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意外(1 / 1)

明日將辭 豆豆仔 6923 字 2024-05-01

下午五點,王玉儒抵達辦公室,此時隻有龔新陽和另外幾個教師在。

龔新陽剛和上一位家長聊完,他沒想到看起來可以聽從任何處置的餘停有個極其不好招惹的老爸,敢在辦公室眾目睽睽之下拍著桌子跟兒子班主任叫板,說餘停不會無緣無故打架,要求龔新陽徹查。

餘停他爹非要看監控,看過監控後更為兒子驕傲了,挺著胸脯糾正龔新陽:“見義勇為有什麼錯?我看挺好!”

龔新陽沒看出來什麼見義勇為,他現在嚴重懷疑餘停是不是在和毛可芯早戀。

送走餘停家長後,他還仔細在過往回憶中尋找到許多可以印證他猜測的蛛絲馬跡。

難怪餘停總是回頭找翟悉說話。

難怪上學期期末考試餘停和毛可芯都退步了。

難怪有次上課提問的時候點到毛可芯的名字,餘停是全班唯一一個轉頭看她的。

龔新陽越想越愁,這些小孩怎麼就這麼不分輕重緩急,馬上就高考了,前途和愛情到底誰重要還得他這個班主任再強調幾次才能聽進去。

他正深思熟慮該如何對這段浪費時間的戀情加以乾涉時,身邊走來一位冷靜俊毅的男人:“龔老師。”

龔新陽聞聲看去,來者雖然相貌年輕秀氣,但沒穿校服,顯然不是十八中的學生。

“你是?”他遲疑道。

王玉儒頓首示意:“老師您好,我是翟悉的哥哥。”

“啊你好——”查明打架的緣由後,龔新陽也不打算在無關緊要的部分浪費時間,和王玉儒握過手後,就簡略強調了一下紀律,“雖然這次打架翟悉是被牽連的,但我還是想說明一下,都這個時間段了一定要讓他把重心放在學習上,不要給自己找麻煩。”

王玉儒點了點頭,臉上露出認真聽課的表情。

龔新陽大抵是沒把王玉儒當家長看,說教味太重了,長篇大論說了一通他自己倒是說得酣暢淋漓,也沒管王玉儒聽沒聽進去。

“回去一定多給翟悉做心理建設,學生的成績提不上去也有家長監督不嚴的責任。”

這話王玉儒不能苟同,但也沒辯駁,隻輕輕“嗯”了一聲。

這次小型家長會的結束時間正巧卡在了下午放學的飯點上,鈴聲一響,空氣明顯就躁動起來了。

“那行,”龔新陽也餓了,準備去吃飯,“今天就到這吧,另外我再說一點啊,回去多關注一下翟悉的情感動向,千萬彆在這個節骨眼上因為那些有的沒的耽誤學習。”

王玉儒眼眸微抬。

翟悉開化算是早的,模樣很占優勢,在情愛上應該在同齡人內遙遙領先。王玉儒雖不清楚他具體談過多少,但連一個大自己七歲的研究生都敢去追的人履曆肯定不會過於單薄。

“好的老師,”王玉儒向龔新陽微微躬身,“辛苦了。”

王玉儒從辦公室出來,習慣性地檢查了一下手機未讀消息。

學習機的移動端app彈出備忘錄更新提醒,他點開來,是翟悉兩分鐘前的留言:【哥你來了嗎?】

【剛和你老師聊完】

寫完這句話,他又接續回複了幾個嶽新冉的提問。近期在做手上那篇論文的收尾工作,原本想趁著組會當麵和馬允森定下來最終稿,但馬允森隻瞄了一眼就嫌棄地扭頭點名嶽新冉,讓他來替自己做檢查論文的工作。

“哥!”

