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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延川緩慢走下樓梯,見宋晴繁和兩個不認識的女生坐在沙發上。
“早上好。”他沒有詢問另外的人是誰,倒是看向宋晴繁,笑著打招呼。
“早早早。”
代替宋晴繁說話的是窩在她頭頂的小鳥,清脆悅耳的鳥鳴隨即響起。
在彆人耳中就像是在回複江延川的話。
當然,事實也是如此。
江延川莞爾,“小鸚鵡早安。”
小鳥激動得快要昏過去,與之相比的是身下神色平淡,朝江延川點頭回禮的宋晴繁。
趙燕穎星星眼,隻有貼著她坐的佘熒能聽見,“好帥好帥!”
某種程度上來說,趙燕穎和小鳥更像一家人。
佘熒一如既往地自閉,快速抬頭瞄一眼,又低頭自閉。
“今天是有工作安排?”江延川疑惑道,看一眼沙發旁的化妝箱,心裡有些猜想。
“打算建設公司官網,今天拍攝公式照。”宋晴繁理直氣壯道,一點沒有為突然造訪而感到心虛。
畢竟這可是正常上班時間。
“先化妝吧。”
餐廳旁也是一麵落地窗,通往後院。
後院的空間不大,如果不算茂盛生長的灌木叢和半牆圍欄,就隻剩三四平方的空地。
但是晨光透過落地窗鋪灑而進,光線正好。
趙燕穎拒絕了到二樓書房化妝的建議,而是在餐桌上打開化妝箱,按照來時約好的風格開始動手。
現在的化妝箱就像移動的迷你化妝間,放在餐桌上,掀開還有帶LED燈的超大鏡子,裡麵裝的化妝品都能夠一整個劇組用了。
“江哥,你皮膚真好。”趙燕穎替他修整眉型,無名指和尾指上套著粉撲,柔軟地貼近皮膚。
“嗯。”江延川的喉頭發出沉悶的應聲,身體被推得背貼椅子,眉刀在額前移動,眼睛眨也不眨。
“睫毛也好長!”睫毛膏被丟回化妝箱深處。
“發質也超好!”卷發器開合不停,表麵碎發被分開燙成不同弧度。
江延川原本還禮貌回應,結果趙燕穎畫一步就誇一句,一直說個不停,發現這可能是她工作的風格之後,他也不再句句回複。
許澤見臨時有拍攝任務,還拍拍腦袋,暗自懊惱沒有提前跟宋晴繁確認自家藝人的行程。
當然,他不知道的是,宋晴繁其實也就比他早幾個小時才決定今天的拍攝工作。
許澤在廚房裡轉了幾圈,沒找到咖啡機,剛想要回繁華大廈的茶水間打包一杯黑咖啡,沒想到就在酸奶旁邊找到一盒掛耳。
彆墅用的是即熱式熱水器,也不用等水開,咖啡很快就泡好了。
許澤給坐在那仰頭化妝的江延川送去,“江哥,黑咖啡。”
“謝謝。”江延川張開眼,見還冒著熱氣的咖啡,擺放在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
趙燕穎跟著看一眼,舉著毛茸茸的刷子,刷刷掃兩下,又隔著粉撲輕推他的下巴。
她仔細地看了看江延川的臉,判斷道,“沒有水腫,不喝也行。”
“啊,那我自己喝了吧。”許澤尷尬站一旁,伸手想把杯子拿走。
“沒事,我也想喝。”江延川開口阻止他。
宋晴繁依舊坐在沙發上,趙燕穎推走了一個箱子,還有一個黑色小行李箱在。
“佘老師,我想看看你之前的作品集。”
佘熒被她的稱呼嚇了一跳,低聲道,“不、不用叫老師。”
“我見你們圈子都這麼叫。”宋晴繁昨晚在微博上做了一下功課,見彆人的留言都這樣喊攝影師。
“不、不是。”
佘熒說話的聲音很小,宋晴繁即使坐得這麼近,也隻是剛好聽清。
她沒有拿出手機,反而是蹲下把黑色箱子打開,箱子裡是被隔層保護好的三台相機,還有四個不一樣的鏡頭。
佘熒拿起其中一台,宋晴繁感覺她反而放鬆了很多,也終於敢抬頭看向宋晴繁的眼睛。
“這是個上個月給《Other》雜誌拍攝的內頁。”佘熒打開相機給宋晴繁看,同時在茶幾上打開了電腦。
“這一套圖的精修版本是這樣的,還有一些之前拍的人像集也在。”
當話題涉及佘熒的專業領域,她的話語裡都是自信的氣息,聲音也不自覺變大。
宋晴繁順著她的動作,翻看起相冊,基本都拍得很好看,雖不至於一眼就驚為天人。
忽然看到一組圖,背景是盛放的梅花林,她突然想到了園區外的銀杏林。
