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膽怯王璔初登殿 王璔與徐婉……(1 / 1)

歲運昌臨 金剛亭 2890 字 2024-05-01

聞兄長逝世,許辰遠和其嫂一家悲痛欲絕,從避暑山莊忙趕回家中,許辰遠在外遠嫁的胞妹也忙不迭攜親返家,一家子舉哀辦喪。

皇城內,老皇帝難得的親臨崇德殿。文武班列,眾朝臣擎跽曲拳,行人臣之禮,各有奏大臣上稟議政,新任為朝請使的王璔初次登殿,惶恐不安,這時有禦史大夫出列稟上:“臣有奏。”

“張禦史請奏。”

禦史大夫張擇言:“臣偶翻吏檔,聞有小官越級連升,查其檔案,檢其始末,尋其出處,震驚不已,其出身微末,德不能彰,貌不能視,服不能禦,雖辦有數案卻不顯其明,其家父早亡,老母不惠,幼弟無教,沿過街、叫過賣,臣請奏陛下,如此無德無才的卑賤之軀,未曾開言三分怯,何敢登殿麵聖?屈辱我朝臣的威儀。”

王璔聽的是心驚肉跳,冷汗淋漓,正欲下跪伏拜時,又有文臣出列言道:“陛下,臣亦有言,啟奏陛下。”

“高侍郎請奏。”

高侍郎朗聲自若道:“陛下曾言治國在乎仁德,數開選賢之道,拔民間有才卻寒微之士儘召朝堂,此舉是儘顯陛下之仁德,禦國之能策。卻有那世代簪纓、出身顯貴之人出言詆毀,為何?因其選才隻在乎出身是否榮耀,隻在乎是否出乎其堂。陛下,今張禦史所言之人,亦在朝堂,請陛下召其驅近,觀其是否貌不能視,服不能禦,查其卷檔,是否如張禦史之言,辦案無能?”

老皇帝也是見慣了朝臣爭鬥,波瀾不驚道:“那就請張禦史所言之人出列一視吧。”

這時有三位最末官員出列,驅步近前,仰頭低視,攤臂轉了一圈。其中就有一個是王璔,有人陪綁,自然是不再怯懦。

老皇帝觀三人皆儀表堂堂,禮儀不失,便讓他們一個個自我介紹。

先開口之人說道:“陛下,微臣範章出身江陵府嶽縣,先父曾事府衙,老母艱難養育三子,家中曾縫補度日,我也做糕叫賣過,我母親供我學堂知識,後得縣中舉賢從仕,一路數年,謹記父母之言,愛民清廉,忠君報國,請陛下明察。”

又有人接著說道:“陛下,微臣高子遊出身廬州府蓮塘鄉,亦先父早亡,老母鄉中行醫為生,供我與幼弟學堂明理,我母親行醫施藥,從不拿喬,夜半有人報疾,她也和衣帶藥,為避嫌叫我家中數人起床更衣,舉家同往救急,在鄉裡頗受敬遇”,他是個大孝子,提到他母親,一邊說一邊眼淚嘩嘩地流,“微臣亦是受舉賢從仕,多年來,自問不曾失信於家禮國情,微臣忠君愛民,請陛下詳查。”

老皇帝看他哭的嘩啦啦地,地上浸濕一灘,聲音仍是洪亮高昂,帶的三人皆傷心落淚,聽得多位朝臣於心不忍,這時王璔眼角帶淚,正要開言:“陛下,微臣......”

老皇帝聽得也是心焦,忙忙伸手打住,“停,停,停,都退下去吧。”

再不下去,恐這朝堂就要變成朝中微官的哭堂了,可那張禦史說的是王璔啊,這時再跳出去指責,怕是會變成眾矢之的,也有失他大官的風度,隻能暫且作罷。

百官退朝後,王璔歸其新宅,內心仍有餘悸,更換了裹繡常服,他想去見見徐婉卿求安慰。

徐婉卿在祖宅院內,已換上閨秀衩裙,看院中日常練武的師兄胥嵐耍練招式,胥嵐這時收了兵器,拿著汗巾拭臉,走向徐婉卿道:“你那約好的小情郎,快來了吧。”

