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的腦子像是一台呼哧呼哧的老式電腦,而剛剛發生的一切已經超過了她的運載能力。
她隻是想推開門拿自己的外賣,可就在門推開的一瞬,一道強光刺痛了她的眼睛,等再睜開眼睛,自己出現在了這個完全陌生的空間中。
她嘗試著理解這幾秒裡發生的一切。
這是......我在哪裡?
不會吧? 是穿越?———
難以置信和巨大的不安讓腎上腺分泌的激素一瞬間傳遍了她的全身,艾斯顫抖著轉身看向自己身後,無用地希望通向自己臥室的門依然就在那裡,這樣她就走進門裡然後回到往常的生活裡。然而那扇熟悉的門卻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這件房間的窗戶,窗外灰蒙蒙的天映射進艾斯的瞳孔,提示著她,她已經不在曾經的世界裡了。
———開什麼玩笑
這也太荒唐了!
艾斯僵硬地轉過身,努力平複著不安的情緒,一邊開始觀察著她身處的異處的空間。
這是個她從未見過的房間,十分的平平無奇,擺放著書桌,床,櫃子等一般房間都會有家具,唯有牆幾處水彩筆的塗鴉提示著她這可能是個孩子的臥室。
她嘗試重新啟動自己的四肢,這時她才感知到了剛才一直被忽略的從四周皮膚傳來密密麻麻的刺痛。
艾斯沒忍住在心裡了句臟話,拉起衣袖檢查痛感傳來的地方。
這一看嚇了艾斯一大跳,隻見沒有衣袖遮蓋的皮膚,裸漏在空氣中的是在皮膚上密密麻麻的刀口,幾乎布遍了她的胳膊。有些已經敷上了一層薄薄的痂,有些堪堪愈合,還有的明顯是新添的,傷口處還有血水滲出來。
艾斯睜大了眼睛,又扯開另一邊的袖子和褲腿,發現兩條腿上肉眼可見的皮膚上竟也到處都是傷口。每一條都細細的,是被磨得很鋒利的刀留下來的。
她站在房間中央,不知所措地舉著這副身體的兩條胳膊,盯著這些不知怎麼留下的傷口,一股想要嘔吐欲望在此刻充斥著她的腹腔。
這身體怎麼回事?!她強行壓住這股泛起的惡心,急切地想要確認這具身體身體的身份。
鏡子...鏡子在哪裡!她四處尋找著,終於用餘光瞟見了書桌上被壓在一摞紙下的鏡子。
她一把扯過拿在手裡,她再次在這個隻有巴掌大的塑料鏡子看到自己的麵孔,這張幾十分鐘前還讓她感到陌生的臉,在此刻卻成為了這個世界裡她唯一熟悉的東西。在確認了自己的臉並沒有變後,靈魂還存在於屬於自己的身體裡時,艾斯稍微鬆了一口氣。
等等,艾斯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耳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
奇怪,我的耳洞呢?
她又仔細看了看鏡子中自己的臉——此前頹廢在家的幾個月她一直沒有好好直視過自己的麵孔,接著她驚訝地發現,她現在頂著的實際上是更年輕時候自己的臉,看起來是最多初高中時候的自己。
什麼意思,我還是我,但不全是現實時間線裡的我?我這是是穿越回了小時候嗎?這些傷口又是哪來的?
一個個謎團像不透風的網將艾斯包圍住,一種窒息感順著她的脊柱穿透了她的腦皮層,她忍不住掐著自己的脖子,一邊扯過一旁的椅子坐了下來,想讓自己冷靜能慢慢地下來。
她所經曆的一切都發生的過於出乎意料和不現實,或者說完全違背正常認知。
艾斯一邊平複這呼吸一邊在心裡尖叫,隻是吃個外賣為什麼會被穿越?!到底有沒有搞錯?
