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ALL澄】……(1 / 1)

【ALL澄】紅蓮(二十一)

21.

九月初三,

宜:打掃、開業、動土、祈福、祭祀。

忌:出行、赴任、修造。

江澄翻看手中的黃曆,不禁感慨,神準!

白日裡,溫晁這個倒黴催的出門前沒有看黃曆,結果,無端招惹了血光之災,回岐山還沒來得及去向他父親請安就先被送到了溫情的藥廬。

“哎呦……澄澄,你輕點,腿沒被打折,要被你掰折了。”溫晁被溫敏半箍在病榻上,肖似乃父的俊臉被人揍得青一塊腫一塊,基本上,從麵相已經沒多少人能認出這就是溫二公子了。

他左腿斜斜翹起,被江澄托抱在懷裡,一點一點幫他複位膝關節脫臼的骨骼和經脈。

“彆亂動。”江澄的額頭上滲出點點薄汗,幫溫晁複位關節一點都不輕鬆。

十四歲的少年畢竟身量沒長開,抱著這麼死沉的一條腿需要些力道,加之溫晁不耐痛,推拿手法略重點他就朝後縮,是以磨磨蹭蹭了兩刻鐘,關節處還有點歪。

若是彆人的腿,江澄上手可不會顧及他疼不疼,和溫寧一起,一人固定一人按摩,早就複位了,可偏這是溫晁,江澄聽他叫的可憐,不太忍心。溫寧對這個二少心怵,根本不敢上前,溫情又不耐煩哄這個大孩子。於是就隻能這麼一點一點磨。反而讓溫晁的痛楚延長了不少時間。

“他大爺的魏嬰,彆讓老子再遇到他。哎呦。還有那個小白臉藍湛,笑裡藏刀,敢拉偏架。”

自躺上病榻,溫晁就在那裡翻來覆去的痛罵魏嬰和藍湛。溫二少橫行無忌這麼些年,第一次讓人打折條腿,吃如此大的虧,這口惡氣,讓他怎麼能咽的下來。

“喀”

隨著這一聲脆響,溫晁“嗷”的一聲,痛的臉色慘白,“溫情!你……”

“複原了還叫什麼叫?”溫情實在忍無可忍,接手隻一捏一推就將溫晁的膝蓋推回原位,她無視溫二少的哀嚎,虎著臉就訓道:“實在看不下去了,江澄,你哄小孩呢?這麼慢慢挪,你要耗到明年麼?”

“溫情你個庸醫,快痛死本少爺了。”溫晁見江澄被罵,頓時不樂意了,他的澄澄,就算是師傅也不準吼。

溫二少手一撐床,坐起身,拉過江澄,而後梗著脖子衝溫情嚷嚷道:“我家澄澄的手法不知道比你好多少倍,不準你嫉賢妒能欺負他。”

溫情可不吃溫晁這一套,看著這混小子長大的,誰不知道他外強中乾,當下一個栗子敲到他腦袋上,“你給我收聲,老娘教訓徒弟輪得到你插嘴,惹毛了姑奶奶把你另一條腿也敲折了,給你湊個好事成雙。”

“你敢動我,小心我告訴我爹,明年扣你份例錢。”會討好溫宗主的好處現在就顯出來了,下半年,溫情這一脈要準備申請明年藥廬的撥款,卡著錢,神醫也得低頭。

“男子漢大丈夫,有種彆叫爹。”這個混小子就知道打著他爹的旗號狐假虎威,溫情氣的鬼冒火。

“有親爹當靠山,本少爺為啥不叫,偏叫,服不服?乾氣。”溫晁掛著小人得誌的奸笑,湊到溫情臉前一個勁兒顯擺。

溫情軟硬不吃,唯有這一條軟肋,缺錢。

藥廬給人看病,進賬多,但是溫情醉心於鑽研奇疾怪病,碰到疑難雜症時,她不惜血本也要治好,是以藥廬的消耗比進賬更大。

藥廬每年都是入不敷出,需要岐山溫氏撥錢銀扶持。這本沒什麼,研究出來的醫術最後還是會用在溫家人身上,醫藥方麵,溫若寒素來大方,溫情也從來沒有愁過錢這件事。

可惜好日子終結在前年。

溫晁成年以後,溫宗主給他丟了點管賬的事情,溫情一脈的賬目,恰好就是溫晁在打理。

他原本興趣缺缺,不情不願,可就在看到了溫情藥廬的進出帳以後,這混小子迅速就找到了打擊報複溫情的方法:卡錢,撥款拖拖拉拉;卡物,溫情要的珍稀藥材,他扣下拖個兩三月再分批發出。年底,他還進讒言,說動了他爹,沒給溫情增長第二年的預算。