爽朗清脆的呼喊聲穿過人潮,在王玉儒耳邊不輕不重地砸了一下。

他回頭,看到蹦蹦噠噠奔跑而來的翟悉。

傍晚的夕陽在翟悉側邊的發上渡了一層金邊,配上被風吹鼓的藍白校服,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到許多和“青春年少”相關的詞。

王玉儒收起手機,攏了攏衣領邁步走過去。

“哥,”翟悉跑到王玉儒麵前才刹車,還帶著喘,氣息波瀾起伏,“我老師都跟你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王玉儒神色平常道,“問題不大,已經沒事了。”

“那還好,沒說要通報批評啥的就謝天謝地了,”翟悉眼波一轉,媚笑浮現出來,輕輕抓了王玉儒的手腕,化語氣為央求道,“你能幫我瞞一下這事嗎,就彆跟家裡說……”

“我不說。”王玉儒看著他。

“神仙再世!”翟悉朝他哥雙手合十深深一拜,隨後起身攥住王玉儒小臂往外拽,“哥你的大恩大德我無以為報,走,請你去我們食堂吃飯。”

王玉儒跟在後麵無奈笑了笑,在轉角下樓梯時恰到好處地拍開了翟悉的手:“人多,你前麵走。”

翟悉在介紹食堂裡還算能拿得出手的兩道菜,鬆開手走在前,還要時不時地回頭補上兩句:“千萬不要抱任何希望,我們這兒夥食的最高水平也就勉強夠得上你們東央大學的及格線。”

傍晚的校園裡回蕩著廣播的聲音,搶飯大軍早已到達主戰場,剩下遊蕩在路上的多半是跟飯有仇,但也幾乎都是步履匆匆,生怕時間浪費似地悶頭向前趕。

翟悉帶著王玉儒慢悠悠地散著步,有些格格不入。

從教學樓出來之後,翟悉就自動收起了話端,王玉儒也不吱聲,兩個人就這樣腳踩石磚沉默地並肩走著。

沒話可說是常態。

本來互相就不熟,都在不同的圈層內,有也隻是一年半載在飯桌上一起吃頓團圓飯的交情。

反正就這麼個關係,不用維護也不用經營,有話就說沒話就乾巴著,這樣反而比沒話找話更舒服些。

翟悉平常去食堂都抄近路,中間需要穿過一條種滿淩霄花的蜿蜒長廊。才剛入春還不到花季,綠葉也都是新芽,奚落零碎,透過縫隙還能看到坐凳上依偎在一起的情侶們。

他無意地瞥過去看了眼。

臉色驟然一僵。

“哥……”翟悉猛地頓住,甚至像看到魔鬼似地退了一步,他看向王玉儒,眼神裡交疊著惶恐,“彆過去了,我帶你另走正路。”

王玉儒依稀能看到前麵情意正濃的幾對情侶,隱約間猜到了幾許,點點頭:“好。”

繞出綠化區,翟悉的神態轉為正常。

他邊走著,邊用鞋尖驅著兩顆石子,仿佛心不在焉地解釋說:“剛剛我前男友在那兒。”

“嗯。”王玉儒應聲。

翟悉:“他喜歡女生,跟我在一起……可能是為了趕潮流?或者單純就是想吸引眼球,追求標新立異吧。”

“是有這樣的人,”王玉儒能聽出他語氣裡的落寞,稍頓兩秒又溫聲道,“看清楚及時止損就好。”

“早看清了,”翟悉無所謂地攤了攤手,“反正我也沒虧什麼。”

翟悉不為情所困的豁達讓王玉儒不禁為之思索再三。很難去判斷這背後有沒有玩弄感情的成分在,一時間腦海裡又回想起龔新陽的話,他默了少許,多問了一嘴:“那你和周梓甄呢?”