“你覺得進來的時候,經過的那一片銀杏林怎麼樣?”宋晴繁思考一陣,扭頭問她。
“我覺得可以!”佘熒回答迅速,她其實在路上覺得那是個很適合拍攝的地點。
宋晴繁繼續往下翻看,還沒點兩下,手機振動,有電話打來。她接聽後應了兩聲就掛斷了,喊了一聲許澤。
許澤還在圍觀江延川化妝,跟著趙燕穎的話裡瘋狂點頭,左看看右看看,感覺哪裡都沒有變,又哪裡都變了。
聽到老板喊自己,立刻抬頭應聲。
“我叫的跑腿到了,小許去門口幫我拿一下,直接拿到這邊就行。”宋晴繁吩咐。
“好的。”許澤小跑過來,點頭如搗蒜地回答。
等許澤拎著幾個袋子,氣喘籲籲地在門口擦汗,江延川的妝發也到了尾聲。
許澤兩手都拎滿袋子,但一個黑色塑料袋夾在幾個輕奢牌子紙袋中格外顯眼,連正在被化妝師擺弄的江延川都看了它一眼。
其中有幾個牌子都是主要做服裝,估計是今天拍攝用的。
宋晴繁沒有接許澤遞過來的袋子,唯獨將黑色塑料袋單獨放到自己身邊。
許澤遞給她,以為這是她給自己買的東西。
“這次的安排比較急,沒時間洗了,將就一下吧。”宋晴繁和江延川對視,聳聳肩。
江延川無奈笑笑,“好。”
老李今天在繁花大廈工作,任姿找了之前就在娛樂圈工作的同事,給老李講解娛樂圈內工作的注意事項,最重要的當然是保密工作。
課還沒上完,老李就被一個電話喊回了彆墅。
白色保姆車開出花園,感應門緩緩關上。
車上。
許澤拿著小剪刀給衣服剪掛牌,動作猶豫,“現在就剪?要不待會讓江哥試試,合適的再剪吧?不合適的剪了就不能退換了。”
一個袋子裡裝著一套衣服,又是秋天,最少也是三件。還有一些單獨的圍巾、手套這類的小物件,品類不貴,但牌子很值錢。
一條圍巾都夠他兩個月工資了。
“剪。”宋晴繁毫不猶豫道。
這些都是根據江延川在係統“員工”板塊上的數據買的,除非牌子的尺碼離譜至極,不然應該也不至於完全用不了。
而在車裡人的耳中,都是對金錢的不屑一顧。
今天是工作日,銀杏林裡隻有三三兩兩的老人家在散步,環境空曠利於拍攝。
車停在銀杏林遠處。
這邊,許澤和趙燕穎抬著反光板,佘熒脖子上掛一個相機,身上又垮背另一個。
宋晴繁坐在樹下的木長椅,椅子旁放著打開的攝影設備箱。
遠遠看見江延川從車上下來,黑色風衣蓋過膝蓋,風衣帶子在身後鬆垮係上,杏色高領內搭,衣領翻折堆疊,馬丁靴踩在落葉上。
佘熒從江延川下車那一刻,就已經開始按下快門。
她的眼睛就沒離開過取景器,江延川離她不到兩米遠,還看見她在按快門。
直到江延川停在鏡頭前,含笑問她,“今天的拍攝主題是什麼?”
佘熒放下相機,不漏聲色地避免與對麵人對視,“按照你平常的樣子就行。”
“站那裡。”佘熒指向另一邊樹下,同時,指揮舉著反光板的許澤和趙燕穎站在合適的位置。
宋晴繁在一旁坐了小半小時,見他們工作順利開展,就拎著黑色塑料袋回園區。
江延川一共換了三套衣服,跑了三個地方拍攝,最後的拍攝地點是彆墅旁邊,一棟規劃跟教學樓差不多的建築。
江延川搬進彆墅之後也來過兩次,去三樓影音室借影碟。雖然許澤說,宋晴繁允許他一個人用影院,但他不是鋪張浪費的人,用電視看也一樣。
倒是不知道一樓還有類似大學階梯課室的地方,如果不是全新的桌椅和雪白的白板,這個地方真的就像以前是上課用的。
佘熒低頭看照片,麵色冷淡,但眼睛裡是滿意的神色。
趙燕穎自來熟地靠在佘熒身上,跟她一起看底片,嘴裡不時驚歎。
“這張好!”
“公司培訓不都找個會議室就行了嗎,怎麼還專門搞了個課室?”許澤伸手捶了捶手臂,反光板靠牆放在地上。
就在大家都覺得可以收工的時候,木板的敲擊聲吸引了他們的注意。
宋晴繁靠在門框上,手指曲起,敲擊兩下木門。
“還有一套衣服,再堅持一下。”
她揚了揚手裡的黑色塑料袋。
“這不是剛才那袋東西,之前怎麼不留下一起拍了。”許澤最靠近門口,他在門口拿到這個袋子的時候,袋子脹鼓鼓的,現在明顯小了很多。
許澤打開了袋子,裡麵放著一套熟悉得不得了的衣服。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