這一係列針對神醫的舉動,把溫情氣的火冒三丈,偏又拿這個紈絝二少沒辦法。他卡什麼都是提前找好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告到溫宗主那,他也能靠著巧舌如簧全身而退。

兩人鬥法的第一年,溫情沒占到過上風,簡直,恨不能把這小子紮成刺蝟以消心頭之恨。

江澄見溫情臉色鐵青,胸口起伏,卻不得不哼了一聲甩袖離去,就猜到了,今年情姐又在被溫晁坑。

他好氣又好笑的也學著溫情的樣子,在溫晁額頭上不輕不重的敲了一記,笑罵道:“你惹惱了情姐,小心她整治你。”

“切,本少爺怕她?又不是沒被整過。”溫晁扇了扇手,滿不在乎道,“她有本事就放馬過來,要是能整治的本少爺說一個‘服’字,本少爺就跟她姓。”

這倒是,溫晁從小沒少被溫情整治過,就是不見怕的,後來被江澄也揍過不少次,還是我行我素,氣的藥廬裡兩個暴脾氣都拿他沒治。

不過,溫情,溫晁,誰跟誰姓不都是姓溫。

江澄想到這裡,笑得有點停不住,淨手的時候水都弄撒了一些出來。

“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和魏嬰藍湛打架的?”

江澄本在後院裡看醫案,大半年的時光沒有見到,溫情很掛心他的課業,得知藍家的做法的後,這連著幾日都在給他補課。江澄也有心趕進度,前院沒什麼大事的時候,他都在看溫情布置的作業,有時,兩人也會一起參詳他在藍家背誦出來的經脈案集。

下午江澄被溫昌闖進後院拉過來時,溫晁已經瘸了。

眼見那個大高個精神萎靡的躺在病榻上,褲腿被高高卷起,膝蓋腫了足有兩圈大,不僅膝蓋,足踝也有紅腫,江澄怕他留下什麼後遺症,遂壓下疑惑專心給他正腿。這會兒終於空下來,也有時間能邊給溫晁慢慢冷敷膝蓋還有其他淤腫的位置邊打聽一下緣由。

“姓魏的那個混賬和我搶東西,藍家狗拿耗子拉偏架。”一說到這事溫晁氣的滿嘴汙言穢語,“MD,本少爺非要找回來不可。”

“什麼東西?說清楚。”江澄聽了個一頭霧水,溫晁要什麼沒有,怎麼會和魏嬰搶東西?還有藍家也出手搶?藍湛他出姑蘇了麼?

“四大邪器,你聽說過麼?”

江澄點頭,雖然對奇珍異寶沒什麼興趣,這種傳聞還是有聽過的。

所謂四大邪器,是指血刃、惡刀、攝魂鈴和無音蕭。這幾樣東西是何人所鑄已經不可考證,隻知道是四個鑄造過程裡受了天道影響,進而邪化了的器物,據傳會妨主,不少曾經得到過它們的修士都想儘辦法封印。已經失蹤很多年了。

“惡刀出現了。清談會回來沒幾天,我這邊有個門客得到消息,東北那邊有個富豪挖到了一個崩塌祭壇,從裡麵找出來一把嬰兒手掌大小的匕首,做工極為精致,那家主人回去以後就把小玩意兒給了嫡子帶著玩。”

溫晁享受著江澄給他敷腿捏骨的待遇,邊分享著自己的情報,“後來那小孩貪玩,失足摔落,脖子栽斷了,嘖嘖嘖嘖……”

江澄聽到這裡,手上一停。

溫晁將情報當故事,講的繪聲繪色,明知那小孩身上佩戴的如果真是惡刀,孩子應當無礙,但是溫晁語氣裡的嘖然,還是讓江澄生出一絲惋惜來。

江澄的表現,取悅了溫晁,這人越發興致高昂,就差配把扇子讓他拍案說書了,“本來那家人懷抱孩子軟綿的身體,以為小孩必死無疑,正哭的傷心,不防耳邊傳來‘喀拉喀拉’骨骼錯位的聲音,當時就把那主母一驚,天哪,這是詐屍了麼?”