“誰?”翟悉眉頭高皺,迅速從記憶裡撿起來關於這個人的碎片,自嘲地笑了笑,“哦,你師哥啊。我倒是想聯係他,可你看我兩三個星期才回家摸一次手機,條件不允許啊。”

王玉儒放心了。

“那以後再說吧,”他看了翟悉一眼,“現在專心學習重要。”

“嗯。”翟悉認這個理,王玉儒耐心開導他時說的話是真能順著耳朵聽到心裡去。

很快就到了飄著油垢味的食堂,為了避免沒穿校服的王玉儒過於矚目,翟悉選了個角落,打了兩份飯菜,還特地買了根醬香雞腿招待他哥。

和翟悉對麵坐著吃飯,王玉儒才發現他手腕上有顯著的抓痕,問他疼不疼,翟悉就恍然大悟似地掰過來手腕欣賞:“噢應該是中午打架的時候劃的,你不說我都沒感覺到。”

王玉儒也知道翟悉落拓不羈的德性,上個學東西忘拿一堆的馬大哈,身上有個三道兩痕注意不到也很正常。

他盯著那個傷口,想到不久前假期裡翟悉也出門打過一架,猶豫了幾秒,忽然壓著聲問:“你經常打架?”

“怎麼,”翟悉坦蕩地揚起了下巴,眼睛裡是不再蟄伏的鋒芒,“很意外嗎?”

王玉儒淡定地笑了笑:“有點兒。”

再看向翟悉,小孩居然一臉臭屁地笑著,帶著點在比賽裡終於和對方扯平了的得意。

“那我能讓你意外的地方可多了去了,”翟悉頓了頓,“不過你最近也蠻讓我意外的。”

他說完就低頭繼續吃了,不用過多說明,王玉儒也能推測出自己身上出乎翟悉意料的點。

——是在自律縫隙裡泄出來的那一抹頹廢,是從優越裂痕裡生長出來的平庸,也是在偽裝的外殼下藏也藏不住的軟弱。

說白了他們都一樣。

都沒有對方想象中的那麼完美。

王玉儒抿唇淺笑,沒再吭聲。周圍是不屬於他這個年齡的人聲鼎沸,他一言不發地感受著,以及享用著,麵前這盤味道寡淡的中學飯菜。

吃完飯翟悉還要趕著回去學習,把王玉儒送到校門口就撒丫朝教室跑。快一模考試了,這周又準備朗誦又打架占去太多時間,他自己心裡就跟豁了個洞似地沒底兒。

到教室還沒來得及歇腳,就瞧見餘停大張旗鼓地整理書桌,他靠過去說了句:“板正人兒。”

餘停幽怨地瞪了他一眼:“老翟,我要走了。”

“你還挺有想法,”翟悉笑說,“是要去浪跡天涯嗎?”

餘停歎氣,他抬抬下巴讓翟悉隨著看過去:“我倒是想,我還深深愛著我腳下的這片土地不想離開呢。”

教室另一側,還有幾個在扒窩收拾東西的同學,看得翟悉不由地扯起了眉頭。

“這是搞哪出?”他問。

“你也是倒黴催的,”餘停把書當垃圾似地塞進書包,“剛才老龔來給調了幾個座位,讓我跟張欽換,我尋思那玩意兒要坐你前麵還不得惡心死你,就跟老龔說不想換,結果他就發火了!硬逼著我倆換位,我真是服了。”

“我操?”翟悉胸口一悶,臉色黑得嚇人。

“你自求多福吧。”餘停拍拍他肩膀。

翟悉:“……”

我靠靠靠。

這他媽都是什麼鬼安排。

龔新陽隔應人的手段還真是一如既往地高超,全班除他倆外六十一個人換誰不行,非要換張欽這個行走的噴糞機。

一想到每天上課都能看到這狗東西的後腦勺,他就渾身爬滿蟲子一樣恐怖難耐。

想想就難受。

他被絕望澆了個狗血淋頭。坐回位子上也沒興致學習,中性筆在指尖旋轉,KTV內和張欽起衝突的場麵一遍遍在眼前掠過。

距晚自習還有兩分鐘,張欽抱著一摞像是被狗啃了的爛書走過來,放下書後站著俯瞰其他同學,一派要登基的裝逼架勢。

翟悉瞥了一眼低下頭,繼續做題。

他用王玉儒教的方法讀題,橫線畫到一半,桌子突然被朝後撞到胸口上,他吃痛悶哼,緩了口氣後定眼看到紙麵被筆尖劃破,直接一腳往前蹬了出去:“你他媽最好彆事事兒,再推我桌子我踹不死你。”

