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成溪怎麼也沒有想到,鄭景林說的“借東西”竟然是“借宿”。
震驚之餘,又覺得眼前的這個人有點陌生,為什麼他能如此坦然地坐在自己家的沙發上,輕飄飄地說出“借宿”這句話。
不過,這就是鄭景林的本性吧。做事隻憑自己不管不顧,隻憑自己的心意。
以前的何成溪對這樣任性妄為的鄭景林毫無辦法,除了忍耐還是忍耐。
但是現在,他們已經分手五年了,兩個人什麼關係都沒有,憑什麼?憑什麼他還是這樣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我不接受……”
坐在沙發上打量整個房間的鄭景林聽到後回過頭來望著何成溪,不是何成溪預料中生氣的樣子,隻是平淡地開口:“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這是我家,我不想你住我家,這有什麼難理解的?”可能是殘留的醉意給了何成溪莫名的勇氣,他一向隱藏很好的情緒在這一刻有點兒奔潰,最後一句話幾乎是低吼著說出來的。
鄭景林從沙發上起身,眼神鎖定坐在一旁的何成溪,大跨一步來到他的身側,居高臨下地用手指抬起何成溪的下巴,強迫他抬頭看向自己,然後,用蠱惑般溫柔的聲音說道:“小溪,怎麼了?”
聽到這闊彆已久的熟悉昵稱,何成溪一瞬間眼睛就紅了。
強撐著回答道:“沒事……”剛才囂張的氣勢消失得一點兒也不見了,何成溪垂下頭,“今晚喝得有點多,我想早點休息,你回……”
話還沒說完,一個很輕很輕的吻落到自己的眼角,“我留下來照顧你。”
轉瞬即逝的一個吻,好像羽毛輕輕劃過自己的眼睛,撫慰著失控的自己。
鄭景林寬大的手掌撫上何成溪的頭頂,溫柔地摸著他柔順的頭發,繼續安撫著:“彆怕,我隻是今晚沒地方去了……”
何成溪才不相信,大明星鄭景林竟然會沒有地方去。
看到何成溪懷疑的神情,鄭景林覺得好笑,“是真的,上個月一直在杭州拍戲,今晚才回到上海。我出來夜跑的時候忘記帶鑰匙了,所以沒辦法回家……”
杭州,這個詞敏感地刺了一下何成溪的神經。
那時他們開始的地方。
不行,不行,彆再想了,何成溪在心底告誡自己,都已經過去了,何況,當初是他讓自己離開的。
那日自己的悲痛和絕望,他再也不想經曆一次。
抬頭看向鄭景林,確實是一身運動跑步的打扮,姑且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吧。
鄭景林緊挨著何成溪坐到沙發上,語氣曖昧地開口:“還是……”故意拖長語調,“你還對我餘情未了,擔心自己晚上克製不知,然後對我做些什麼。”
何成溪的臉一下子變得通紅,不知為什麼突然間說話也變得結結巴巴,“你……你……你……”
“我怎麼了,我說的不是事實嗎?其實你……”鄭景林眼含笑意,托腮看著臉變得越來越紅的何成溪。
“你彆亂說……我,我什麼都不會做,我對你早已經……”
不想聽到接下來的話,鄭景林打斷了何成溪,“好好好,我說錯了,不是你想對我做什麼。是我,是學長,想對你做些什麼……”
學長!
今晚鄭景林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一直將他拉回到五年前的回憶裡。
不可以這樣,思緒不可以就這樣被他帶著走。
還沒想好要做何反應,何成溪的右手就被輕輕牽起,鄭景林摩挲著手心裡他的手,細細觀賞著,發出讚歎,“好漂亮的手,潔白修長骨節分明,很適合畫畫呢。小溪,現在還在畫畫嗎?”
怎麼突然話題突然跳躍到這裡。
但還是下意識回答,“在巴黎的時候,我選修了一些繪畫的課,平時有時間也會去參加一些藝術活動……”
說起自己的興趣,何成溪的話變多了,也完全放鬆了下來,沒有一開始和鄭景林相處時的緊張局促感了。
等到何成溪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滔滔不絕地說了好幾分鐘。
鄭景林自始至終都在認真聆聽,等到何成溪自己停下來,才開口道:“小溪,這五年,你在巴黎過得好嗎?”
何成溪不知該如何回答,五年前,離開他,孤身一人去巴黎,開始自己的求學生活。學業的繁重,經濟的窘迫,寂寞孤獨的心情……
太多太多的情緒交織在自己心頭,突然有了想哭的心情。何成溪向後靠在沙發上,左手覆蓋在自己的眼睛上,不想泄露自己的真實情緒。
“挺好的,一開始不適應,後來,什麼都變好了。”
鄭景林半響沒有說話,隻是握著他的手變得緊了緊。
“但是,我過得很不好。小溪,沒有你,這五年我過得一點兒也不好。”
何成溪一瞬間身體變得僵硬,震驚地放下左手,眼睛睜的大大的,剛才他聽到了什麼,是他出現幻聽了嗎?
不可思議地望向鄭景林,何成溪想確認一下剛才自己是否聽錯了?
鄭景林動作沒有變化,還是握著何成溪的右手,慢慢地摩挲著,無限柔情。
麵對這樣真情流露的鄭景林,何成溪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他慌張地抽出自己的右手,一下子彈跳了起來,離開了沙發。
“我……我有些累了。你,你……你今晚就在這裡睡吧……我去睡覺了。”結結巴巴地好不容易說完了,何成溪馬上逃離客廳,匆忙地跑到自己臥室裡。
看到落荒而逃的何成溪,鄭景林苦澀地笑了笑,什麼時候他們才能好好坐下來談一談呢?
當時那件事,要怎麼給他解釋呢?
晚上十二點,鄭景林洗漱完畢,從衛生間出來。何成溪臥室的燈已經關了,他睡了嗎?
鬼使神差般,鄭景林小心地推開了何成溪的門,臥室裡沒有拉窗簾,清冷的月光淡淡地照在躺在床上的何成溪,看著何成溪的睡顏,鄭景林不由自主地向前,想看得更清楚一點。
白淨的臉龐,清秀的眉眼,薄薄的嘴唇看起來就很好親。隻是,今晚的鄭景林不想親他的嘴巴,一個小時前在公寓門口看到的那一幕,他還是無法忘記。說不在乎是不可能的,但是現在的他毫無立場去質問何成溪。努力控製住自己的情緒,不想被人看出來,但實際上,內心嫉妒的火焰早就快要將他燃燒殆儘。
去掉眼鏡後的他,還是少年的模樣,麵容清純極了,無辜又可愛,簡直在誘人犯罪。
手指輕輕按上他的嘴唇,仿佛想要抹掉彆人的痕跡。
靜靜坐在床邊看了他許久,最後俯身,在他的額頭上落下一個輕輕的吻。
要離開的時候,床頭櫃上的手機突然亮了,是一條微信消息,鄭景林視線一掃,隻能看到手機微信提示的一半內容。
“成溪,明天5點下班後我們去萬達看電影吧,我……”
微信備注是XX大學陳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