“講重點,敢給我來一句‘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的話,我就把你那條好腿還有你的第三條腿一起掰折掉。”火光衝天帶著不耐煩的女音忽然響起,嚇了江澄一跳,一個沒留神,手上就按重了。

“嗷!”溫晁痛呼出聲。

他本來在專心編詞講故事,沒提防第三人忽然發聲,也被嚇了一個心懸。心還沒落回原處呢,腿就被江澄的哆嗦給按了個實心。差點把他痛的跳起來。

“溫情!你嚇死本少爺了,不對,你痛死本少爺了!”溫晁隨手抓過身旁的冰敷帕子照臉砸向溫情,被她一個閃身躲開。

溫情帶怒而去,又想起點事情,去而複返,能把溫晁嚇到,順便坑他一筆,頓時心情大好,笑嗬嗬的嘲弄道:“幾句話就能說清楚的,讓你故弄玄虛。該!”

“好了好了,彆鬨了,你的腿不能亂動,當心成長短腳。”江澄哭笑不得地按下溫晁,重新取過一個涼布巾給他冰敷上,接著岔開話題安撫道:“趕緊說事。那孩子怎麼了?”

被溫情這麼一打岔,溫晁也沒了編故事的興趣,他翁聲翁氣三言兩語說完了經過。

惡刀有起死回生之能,那個孩子因為身上的惡刀死而複生,這件事目擊者眾多,沒瞞住,不過多久,這家被人滅門,寶物失竊。

做滅門慘案的人手腳不乾淨,被查出是個仙門散修,加入的人便更多了。幾輪搶奪,惡刀重現的消息就不再是什麼秘密,稍微有些門道的人都能打聽到。

溫晁帶人跑出去也是因為得到了情報,去搶刀的。

“那你為什麼會和藍湛、魏嬰打起來?”刀不刀的,江澄不太在乎,這個消息有點蹊蹺,江澄不太相信其中的真實性。他更掛心溫晁為什麼會挨打。

“肯定是那兩個犢子也知道了消息,來和本少爺搶。”溫晁憤憤道。

“溫敏,你來說。”溫情懶得聽溫二少念叨,索性找靠譜的問。

“屬下和溫昌、溫鴻都在外探查消息,我回來的時候,少爺已經和魏公子動起手了,我拉架時,藍家公子說溫氏以多欺少,便出手相助魏公子,拖住了我。直到溫昌和溫鴻他們都回來,魏公子和藍公子才收手離去。我們見少爺的腿傷不輕,臉上也被打傷,所以就先行回岐山來了。”

其實溫敏也不太清楚經過,他們回來以後很輕易就製止了兩邊的打鬥,少爺的腿要緊,他帶了人就往岐山趕,起因是什麼,他也不知道。

“哎呀,就是今天早晨我出門準備逛逛等溫敏他們的消息,結果遇到魏嬰那個犢子,他肯定是來搶惡刀的,我倆吵了幾句他就動手打傷我的腿,之後欺我腿腳不便,一個勁兒踹我左腿,還專打我臉。”這是溫晁尤為記恨的,打人不打臉,魏嬰個犢子太特麼不是人了。

江澄聽完了,氣的臉發白。

世家臉麵,無論如何都要顧及一下,私下怎麼掐架都行,當眾這麼欺負溫晁。魏嬰這也太過分了。

還有藍湛,有溫敏在,還能鬨大麼?他居然也下場打架?

這邊,江澄默默盤算回頭怎麼拾掇魏嬰一頓。至於藍湛,有機會需得和他講講,沒事不可以亂動手,以前在雲深不知處,不通人情世故問題不大,既然已經開始出來走動,世家往來總要顧全一下麵子的。

岐山尚在夕陽斜照晚霞鋪天,姑蘇已然星子落地,銀河皎然。

藍湛正在收拾東西,雖然麵上不顯,但是他的眼裡已經躍躍欲試。好不容易說服了叔父讓他出去雲深不知處看看。過兩日兄長回來,歇息一下,就能一起去眉山看望江澄了。

這些禮物他會喜歡吧?門內的弟子說,看朋友要帶些伴手禮,這朵蓮玉佩是從藏寶閣裡好不容易找出來的,江澄會喜歡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