張欽頭也不回,隻聽得到一句擲地有聲的:“傻逼。”

……神經病。

還是個自認為是全天下人親爹的大傻×。

翟悉有時候真的想不明白,都一樣是九年義務教育後中考來的,為什麼還有那麼多臟東西篩不掉。

動不動就對彆人進行言語攻擊的臭嘴子,該千刀萬剮的鹹豬手,公然開黃腔的老司機,還有為博眼球就主動撩他的小醜……

去垃圾堆裡還能撿點破爛賣錢,在十八中這個地方抓人一抓一個不值錢。

翟悉歎了口氣,時不待我,他迅速收了收神,把卷子上的洞捋平繼續學習。

上課的時候還算能忍,不去看前麵那個瘋子就行,但一到下課張欽就滿嘴是放任何平台都過不了審的臟話,聽得翟悉暴躁值指數上升。

也不知道他在罵誰,但又好像誰也不落下都輪了一圈,罵完生物老師罵班主任,罵完班長罵紀律委員。

這種人就是嘴裡長□□了,天生愛放屁。

翟悉聽煩了讓他閉嘴,他壓根閉不了,還直接把糞噴到翟悉頭上,嘀嘀咕咕地罵“臭傻逼”,罵“不要臉的變態”,還罵“死給”。

剛開始翟悉很生氣,但他識時務,再惱火也不能在教室跟張欽硬剛硬,於是就自己憋著。

通常消化完這些情緒半節課也就過去了。

翟悉受他影響很大,考試前的狀態七葷八素的,拿到自己準考證號時他腦子裡還嗡嗡的,有種不切實際的虛幻感。

坐在考場上做題,他甚至還下意識地認為前麵是張欽。

抬起頭看到桌前落下來的長發,才忽然記起來他在彆的班考場上。

狀態爛得跟喝了大藥似的,不用等成績出來,翟悉就已經預感到未來一場堪比殺頭的風暴即將來臨。

一模考完不過三天,班級公示欄裡的排名就被龔新陽用新的結果換掉了。

翟悉很有自知之明,沒敢去看成績。

但他前麵那個混賬東西沒點逼數,看完回來就對他犯賤:“你才考第三十九名,菜雞。”

翟悉剛要說關你屁事,就聽見張欽同桌問他考多少。

他咽了咽嘴裡的氣,豎起耳朵細聽。

“我考593分,”張欽說,“排第十。”

