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線——假如高中就認識。
1.
周嶠從操場回來，就聽見有人聚在教室門口吵鬨。他拿手背擦了下額角的汗，把籃球丟給站在門口的趙欽堯，“這是在乾什麼？”
趙欽堯站起身，看了眼門外的新名牌，那裡一共有班上二十八個同學的照片，今天老師又加了一個，變成了二十九個。
“轉學生吧。”
周嶠湊過去看，離得很遠，隻聽人討論說新同學是個女生。
黃闊愛湊熱鬨，站的位置又靠前，看見他感興趣，大手一揮將人一把拉過來。
“阿嶠過來看。”
這樣一下子看的很清楚。
藍底的證件照。
蜜桃似的麵龐，黑長發，眼睛含著一汪水似的，青蔥水靈。
木耳邊的白色襯衫托著一張粉白臉蛋。
——好漂亮。
2.
黃闊剛和上一個女朋友分手，正和班上的英語委員打的熱鬨，知道下午新同學才來，於是好奇問道：“她來了和誰坐一起呀？”
英語委員撩了下頭發，“看誰身邊有空位置吧……可能坐周嶠旁邊，他和趙欽堯中間不還有個空座嗎？”
下課後。
周嶠一反常態的開始收拾起淩亂的桌麵。
趙欽堯插著兜，饒有興致的看向他纖塵不染的桌麵：“轉性了？”
周嶠麵不改色胡言亂語：“哪有？我一直很愛乾淨。”
“……”
3.
洛熙走進校園的時候還有些不適應，她在上一間學校待的很不開心，幾度夜不成眠。洛媽費了幾番功夫，才把她轉來這所全市著名的高中讀書。
雖說隻是借讀，但也提前購置了校服，女生是上下兩件的套裝裙，及膝的白裙，天藍色的上衣。
洛熙膚色白，衣服穿好後，那股逼人的清麗又添了三分。她穿著校服，背著帆布書包，後腳跟著班主任走進教室。
“周嶠！”
洛熙本低著頭走路，聽到班主任這一聲喊叫，下意識抬頭望了望聲源處。
一個白淨高大的男生正站在教室後排，模樣氣質看著很不羈。
“趙老師？”
男生的目光深深淺淺，和洛熙的視線交織在一起，他先移開視線。
“上課了，你們也太不像話了，在班上打水仗呀？”班主任語氣是訓斥的，但仔細聽卻能感覺到一絲不同，語氣反倒有些哄的意思。
4.
洛熙的位置被安排在了兩位個子很高的男生中間。她對上個月的事情還留有陰影，一開始自己有在心裡想，是不是會被單獨拎出來坐。
剛落坐，洛熙把書包放下。
一旁叫周嶠的男生開口，好像是在對著她說話：“新同學，你叫什麼名字呀？”
洛熙張了張嘴，字正腔圓：“洛熙。”
身旁的同學都在早讀背書，她已經儘量做到吐字清楚。
“沒聽到。”
“你寫給我看看。”
一支鋼筆連著翻好頁的書被遞過來
洛熙錯愕的抬起頭，隻好接過他的筆，在對方的物理書上鄭重其事的寫下自己的名字。
書本和筆一起遞過去之後，周嶠也沒看，把書塞進抽屜，然後又從桌屜裡翻出一盒水果糖，他抓著扁圓的糖盒子，放到洛熙桌子上。
“給你吃。”
見她沒說話，周嶠又道：“彆人給的，我不喜歡吃甜的。”
洛熙愣了愣，把糖盒收了起來，她低聲說了句：“謝謝。”
周嶠和她說完話就和另外一個男生跑沒影了。
洛熙後來知道那個咋咋呼呼的男生叫黃闊，聽名字就很像一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
5.
課間，洛熙去辦公室拿教材，被班上的物理老師叫住。
“你過來拿下試卷。”
到教室後，物理老師站在她身邊的講台位置，吩咐道：“把名字和分數都念一下，讓他們上來拿卷子，順便也認識認識新同學。”
洛熙默了默，認命的開始叫人。
“周嶠，100。”
她把卷子遞給新同桌，小聲誇了一句，“好厲害。”她自己一向學不明白數學和物理，這兩科常年遊走在及格線上，這句誇讚發自真心的。
周嶠單手接過試卷，和洛熙細白的手指碰了碰，女生柔軟的話語帶著嘉許，颶風似的哐啷一下鑽進他耳朵裡。
愣神了一秒。
周嶠原本雲淡風輕的一張臉，升騰起一種異樣的變化。
物理老師要開會先走了，留他們學生在教室自習改錯，黃闊準備借卷子改大題的時候，忽然注意到左手邊周嶠耳朵連著臉頰都是紅的。
“阿嶠？你中暑了嗎！”
他在一片寂靜的教室忽然大聲叫了一下。
6.
