒有,沒有人,聲音又從哪傳出來的,林木驚慌失措的後退,卻撞上了身後擺放靜物的桌子。
他猛的扭頭,用來寫生的石膏頭像正麵無表情的對著他。
周圍確實沒有人,可是到處都擺放著各種石膏頭像,還未乾透的校服又一次被汗水滲透,林木手腳冰涼。
滿畫室的石膏頭在他眼裡好像都變了一個模樣,牆麵的畫突然變成了他的樣子,每一個都緊緊盯著他。
他極力控製住自己的急促的呼吸。
冷靜,冷靜,他顫抖著伸出雙手,奮力的將桌上的石膏推下去。
就在石膏破碎的那個瞬間,他好像聽到那個聲音越來越清晰。
“找到了。”
昏暗的房間,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下幾絲溫暖的光,淩亂的床,床上的人似乎睡的並不是很安穩,蒼白的臉上滿是汗珠,兩道眉毛緊緊的擰在一起。
“叮叮叮叮叮叮...............”急促的手機鈴聲打破了室內的寂靜,也把林木從睡眠中叫醒。
伸出手在枕邊摸索到著聲音的來源,閉著眼沒有開口。
電話那頭一陣興奮的女聲:“林木,你要火了啊!”
“嗯?”
“你火了可千萬彆忘了我,嘿嘿。”
“你在說什麼啊?”興奮聲音令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們電台從昨天到今天一直掛在熱搜上呢,不僅是阿浪,小綠書,阿抖全是你們,嘿嘿。”
“你說什麼?”林木的瞌睡好像瞬間抽離出他的身體,整個人頓時清醒了過來。
“既然你已經醒了,我就過來說了,快給我開門,嘿嘿。”
那頭已然掛了電話,林木放下手機有些無奈的撇撇嘴,和朋友住的太近就是這點不太好,隨時都要麵對她的騷擾。
雖然嘴上有些抱怨,但身體還是誠實的下了床,抓了兩把頭發,隨手套了件衣服,快步出房間。
打開大門,一道身影自顧自的走了進來,熟稔的轉向鞋櫃,拿出了雙淡黃色毛茸茸的小雞拖鞋。
“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你家呢!”林木嘟囔著關上房門。
“啊呀,彆那麼見外嘛,我們可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妹。”來人晃了晃手中的紙袋,“你看我還給你帶早飯了。”
“算你還有點良心。”紙袋裡是小籠包和南瓜粥。
沈珠珠,林木永遠躲不開的同學。
說起這段孽緣,包含了林木無數的血淚,兩人從幼兒園開始就是同班同學,小學還是同班同學,到了初中終於不是同班了,嘿!變隔壁班了,到了高中還是沒能逃過同班同學的命運。
小時候的林木還沒有長成現在這樣口嫌體正直的模樣,還是天真可愛的小包子一枚。
但沈珠珠卻是和現在一樣的,鬼點子多多,精力永遠過旺的熊孩子,武能上樹攆雞,文能下河抓鳩,乾啥還總愛帶著林木,明明是一個人造的孽,卻總要兩個人承擔。
林木一直覺得小時候被稱作熊孩子的主要原因,大多歸咎於沈珠珠。
對此沈珠珠女士持有不同意見,簡直是危言聳聽,明明是大家乾的,就你在那裝清白,從小就是心黑的裝逼小鬼。
雖然後來兩人都選擇留在A市讀大學,萬幸的是,這次兩人是不同的大學。
工作後,沈珠珠本人以不想和朋友住的太遠為由搬出了家門,租了林木樓下的房子。
借口是家裡人怕她一個人住不安全,林木扶額,都和男朋友同居了,怎麼不安全。
是的,沈珠珠目前正和男友方銘同居中。
方銘也是林木的高中同學,三人關係自高中起就一直很穩定,林木穩定做著電燈泡的工作。
“你一大早給我打電話有啥事?”明顯沒有睡好的林木,叼著小籠包神情萎靡的癱在沙發上。
“自然是來聽第一手消息的。”頗為興奮的沈珠珠說道。
“哈?”
“熱搜,你看”沈珠珠將手機遞到林木麵前。
‘#失蹤司機與少女到底去向何處’
‘#神秘的海濱路118號’
‘#震驚!!!一白衣女子深夜打車,竟對司機師傅做出這種事...........’
‘#A市交通生活頻道的深夜來電’
‘#張三’
‘#付雨’
“這都是誰取的標題,”林木無語望天,“怎麼多了這麼多熱塑,我記得昨天晚上就一個的啊!”
沈珠珠興奮的挑了挑眉,大眼睛裡寫滿了八卦的光芒,“我就是在這個視頻裡聽到你的聲音了,這真的是真事嗎?”
“真受不了你了,你能不能彆那麼八卦,”林木推了推她的狗頭。
“八卦,就是人類之光,你怎麼看不起八卦,放下你的身段,”沈珠珠扭成一團,“快跟我說嘛,說嘛,聽不到的話,我所有美好的品德都會喪失的。”
“好了,好了,真不知道你要聽什麼,熱搜上不是都概括的差不多嘛!”林木白了一眼沈珠珠,喝了一口溫熱的南瓜粥,“這家的南瓜粥糖放的有點多,下次彆買了,膩。”
“知道了,挑剔鬼。”沈珠珠敷衍的點了點頭,轉眼有眼巴巴的望著林木,“你就沒點什麼內部消息之類的?”
“我知道的,也沒比你多多少,”林木無奈的歎口氣,她好奇心還是那麼重。
看著莫名有些沮喪的某人,林木好像想起了什麼,隨口問道:“你覺不覺得,付雨這個名字有點耳熟。”
“付雨,付雨,付雨。”沈珠珠念了幾遍這個名字,思考了幾秒:“是有點耳熟,好像在哪聽過。”
“是吧,是吧,我就知道不會是錯覺,我也老感覺這名字咋這麼熟悉。”林木放下手中空掉的紙碗,目光炯炯的看向沈珠珠,看向沙發上陷入思考的人。
過了幾十秒,沈珠珠仿佛恍然大悟般,拍向自己的大腿;“是那誰,你不記得了。”
“那誰,哪誰啊?”
“哎呀,高中時期那誰的跟班,不就叫付雨嘛。”
雖然沈珠珠表述的並不是很明顯,但林木神奇的明白了‘那誰’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