……操。

這口氣是徹底咽不下去了。

換做任何一個人,都不願意承認自己比討厭的人差勁。但事實就是如此,翟悉輸給了他瞧不起的人,他輸得很寒磣、丟臉、不服、惱恨。

這種實力上的打壓是會連罪自尊的。

他甚至開始質疑了——也許張欽隻不過是嘴碎,真正看誰都不順眼的可能是他自己。

翟悉等看成績的人少些了,才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踱步過去。

他考了487分。

沿著橫線把各科成績順了一眼,他輕輕地歎了口氣。

考他們班第一的那個同學剛打水回來,行色匆匆,路過他時來不及躲開就猛地撞了那麼一下,接著連句道歉也沒有就抻著頭往自己座位上紮了過去。

翟悉看著那人的背影,無聲地將校服的拉鏈扯到頂端,擋住自己的半邊臉。

無所謂了,就這樣吧。

爛泥一塊了還要人家鮮花給他道什麼歉。是吧。

一模考試出成績後,翟悉在學校裡成天窩氣,他感覺自己的壽命都要被榨去個二三十年。

就一直這樣憋著,終於熬到了大休。

最後一節晚課結束,他抬起僵硬的脖子轉了轉,哢哢響了好幾聲,像一把被碾碎了也沒人心疼的玻璃渣。

坐著學了一天,身上雖然酸累,但心情卻很輕盈。

——今天是他十八歲生日,他特地沒有吃晚飯,就等著回家狂嗨一頓。

今天這樣獨特的日子胡潤妮肯定會來接他,收拾好書包衝出學校,翟悉就在數不清人頭的家長堆裡看到了她的身影。

“媽,”翟悉走過去,笑得肆意,“買蛋糕沒?”

“還能忘了你生日?我忙活一晚上給你準備了滿滿一桌,”胡潤妮要去拿他書包,但被翟悉避開了,她欣慰地笑了笑,“你這是裝了多少多少書,拉鏈都要拉不上了。”

“沒多少。”翟悉揪了揪書包背帶,繞到她另一側。

每逢放假校門口就會堵成高峰期,湊成一塊的車尾氣熏得原本就不怎麼清澈的夜色更顯臟汙。

胡潤妮有先見之明把車停在了稍遠的外圍,兩人沿人流朝外走了五分鐘才尋著自家的車。

上車後胡潤妮開始執行曆來慣例,盤問起翟悉的一模成績。

念及今天過生日,翟悉就有種福大命大的錯覺,嘴一禿嚕就好似不當回事那般全倒了出來。

胡潤妮聽完沉默了。

須臾,她突然在寂靜中陰沉沉地來了一句:“你到底整天在學校裡乾的什麼啊?還有八十來天就高考了,我都替你急得睡不著覺,你怎麼就不能好好用功呢?”

得了,又來。

翟悉十分無奈地按了按眼角,為了能順利回家吃上大餐,他抿抿嘴,選擇忍氣吞聲。

側頭枕在靠背上,他看著窗外向後飛馳的路燈,茫然地聽胡潤妮夾雜著怨氣的道德綁架。

“我為了你,上班來回倒騰好幾趟,累得要死要活,”胡潤妮聲音的溫度聽起來非常灼熱,“你要是真心疼我,你也不能就考這麼點分啊!”

翟悉撇了撇嘴。

她總是喜歡這一套,用她的付出來要挾他。根本沒有無私的母愛,胡潤妮給他所有的愛都是有條件的,而一旦條件不達標,形式上的愛就立刻崩壞離析。

“你得努力啊知道不,你就是比你哥差也不能差太遠了,要不我這張老臉往哪擱啊?”胡潤妮還在穩定輸出。

要是人的耳朵能進化成開關就好了,翟悉想。

他不想聽胡潤妮數落他,或者不想聽張欽罵人的時候,就一建關閉聽力,獨享安寧。

可惜隻是個奢望。哪怕極力控製自己左耳進右耳出,他還是避無可避地聽了一肚子讓人不爽的話。

到小區樓下,翟悉看到家裡還亮著燈。

看樣子王宇也回來了,他心裡底氣頓生,厚顏無恥地對胡潤妮提要求:“今天我過生日,回家之後你能不能不要再提成績的事情了。”

“你自己考那熊樣還不讓人說?”胡潤妮語氣不悅。

見溝通無效,翟悉也不強求,率先三兩步爬樓到家門口,用骨節邦邦地敲門。

嘎吱——門打開了。

翟悉看到晃在玄關旁的人影,驀地一愣。

“哥?”他不自覺地瞪大了眼睛,聲調微揚道,“你怎麼回來了?”

“今天你生日。”王玉儒接過他肩上的書包,語氣理所當然。

翟悉還有點轉不過來,揉了揉被壓到酸脹的肩膀,追問:“你怎麼知道?媽跟你說的?”

王玉儒不動聲色看著他:“我一直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