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了QAQ 偷渡失敗,返回老家……(1 / 1)

“水……”病榻上的少女輕咳一聲,額頭上盜汗得厲害,掙紮摸索間唇齒間咬出一片孱弱的紙白,好渴,好渴……

咚咚咚,紛雜的腳步聲響起,老舊的木製地板被踩出吱呀的脆鳴,來人急得要命,奔向她的床頭,抓著她的肩膀猛猛搖晃了幾下:“姐,你終於醒了,姐,怎麼辦啊。”

什麼怎麼辦?

顧之離嗓子啞得說不出來話,意識模糊,迷迷瞪瞪,眼皮似有千斤重,始終睜不開。一杯水遞到了她嘴邊,甘甜的液體打濕乾裂枯白的嘴唇,她抿了一大口,腦中清明了不少。

但隻清明了一刻,她就僵住了。

發黴的牆壁,臟黃的褥子,身上穿著的凝結著黑色斑汙的卡其色工裝,嗅聞起來陰冷潮濕的空氣,周圍散發著陣陣作嘔的黴味,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

這裡根本不是她家。

與此同時,她的腦海裡也傳來了機械播報聲。

“滴滴,檢測到宿主顧之離觸發穿書係統,您已穿越到無cp爽文《雲圖霸業》中,作為第二百八十七號穿書者,您將被授予如下任務:第一,幫助男主雲川成長,第二,在關鍵時間節點裡推動劇情發展。在獲得1000w積分並完成任務後,係統會將您強製遣返回原世界,同時您也會獲得兩億人民幣作為獎勵。”

“現派發主線任務,將男主帶到第七星,目前進度百分之三,進度到達百分之十時,部分原文將會解鎖。成功完成任務將會獲得積分獎勵,如若失敗,則會扣除積分。”

高燒過後的顧之離沒反應過來。

穿書了?哦,穿書了。

她捂住胸口,忍住上湧的反胃感,順著床邊的椅子來回踱步,深呼吸了好幾口,努力按捺住膨脹焦躁的心情。

平靜,平靜下來。她對自己輕聲念叨。

剛剛端水的小豆丁坐在旁邊的凳子上,緊張端詳著她的異常舉動,忍不住撲進她懷裡,哭喪似地嚎:“姐,你是不是瘋了?姐,沒有你我可怎麼活啊。”

顧之離沒有父母兄弟,隻有奶奶,奶奶也在兩年前去世,她孤身一人,自然也沒有什麼血親羈絆和親密關係。

於是當頭上頂著【顧平之(你的弟弟,十六歲)】”幾個大字的小孩大喇喇鑽進她懷裡時,顧之離第一感覺是,嗯,有點怪。

顧平之眼底濕漉漉一片,跟個漏水的水龍頭似的,眼淚順著臉頰密密麻麻往下滲,蓬鬆臟亂的頭發沾灰打結,活像個等待剃毛的羊羔子。

忍住紮進懷裡溫熱的觸感,她安慰道:“沒瘋,清醒著呢,為什麼要說我瘋了?”

顧平之在她胸前搽了兩把眼淚,這才抬起了頭。

他眼睛本來就大,臉上沒多少肉時,眼球就顯得格外突出,安在臉上活像兩個電燈泡,麵黃肌瘦,營養不良,看起來不像十二歲的,倒像是七八歲的小孩。

他瑟瑟發抖,道:“那些叔叔們說這是我們該得的,所有想要偷渡第一星的人都不得好死,你睡前一直在怕,怕你瘋了或者是死了。”

偷渡?發瘋?

顧之離不知道她在書裡麵扮演的是什麼角色,但她似乎是發瘋了,發瘋的話很多事情就可以蒙混過關了。

於是她扶了扶額,眼眸努力眯出痛苦惘然的神色:“我叫什麼?我今年多大?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顧之離的話,顧平之登時情緒激動起來:“姐,你是真的失憶了嗎?你叫顧之離啊!你今年十四歲了。我們偷渡第一星被發現了,你當時為了保護我,跟警衛發生衝突,被磁暴能量槍擊中,我差點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磁暴能量槍的副作用重則死亡,輕則發瘋失憶,都怪我,我當時不該出聲的……”

說完他的眼淚就由漏水的水龍頭,變成了噴射的水龍頭,眼淚順著臉頰大顆大顆地淌了下來。他捂住腦袋,肩膀一抖一抖的,蹲在顧之離旁邊的凳子上。卡其色的上衣,磨損的褲腳,像個灰撲撲,往外滲水的石頭。

什麼磁暴槍?顧之離一臉茫然,她穿過來的時候大地磁暴才剛過沒多久呢?顧之離心生疑惑,剛好旁邊有扇小窗,窗簾鬆鬆垮垮遮住了外麵的風景,隻隱隱約約透出一些藍光來。

藍光?顧之離更疑惑了,但當她拉開窗簾時,還是忍不住吸了口涼氣,她沒想到她穿的這本書的背景居然是星際時代。

他們住在下水道裡,用的是老鼠視角。剛拉開窗簾,一雙踩著紅底漆皮高跟的修長雙腿從窗邊的行走高速帶上急速略過。

再往上看,頭頂是是絢麗至極的霓虹燈牌和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巨大的明黃色人造月亮掛在深藍色的幕布上,點綴著耀眼的繁星,飛車至月亮旁穿行而過,在深藍色的模擬幕布上留下一道五顏六色的煙,頃刻間消失不見。

