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溫格如願拿到了A大的服裝設計錄取通知,開始朝著自己一直來的夢想前進。
然而,生活總是不會永遠如你所願。
父母的爭吵日益激化,父親刻在骨子裡的男權思想,母親的爭吵反抗,家裡大事小事的激烈拉扯,讓她隻想逃離。
“你縱容她!讀了這麼費錢又廢物的專業。以後像你一樣沒用!”溫父對著溫母就是一通指責。
起因是因為溫格向父親討要下一年的學費。
她知道她父親晚上一般都混在外麵,按照他的原話意思,他每天在外麵廝混應酬,都是為了撐起這個家。
終於等到十一點多,溫父被人半醉不醉的扶回來。溫母習以為常,搖了搖頭就進廚房,看都不想看他這死樣子。
溫格捏緊拳頭,給他倒了一杯解酒茶,把準備好的學費繳款通知遞了過去。
“爸,您看,下一年學費差不多到時間要交了。”女孩小小聲說道。
溫父接過,鄙夷的冷笑,開始東扯西扯一些有的沒的。
溫母實在看不下去:“平時家用不想給就算了,女兒學費都不想拿出來。”
果然此話一出,溫父馬上炸了:“你有本事你給啊!吃我的用我的,也沒給我生出個兒子,都是你縱容她讀些什麼沒用的。”
“生不出兒子是我的問題嗎!你當女兒麵說這些……”溫母反擊。
“你當初要不是靠著我家,你能有今天?現在真麵目暴露。”溫母道。
“我們離婚!劃清好財產,你愛找誰生你家的香火你找誰生去!女兒歸我!”溫母道。
“財產是我一手掙回來,你一分也彆想拿到!女兒怎麼就歸你了,女兒我也有份的……”
………
沒說兩句話,又開始了無休止的爭吵。溫格默默的回到自己房間。
被父親嫌棄是個女兒這些話,她從小已經聽到膩了。她也知道她那迂腐爹不甘心,早年就在外麵有小三了,隻是小三生的也是個女兒,但凡生的是個兒子,他早就要把小三娶進門了。
如果實在不行,她隻能找舅舅家借點錢了。
隻是……一直以來舅舅對她的支持已經很多了,舅媽也是有意見的,隻不過礙於外婆的麵子,表麵上都把氣收著。
溫母自溫格有記憶以來一直沒有工作,靠著舅舅廠裡每個月發的一份閒工資,拿著幾千塊的生活費,操持家裡大小事務。
溫父好高騖遠,雖說經營著一些小買賣,但一直都是賺兩年虧三年,跟著狐朋狗友投資了很多,也把積蓄虧了很多。
她媽媽生她的時候難產,宮位不正,順轉刨,母女倆從鬼門關走了一遭。自此溫母沒有再敢要第二個小孩,儘管溫父一直想要追個男孩兒。
奶奶的唾棄,父親的男權思想,這些年母女倆一直都不好過。
放開二胎後,父親又賺了點小錢,一心想著自家的香火要個男丁繼承下去。
這幾年他們家爭吵的愈發頻繁激烈。偶有出現摔東西動靜,溫格都擔心媽媽受傷,偷偷跑去舅舅家找幫手。
“賤女人!還敢和我提分家產?你也配!”
“你不得好死!我告訴你,溫健平!啊——”溫母奮力上前甩了溫父巴掌。
瞬間把溫父火氣給點燃了。
家裡一片推搡混亂,溫父帶來的一個女人被溫母撕扯著頭發。溫格攔不住。她吩咐家裡陳姨幫忙看好母親,她出去找幫手。
夜晚十點,電話打給舅舅家沒人接,微信給表哥也沒有回複。她顧不上換鞋,連忙叫了輛車去舅舅公司。
她看著昏暗的辦公大樓,茫然四顧,顯然舅舅表哥不在公司。
保安大叔認出她,好心給她說如果老板沒在家,也可能舅舅父子倆在蘭香會所接待。
蘭香園會所私密包間,溫格也顧不上禮貌教養了,她必須要趕緊找人。
雕花厚實的包間門被推開,昏暗的燈光,溫格頂著慘白毫無修飾的小臉,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提拉著人字拖,穿著樸素的家居休閒服,就這樣站在包間門口。
溫格很美,是那種五官很精致的美,皮膚晶瑩剔透。她仿佛受驚小鹿般的眼睛,在搜索著包間的某張熟悉麵孔。
“哥哥。”
她這一聲哥哥,惹得大家紛紛注目。
“喲,叫誰呢,哪位哥哥傷了人家小妹妹的心呐?”有個玩世不恭的男人調侃道。
旁邊紛紛笑開了聲音,一群富少等著看熱鬨。
坐在主位的男人也瞟了一眼,慵懶的搖著他手裡的酒杯。
“格格,你怎麼來這來了?”主位旁的男人看清人後,起身。
她一五一十的告訴哥哥。
“彆怕啊,走。”許臣洲拍拍她腦袋。
“覲嚴,借下你的車,我車剛被我爸開走了,急事兒,等會忙完了我開回來接你。”
主座上的男人隨即把車鑰匙拋了過去。
“謝了兄弟。”許臣洲拿上鑰匙就帶著她趕回家。
趕回溫家。
溫母一頭亂發,雙眸通紅,赤腳坐在家裡客廳旁的階梯上。陳姨在旁邊安撫她。
“媽媽。”溫格心疼的跑過去。
溫父護著小三癱坐在沙發上,捂著肚子,催促著小三女兒趕緊叫救護車。
奶奶站在客廳破口大罵:“造孽啊造孽啊,我的寶貝孫兒噢,可千萬不要有什麼好歹。”
“你這毒婦,你是想害死我溫家的孫子不成!”
