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傳來,一位身穿青灰色寬鬆長袍,兩鬢斑白,束起的長發上插著一支木簪,年紀約摸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從石廳入口處邁步走了進來。
他那一雙眼眸中閃爍著返璞歸真般的平淡光彩,目光掃過慕容玉衡,又看了看呆呆佇立在原地的秦雲海和沈星謠,轉而看向倚靠在囚籠旁的慧塵。
“天瀾劍仙李天逸的天水河劍意,果然名不虛傳……”慧塵扶著囚籠的欄杆,緩緩地坐在地上,靜靜地看著囚籠中的怪異女子林清婉。
“虛名罷了……”李天逸輕輕地搖了搖頭,彆有深意的繼續道:“慧塵,你我皆是世間借假修真之士,何以謂假,何以為真,又豈能不知?”
石廳中,長明燈燈火越發暗淡,慧塵苦笑著搖了搖頭,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麵帶善意,向秦雲海擺了擺手,示意他上前。
秦雲海看了看慕容玉衡,又看了看李天逸,見李天逸微微點頭,這才走上前去,站到慧塵麵前,而沈星謠則跟上他,站到他身旁,一雙清澈的眸子悲憫的看著慧塵。
慧塵從懷中拿出一本嶄新的書籍,遞給秦雲海,神色淡然的看著他和星謠。
“妙法蓮華經?”秦雲海看到書皮上的名字,疑惑的念道。
慧塵點了點頭,解釋道:“你經脈損傷,真炁凝滯,全因經脈真炁充盈堵塞所致,而這妙法蓮華,可助你疏通經絡,修複受損的經脈……”
“可是……”秦雲海一時不知所措,愣了一愣,這才繼續道:“可是,你不是說,這妙法蓮華是雲台宗的絕學嗎?怎麼能給我一個外人呢?”
聞言,慧塵緩緩地搖了搖頭,捏起掉落在一旁,那枯萎凋零的杜鵑花,目光看向遠處,徐徐說道:“施主,妙法蓮華,蓮花開自因緣處……”
“哦……”秦雲海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一雙星目,不由自主的看向沈星謠。
沈星謠感受到他的目光,轉頭看向他,淺淺一笑。
“慧塵大師……”沈星謠神色複雜的看著慧塵,待慧塵與她四目相對,這才繼續道:“先前,你說是一個神秘人將金蠶蠱煉製之法交給你的,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個神秘人是誰啊?”
慧塵輕輕點頭,看了看站在遠處的李天逸,又看了看眼前的秦雲海,調動體內真炁,逼音成線,傳入沈星謠耳中:“我並未見他容貌,他自稱是玄天宗叛徒——秦天縱”
沈星謠聞言,微微一愣,剛要開口問些什麼,卻聽慧塵輕聲說到:“我答應了他,不可向任何人提及他的身份。我知道,你是巫族聖女,你們之間或有恩怨、誤會,故而,才告知於你。”
“嗯……”沈星謠輕輕點頭,轉頭看了看囚籠中依然處於沉睡中滿臉黑紋,猙獰可怖的怪異女子林清婉,清澈的眼眸中帶著淡淡的傷懷與悲憫,繼續道:“我……我可令清婉姐姐恢複本來麵貌,但……”
沈星謠沒有言明,而是一雙眼眸看著慧塵手中枯萎凋零的杜鵑花。
慧塵回過神來,理解了沈星謠的意思,輕輕點頭,眼中滿是悲傷,苦笑著說到:“其實,我知道,阿婉,早就已經不在了……”
“你若能令她恢複原有麵貌,應是對她亡魂的最大寬慰了……”慧塵緩緩低下頭,眼中充滿了悲傷與悔恨,許久,繼續道:“……你動手吧……願阿婉,得以安寧……”
沈星謠輕輕地點了點頭,湊近了囚籠中的怪異女子林清婉,雙手掐訣,身後赤色法印出現,一道道光點從法印中飛出,在林清婉麵前構成一副圖案。
緊接著,沈星謠刺破手指,祭出一滴精血,血珠飛至圖案上方,在她指間靈力的操縱下,圖案鑽入林清婉的身體。
頃刻間,林清婉口中飛出一隻黑色蠱蟲,落到沈星謠祭出的那滴血珠上,開始吞噬那滴血珠,沈星謠見狀,雙手掐訣,靈力如絲,將那蠱蟲團團包裹。
隨著那蠱蟲飛出,林清婉那滿麵黑氣,猙獰可怖的麵容,漸漸黑氣褪去,顯露出原本溫婉可人的模樣……
星謠見狀,微微一笑,剛要伸手去拿那被靈力包裹的蠱蟲,卻聽到轟隆一聲!
隻見一身穿黑衣的蒙麵男子將石室屋頂撞破,從屋頂飛落下來,同時右手劍指隨手一劃,一道淩厲非常的劍氣落在沈星謠手前方,將地麵劈出一道足有丈許深的溝壑!
秦雲海上前將沈星謠護在身後,天瀾劍仙李天逸已飛身上前,掌間道家真炁流轉,一掌帶著五嶽獨尊的浩然之氣朝黑衣人打去!
黑衣人不慌不忙,左手接住那被靈力包裹的蠱蟲,身後浮現一團青龍虛影,右掌推出,與李天逸互對一掌!
“轟隆隆!”一陣聲響,二人掌力相撞,迸發出的強大氣勁將整個石室震得晃動了起來!
那被黑衣人打破的屋頂,湖水本就往石室中灌著,這一震之下,屋頂片片龜裂,眼看馬上要被湖水壓垮!
黑衣人借一掌之力向上衝出了石室,而李天逸則後退三步,看著自己剛剛與黑衣人對掌的右手,神色錯愕,任由湖水打濕長袍,嘴裡念叨著:“蒼空禦龍決……師……師弟……”
“師父!走啊!這裡快塌了!”慕容玉衡急忙跑上前來拽著李天逸。
秦雲海拉著沈星謠的手,跟在慕容玉衡身後,轉頭看向石廳深處任由湖水澆在身上,抱著林清婉一動不動的慧塵,高聲呐喊:
“慧塵大師!走啊!”
慧塵聞言,雙手合十,微微一笑,輕輕的搖了搖頭……
慕容玉衡禦起古樸靈劍,將石室上方炸出一個缺口,其他人跟在其後,一同衝出了這水下石室。
很快,伴隨著轟然巨響,石室屋頂便全部塌陷,慧塵與林清婉永遠留在了這水下墓穴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