最初的衝擊慢慢地退去,艾斯遲來的理性終於漸漸歸位。
她放下了鏡子站起來打算開始在房間裡四處探索,尋找可能的線索。
不管怎麼說,先看看能不能搞懂些什麼吧,艾斯試圖給自己定神。
她首先翻開了離自己最近筆記本,粗略地閱讀了裡麵的內容,看樣子像是一本課堂筆記,裡麵是一些有的沒的的數學公式和古詩詞。
她又打開了一旁的櫃子,裡麵放了厚厚一疊的摘抄本。翻開最上麵一本的封麵,當她看清上麵摘抄的內容,艾斯難以置信的睜大了雙眼。
如果沒看錯的話,這上的字體應該是梵文?
她又翻了壓在這本底下的其他所有本子,竟然摘抄的內容全是梵文。
這未免也太詭異了。一個初高中生為什麼要摘抄梵文,難道在這個世界裡梵文是上學需要學習像是英語一般的第二外語嗎,艾斯自言自語道,可是她的直覺又告訴自己這個猜測不太對勁。
想不出個所以然,她隻好關上櫃子打算搜尋其他有用的信息。她隻有儘可能多了解這個世界的信息,這樣才可能作出可靠的判斷和行動。
艾斯走向在房間角落的衣櫃,拉開了櫃門,裡麵掛著幾件灰撲撲的衣服和一套校服。
拎出來那套校服,她發現不論是配色還是不透汗的材質都和記憶力自己的初中校服大差不差。
艾斯用手撫了撫領口,注意到上衣的正麵繡著學校的校徽和名字,她用手指觸摸著刺繡的”初中“二字,大致確定了自己的年齡。
將校服掛回衣櫃裡,艾斯轉身走近了平時自己用來睡覺的床,她打量著鋪在上麵的不配套的床單和被套,和那有些土氣的花色,隨手捏起鋪在枕頭上的枕巾,原本粉色的布料已經被洗得發白了讓她感到熟悉又陌生,是的,這些都讓她回想起小時候母親給自己鋪的床,陌生又是因為,她已經好幾年沒在那張童年的床上睡過覺了。
床上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有用的,艾斯蹲下來查看著床底,注意到在最深處的一個金屬盒子。
她趴了下來,將大半個身體都伸進床底才夠到那個盒子,將盒子拿到手上後,艾斯直起身,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正反打量著手上的這個東西。
由銀色金屬製成的盒子隻有巴掌大,蓋子由一個搭扣扣住,像是藏起來了這具身體原本主人的秘密。艾斯打開了盒子,看到了裡麵的一包棉簽和一小瓶消毒碘伏。
看樣子應該是用來給身體上的傷口消毒的,一邊這樣想著,她一邊拉起衣袖,果不其然看到皮膚上有幾處淡黃色痕跡,應該是碘伏留下的。
既然是為了給傷口消毒,為什麼要把這些藏起來呢?艾斯盯著自己在金屬盒子上反射的倒影,此時她能想到的解釋是”自己“想隱藏給傷口消毒這件事,或者是自己受傷的這件事。
至於身體上傷口造成的原因,艾斯思忖著,校園霸淩?或者是家庭暴力?她目前知道的信息太少,也隻能猜測,畢竟介於自己目前的年紀和這些七零八落的刀口,難免她會得出這些結論。
艾斯再次環顧這個房間,發現這裡的東西真是少得可憐,甚至沒用多久她就查看完了這裡所以的東西,而在搜查的過程中,她看不到任何符合“自己”這個年齡該有的東西,像是漫畫書或是明星海報,有的隻是單薄慘淡的四麵白牆,和一些學習用品。
看來自己是個無聊的慘蛋啊,艾斯揉了揉頭,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辦,她盯著臥室緊閉這的門。
要打開嗎?可是她完全不知道門外是怎樣的或者有什麼在等著她。
人最是拿未知沒辦法。
艾斯頭疼地猶豫著,第一次思念起自己的出租屋,那裡的日子雖然如同一潭死水,但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毫無頭緒又詭異
是老天爺給自己的懲罰嗎?她胡思亂想著坐在床上,彆人穿越都是進爽文做大女主,開局就開掛,再看看自己,艾斯無語地看著身旁裝著碘伏的盒子和胳膊上滿滿的傷口,這是什麼垃圾設定啊?