黃闊一驚一乍的嚇死人。
班級裡喧鬨了一陣子，周嶠差點被人抬著去校醫務室。
他把卷子一把掀在黃闊臉上：“滾。”
黃闊一邊抄卷子一邊佯裝關心：“真的沒事嗎阿嶠？我看你臉這麼紅就是在發燒呀。”
“燒個屁。”
洛熙被聲音逗得往旁邊看了一眼，冷不丁和對方對視了一眼。
周嶠那句“燒個屁”尾音還沒來得及收。
洛熙實在沒忍住，“哼哧”笑了一聲。
笑完她也很懊惱，怕惹惱看著脾氣就不太好的周嶠，連忙低下頭裝傻。
周嶠臉更紅了。
他煩躁的揉了揉頭發，騰一下趴在桌子上。
7.
物理小測，物理組組長出的題。
題很難。
洛熙在寫到多選題的時候就有些頭疼了，她拿著水筆在受力圖上左滑右滑。
周嶠從知道愛因斯坦是誰的年紀起物理就沒考過第一以外的名次。他做題快，隻用半小時就寫完卷子，填好答題卡後便無趣的坐著。
洛熙還沒開始寫填空，聞聲驚詫的看了眼周嶠的卷子，和她一團糟的試卷比起來，對方的卷子堪稱整潔，幾乎看不到一點做題痕跡。
洛熙朝他做了個口型：“寫完了？”
周嶠左手還在臉邊撐著，睫毛震顫了幾下，似乎沒想到洛熙會主動和他搭話，有些木愣的點了下頭。
洛熙哀歎了一聲，繼續埋頭苦寫。
第二天下午，周測的卷子出來了，周嶠毫無懸念的考了滿分。
黃闊自己不學無術，但架不住“我兄弟牛就是我牛”先進觀念，比他自己考了第一都驕傲。
“哎呀我們阿嶠號稱A外牛頓。”
“什麼？你問他怎麼得的這個名號？”
“哎呀，是這麼一回事，他四歲的時候在幼兒園，彆人都在睡覺，他躲在樹底下看百科全書，被書上的青蘋果砸成了腦震蕩，一覺醒來就被牛頓附體了，從此物理沒下過第一。”
“對了，我還記得也是那一年，他三歲畫的畫就進了全國少兒美術展覽，簡直是物理界的牛頓，藝術圈的瑪格利特！”
一旁的洛熙：“……厲害。”
8.
放學前，洛熙捏著手裡的物理卷子，猶豫著遞了張紙條給周嶠。
周嶠心驚膽戰的接過，甚至不敢在教室打開，他特地跑到男廁所，一顆少男心咚咚咚的跳，顫顫巍巍的打開那張紙條。
——周同學，周末可以一起去圖書館學習嗎？物理有幾道題不會ovo，中午我請你吃飯！
周嶠說不出高興還是失望，又仔細看了紙條好幾遍，當寶似的把小紙條疊好，塞進上衣口袋。
周末早上。
他特意去黃闊推薦的店裡吹了新造型，穿了哥哥從美國買的新球鞋，早上七點就站在了市圖書館門口，八點半，洛熙穿著polo裙和白色運動鞋出現在圖書館。
她以為自己來的已經夠早了，沒想到周嶠也這麼早。
“早上好呀。”她仰著一張甜滋滋的笑臉，開心的和對方打招呼。
洛熙理科邏輯不太好，周嶠思維跳的快，兩個人講題，基本可以等於雞同鴨講，何況主講人心思根本不在教學上。
洛熙胳白生生的在他麵前晃，V領的前襟敞開著，似乎是忘記扣扣子了，兩道鎖骨筆直。
一上午過去，一道大題也沒講完。
洛熙：“我是不是很笨呀。”
周嶠繃著臉沒說話。
洛熙以為他生氣了，悻悻然：“我們休息一下，聊會天吧。”
周嶠喉頭滾動了一下：“嗯。”
洛熙：“你好像和在學校裡不太一樣了，是剪了頭發嗎？”
周嶠有些被戳破心思的尷尬和窘迫，他被迫移開視線，語氣漫不經心：“昨天剪的。”
洛熙性子有點嬌，小時候爸爸還在的時候其實很愛撒嬌賣癡。她趴在書上，眼睛骨溜溜轉了一圈，盯著周嶠看。
“周嶠——”
“嗯？”
“我有點餓了。”
“我請你喝奶茶吧！”
……
兩人一人捧著一杯奶茶，周嶠的是大杯的，洛熙買的中杯，她小口啜著，“謝謝你哦，我下午不去圖書館了，你想吃什麼我們現在去吃吧。”
兩人吃了頓泰國菜，咖喱辣的洛熙直吐舌頭，臉色紅堂堂的。
周嶠給冰水插上吸管，遞給對方。
洛熙嘴巴微張開，舌頭嫩紅，接過來笑盈盈的道謝：“謝謝你！”
9.