溫母無力反抗,無助的看向溫格,她唯一的女兒。
許臣洲果斷報警,欲以家暴為由把溫父帶走。
溫格把母親安頓好在病房,看著把傷口都清理好了才安心。
許臣洲看著溫格想哭又強忍著,伸手揉了揉她腦袋。他這小姑、表妹怪可憐的。
“走吧,陳姨會看著小姑的。太晚了,我們回去休息。”
“我不想回去。”溫格彆扭,她不想回到那個家,那個踏進去就仿佛有人掐住她脖頸令她窒息的家。
許臣洲歎氣,哄著:“那先暫時回哥哥家?”
女孩依然搖搖頭,她沒地方去了。她知道舅媽嫌棄她經常來找麻煩。
“還是把我送回學校吧哥哥。”
許臣洲無奈搖頭,推著她上車。
“哥哥,這是去哪?”溫格見不是去往學校的路。
“蘭香園。把秦覲嚴接上。”他答道。
“你不想去我家,暑假這段時間就住我君山彙的房子吧,我明天就讓人去收拾收拾,到時候你再搬進去。這幾天你先住秦覲嚴那兒,剛好他君山彙的房子和我對門,我和他打招呼了,平時照看下你。”
溫格心想,秦覲嚴?他照看?是那個包間裡坐主位的男人吧,看起來有點冷漠不太近人情…….
雖然覺得有點彆扭,她也沒法拒絕了。身無分文,哥哥收留她給她一個住處,她已經很感激了。
他應該和哥哥差不多大吧,差不多三十?她乖巧的喊他:“覲嚴哥哥。”
“嗯。”他應了。
“行吧,拜托你了啊覲嚴。這小不點不想跟我回去,麻煩你照看幾天嗷。”
許臣洲囑咐了幾句,把溫格放下就走了。
門關上。如果現在有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無比清晰。
“溫格?”秦覲嚴率先打破了寧靜。
“是的覲嚴哥哥,格是格子的格。”小姑娘軟糯的回複道。
“嗯。”男人點頭回應。
房子很大,是A市中心頂奢的大平層。平時秦覲嚴工作日住這裡方便通勤。
溫格透過客廳的落地窗,看到外麵繁華的城市,A市CBD景象儘收眼底。
秦覲嚴給她帶到臥房,才發現她好像什麼都沒帶過來。
他歎了口氣,許臣洲這家夥。
隻好隨便拿了T恤短褲給她。
“將就下吧,我這裡沒有女款的。”他遞給她。
小姑娘連忙接過。
他又拉開儲存日用品的櫃子:“一次性的東西在這兒,你自己挑吧。”
一拉開,裡麵應有儘有,牙膏、牙刷、浴巾、沐浴露、一次性內褲、避孕套……
溫格挑著拿了些,沒想到還有女款的一次性內褲,她抬眼望了望秦覲嚴。男人從她的眼神裡好像看到了些意外驚喜……
秦覲嚴確實也有些許意外,摸了摸下巴,王姨給他準備得真周到,女款內褲和避孕套都給備著……
“好好休息吧,還有什麼問題可以找我。”男人丟下句話就回房了。
溫格洗去一身疲憊,躺在鬆軟的大床上,緊繃了一整晚,現在身心都放鬆了下來。
她仰躺在床上,環顧四周。房間很大,裝修風格和他給人的感覺很像,冷淡的色調,低調奢華的風格。床單被套也是暗灰色,還帶著絲冷冽的氣味。
雖然舅舅讓她不要擔心,幫忙把下一年的學費給交上了。但是日常的生活費,還是要靠自己多努力賺賺,她不指望也不想再去央求父親給錢。
想到晚上親眼看到親眼看到父親揪著母親的頭發,護著小三,她的心就像被人揪著一樣痛。原來婚姻走到最後還會是這樣麵目全非的。
溫格忍不住把被子蓋過腦袋,低聲抽泣。
門外男人拿著酒杯,在她房門停住腳步。他應該沒聽錯,小姑娘在偷偷哭,儘管她儘量壓低了聲音。
可是原生家庭的事沒人能救贖她,隻能靠她自己找到平衡,對吧。他這樣想。
秦覲嚴晃著手裡加了冰球的威士忌,把最後一口一飲而儘。
就像他的失眠,靠不了彆人,唯有靠酒精來助眠一樣。
雖說秦覲嚴這樣想,但他第二天還是給她留了一遝錢,放在餐桌上。他想,許臣洲拜托他照顧,但是他應該知道,除了錢他什麼也照顧不了。
溫格昨夜哭著睡著後,一覺睡到了天亮。睜眼時已太陽高照。難得好覺。
她推門走出去,靜悄悄的。屋內空無一人,仿佛沒人待過。
唯有餐桌上留了一個打包的早餐盒,還有一個厚厚的信封,上麵寫了她的名字——溫格。
她打開一看,果不其然,裡麵是一遝錢。
她不爭氣的眼眶又紅了。
她怎敢那麼厚臉皮收哥哥朋友的錢,已經很打擾彆人了,這錢如何也是不能拿的。
溫格打開微信,才發現自己昨天也沒來得及加他微信,連他的手機號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