徐婉卿羞臊道:“什麼小情郎,亂說。”

胥嵐陪笑道:“對,不是小情郎了,是快過門的夫君了。”

“師兄有話說話,不要打趣我。”

胥嵐嗬嗬訕笑,“我說你讓他升那麼快,現在都能朝聖了,你就不怕把他驚壞驚傻了。”

徐婉卿忙維護王璔,“他才不是那小家子器。”

侍女們上前收了兵器入庫房,胥嵐、徐婉卿步入廳上喝茶,王璔報門入內,他想拉著徐婉卿的手,讓她撫慰一下自己的心緒。

走上門廊的王璔見有陌生男子在堂,呆在門口尋視徐婉卿,徐婉卿介紹胥嵐,喜笑道:“王大人來了,這是我師哥胥嵐,她知我將要大婚,特來看望你我。”

王璔這才施禮,“見過師哥。”

胥嵐走上前,拍了拍王璔肩膀,道:“確實是一表人才哈,我師妹真有眼光,你以後可要待我師妹好啊。”

“這是自然,我一定好好待婉卿。”

胥嵐繼續道:“我就先走了,你們慢慢聊”,說著胥嵐跨門離去。

徐婉卿知道王璔有疑問,便先他之言:“你一定想問我為什麼叫他師哥對不對?你也想知道他究竟是什麼人對不對?”

王璔點頭,徐婉卿拉著他入內,兩人朝東麵內堂走去,坐在圓幾邊上,徐婉卿又召了侍女泡兩杯茶來。

王璔始終看向徐婉卿,等她開口,其實他內心一直隱約有種感覺,徐婉卿不是個簡單的官家小姐,隻是徐婉卿從不主動告知,他就一直在等著。

見侍女捧茶後退下合上了門,徐婉卿低視道:“我倆快成婚了,有些實情我還是要告訴你的,若你實在不能接受,決定退婚,我也無怨。”

王璔忙拉起徐婉卿的手,焦急道:“婉卿,你說什麼呢,你可彆嚇我啊,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不能不要我。”

徐婉卿看向王璔,“我師哥是臨王府上的門客。”

“哦,哦,這又有什麼要緊呢。”

徐婉卿又道:“其實你之前在院中時說的對,我不是真千金。”

王璔不解,“我隨口亂說的,我也說過,無論你是誰,我都隻要你的。”

徐婉卿搖頭,“這祖宅重修過,十年前這祖宅夜半走水,來不及施救,一家十多口都燒死了,徐家老夫婦和真正的徐婉卿都死在了火裡,我是這祖宅裡老嬤嬤的孫女,因我長得像徐婉卿,就讓我冒充了她。”

王璔的情緒最近真是沒少受重大事件的折磨,聽了這話,王璔瞪著眼睛呆呆的看著徐婉卿,徐婉卿心裡笑他,這才哪到哪啊。

見徐婉卿轉身不語,端起桌上的茶碗喝茶,王璔回答她,“我不介意,其實你是誰都不要緊,我想廝守一生的人是你,我想朝夕相對的從不是哪戶的官家小姐。”

徐婉卿又轉過身,靠近王璔,抱住了他,王璔也抬手攬她,徐婉卿趴在他肩頭繼續吐露實情,“你還記得我曾帶你去過的落凰村嗎?我家門二十多口都被斬殺焚屍了,是我父親帶著我和師哥在外才躲過一劫,當時我和父親、師哥三人站在山頭親眼看著大火漫天,他安頓了我和師哥在這裡。帶領重兵的中將許傳浦查過村民戶籍,四處搜捕逃網之人,我父親持劍衝入重兵之中,喪身了。”

“我和師哥與那震國候許傳浦有不共戴天之仇,拚了性命,我們也要報此仇。”

王璔拉開伏在她肩上的徐婉卿,看她已是淚流滿麵,王璔用衣袖拭去她臉上的淚水,馬上又有新的淚滴落下來,很快衣袖也浸濕了,王璔也紅了眼睛。

一向有些呆傻的王璔此刻成熟了不少,流著淚的臉上麵無表情,輕輕說道:“我明白了,婉卿,你以後都有我了,放不下的我陪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