兩人的關係就這麼不緊不慢的繼續著。
洛熙今天親戚造訪，體育課便申請不去了，趴在教室裡睡覺，肚子一陣陣的疼，身上出著冷汗但還是迷迷糊糊睡著了。
周嶠上來拿籃球，看見洛熙趴在桌子上，似乎是睡著了。
他小心翼翼的走進教室，蹲在洛熙旁邊，少女鼻子上沁著一層薄汗，似乎很不舒服。
周嶠鬼使神差的在她鼻子上親了一下，那股清香直逼口鼻，熏的人暈暈乎乎。
洛熙在他親下來的那一瞬間就醒了。
她沒敢睜開眼睛，卻有些傻了。
周嶠似乎比她更慌張，反應過來之後一下子直起身，慌忙離開教室。
洛熙慢騰騰坐起來，她有些茫然的盯著隔壁周嶠的桌子看。
就當沒發生過，周末黃闊在班上大聲宣揚周嶠要過十七歲生日的事情，大家中午去祥雲樓吃飯，晚上在滕林包了一層樓，一起去唱歌。
周嶠問她去嗎？洛熙有些不習慣的轉過頭，“我有點事，還是算了吧。”
“禮物，禮物我會給你的。”
周嶠難掩失望，把手裡的一盒子東西從桌底遞給洛熙，洛熙不敢接。
他落落大方：“接著呀，給你買的藥。”
洛熙晚上回家才敢打開看，全是止痛藥，益母草顆粒還有暖貼，附帶好幾張藥店手寫的使用注意事項，散著一床藥，她拿月桂狗枕頭蒙住腦袋。
一個頭兩個大。
10.
周嶠十七歲生日的第二天，下午體育課，洛熙說有東西要給他，讓他下課前先彆走，在體育館裡等自己一下。
兩人站在狹窄幽暗的走廊處。
兩兩相望。
洛熙站定後，忽然語出驚人，“你喜歡我？”
周嶠心有準備，但還是被嚇了一跳，一張俊俏的臉蛋忽然爆紅，直接啞火了。
洛熙穿著粉t白裙，小腿筆直，細伶伶站在他麵前，都不用開口，那股直逼人眼的美麗都能給人帶來很大的壓力，那是一種是帶著歡愉的魅惑。
周嶠抿著嘴唇：“……嗯。”
洛熙得到毫不意外的答案，朝他淺淺笑了一下，忽然走近一步，把手裡的鋼筆塞進周嶠的校服口袋。
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曖昧的距離，他能聽見女生小聲地話語，連帶著他自己的愛戀，泉水一般從地底噴湧而出，藏都藏不住。
“這樣呀……”
周嶠聽見了一陣陣炸雷聲，很快反應過來，那是自己的心跳。
洛熙速度很快的親了下周嶠的下巴，小手在他胸膛輕輕撫了一下。
隔著一層單薄的球衣，那裡的震顫感毫不掩飾，她被這種溫度灼的一抖，察覺到周嶠的緊張，也感受到自己內心的不平靜。
——撩完就跑。
周嶠暈乎乎站在原地，天旋地轉。
半晌，他掏出手機開始撥號，還沒等對方說話，他顫巍巍的開口。
“哥，我可能要早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