從記事起到現在,這二十多年自己好像隻是長成了一個逃避現實的糟糕成年人啊,所以說才會被分配到這樣的設定嗎?
艾斯扯了扯嘴角,自己一直以來都在逃避現實和那些會讓她感到痛苦的東西,這下好了,老天爺終於如了自己一次願,讓她帶著肉身和意識都從那個世界裡滾了出來,可是自己好像還是隻會抱怨。
她聽到自己乾乾地笑了兩聲,明白這是對自己的嘲笑。
這時,“嗬嗒”一聲打斷了艾斯對自己的討伐。
讓艾斯猶豫不決的門,被人打開了。
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艾斯見到了她來到這個陌生世界的第一個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那是個穿著樸素甚至有些土氣的女人,她穿著有些縮水的毛衣,普通的棉布褲,腳上是一雙顏色鮮豔的塑料拖鞋。艾斯看著她的臉,本該是完全陌生的臉,卻不知為何讓艾斯感到本能的熟悉。
女人走了進來,問到:“你在乾嘛,為什麼不學習坐床上?”
艾斯抿了下嘴沒說話。這,她總不能回答說,嗨你好,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是我剛穿越來,你知道怎麼穿越回去嗎?
如果她真說了,可能會被但做精神病直接綁起來送進醫院吧?
“艾斯!我在問你話!你這個孩子一點事都不懂,現在大人跟你說話你都當沒聽見啊?!”艾斯的沉默讓女人瞬間惱火起來。
看著女人的反應,艾斯基本能確定她應該是自己在這個世界所謂的母親。
她下意識歎了口氣,心裡想到怎麼到了這個世界自己的媽還是這麼容易情緒激動。
“出來吃飯,還需要我請你嗎?”
她的母親說完正準備轉身離開,目光注意到了艾斯放在床上的碘伏盒子,壓低了聲音提醒到:“大白天的你把這個拿出來乾嘛,趕緊放回去彆讓你爸看到。”
艾斯和母親麵對麵站著,碘伏就靜靜地躺在她們身旁的床上,卻像是什麼罪證一般。
就在艾斯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時空仿佛被人按了暫停鍵,艾斯的眼前憑空出現了一個浮空的界麵,上麵赫然列著兩個選項:
1. “按照母親的說法,收起碘伏,後前往餐廳準備吃飯。”
2. “詢問母親為什麼要藏起碘伏。“
艾斯完全被這一出整愣住了,完全沒注意到界麵右下角的倒計時。
就在她還沒反應過來時,界麵突然變成了紅色,顯示出了放大的數字———
8,7,6,5,4……..
艾斯才驚覺道,是倒計時!
沒有時間了!艾斯對自己說道,要趕快做出選擇!
情急之下,艾斯下意識靠直覺選擇了第一個選項。
界麵在她做出選擇後就消失了,艾斯聽到自己說到:“好的,我放好就馬上過來。”
母親又瞥了她一眼,丟下一句彆墨跡,就離開了房間。
艾斯待女人離開後,立馬走過去把門關了起來。
她背靠在門上,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事情。
出現的界麵和做選擇的倒計時設定,都對她觀察到這個房間,或者這個身份的種種的不合理提供了一個合乎邏輯的結論。
是的,她所穿越進的地方,是一個遊戲。作為一個多年的遊戲玩家,這是艾斯所熟悉的。
那麼也就是說,隻要她好好做出選擇,應該...就可以通關並且回到現實世界了吧。
這樣不確定地想著,她平複了一下情緒,走過去把碘伏盒子放回床底,又深吸了一口氣
做好了心理建設後,她走回門前,手握緊把手。
終於手腕輕輕一擰,她推開了這扇門。
艾斯慢慢地走出了房間,進入了這個非她自願選擇,但又不得不參與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