顧平之見顧之離癡癡盯著外麵的高樓大廈,又抹了一把眼淚。

他知道他姐一直想逃出去,逃出他們生活的那個逼仄小巷,逃出第七星際群。

他八歲,他姐十歲時,父母不幸遇難,他們靠著政府發放的那點微薄的撫恤金艱難過活。等他再大些的時候,就跟姐姐就在貧民窟附近的飯館裡打工,他姐當服務員,他年紀小些,就當洗碗工。

雖然聯邦法律規定不能雇傭童工,可這裡是第七星際群,被星際聯邦其他星群視做臭蟲,壓根沒人管的第七星際群,雇傭童工,克扣工資對當地人來說,早就是司空見慣了。

第七星際群,整個星際聯邦的恥辱。

又遠又窮,科技落後不說,還分裂割據,政治混亂,有時候星際海盜還會來這邊趁火打劫,充當攪屎棍。

稍微有點錢和能力的原住民都移居其他星際群了,大量人才的流失讓第七星際群不僅成為了威名遠播的臭蟲,還成為了在陰暗角落裡沒人清掃,獨自腐爛發黴的臭蟲。

至於為何他們從“聯邦臭蟲”第七星來到“神之榮光”第一星這件事,還得從三個月前說起。

那時候他姐正給客人上菜,他蹲在盆子旁洗碗碟。

西南角突然爆發了一陣狂熱的呼喊,一個中年女人拍胸脯驕傲大笑,說她女兒現在已經跟一位第一星當地人結婚,定居第一星了,自己保守了這麼多年的秘密,今天終於可以暢快地說出來了。

她繪聲繪色地描述著女兒當年是如何混在星際旅遊艦隊裡出逃,第一星又如何遍地都是黃金與寶石的的。怕酒館裡的人不信,她還亮出了手上的金鐲子和金戒指。

看著中年女人手上的鐲子,隨著脖子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金項鏈,他姐眼神當時就不對勁了,回家的時候一直在喃喃念著:“兩萬星幣,兩萬星幣……爸媽死的時候都隻發了三千星幣呢,兩萬……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

他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顧之離都還沒睡。她躺在發黴的褥子上,眼睛直直盯著員工宿舍裡牆皮剝落,坑坑窪窪的天花板,看了一整夜。

他試探性地叫了句姐,就被拎著衣服扯了起來,他姐眼下青黑,但眼睛卻亮得像兩簇新生的火焰。她神經質地發著抖,哈哈大笑後又頃刻閉嘴,像是怕有人聽到似的,她把嘴放在唇邊比了個噓:“你知道小意哥吧……”

他還沒說自己記不記得,他姐就笑嘻嘻自顧自地解釋了起來:“你知道的,我在跟他談戀愛,他哥在星際站點工作,他說帶我去那裡約會,然後在星際航站那家小餐廳裡吃飯,我這輩子都沒見過星際航站樓……本來我們商量好了,這次帶我去吃飯,我們就把日子定下來。”

然後她眼底的光芒更亮了,她語氣急促,顧平之甚至害怕她喘不上氣。她的聲音慢慢壓低,壓到極致,就成了一種嗬嗬的破音:“但是我現在不這麼想了……”

她的神色迷醉而癲狂,像巷子裡的那些搖搖擺擺的酒鬼一樣站起身:“我現在去找那個嬸嬸,問她女兒究竟是怎麼去的,顧平之……”這是他姐第一次喊他的全名,以前她隻會尖著嗓子叫他平平,他心裡悚然一驚,“敢不敢賭一把?”他不敢看他姐姐的眼睛,那雙跟他相似的灰褐色瞳仁中的激情和渴望讓他感到害怕。

第二天回家的時候,他姐很不高興,她把門甩得砰砰響,惹得狹窄的筒子樓裡鄰居大嬸瘋狂叫罵。

他不敢靠近他姐,但他姐還是強製把他扯到身邊,壓低聲音尖聲抱怨,大意就是那個死婆娘要她出四百星幣才肯告訴她。

他姐在房間裡左右踱步,過了好一會兒又急急忙忙地出了門,這次他姐帶回了五百星幣。

顧平之震驚看著這些星幣,問道:“這麼多錢,哪裡來的?”

“彩禮啊,”顧之離撩了下頭發,滿不在乎地說,“我說不去餐廳了,讓他直接給我五百星幣,我也不要什麼婚禮,下個月就直接去他家洗衣做飯。”

顧平之咽了下口水:“可是,姐,萬一這事成不了,那你豈不是真的要嫁過去。”

“住嘴!”顧之離給了他一個重重的腦蹦,敲得他滿眼淚花,接著狠狠掐住他的胳膊用力擰了一下:“不準說這種喪氣話,我們一定會跑出去的,還有這件事不許告訴彆人!聽到了沒有?”他捂著被揪紅的胳膊,點了點頭,雖然疼,他還是往他姐懷裡縮了縮。

那天後,小意哥來得越發頻繁,可能是因為要脫離這裡,他姐的心情好了不少,之前都是愛答不理的樣子,現在看到小意哥還能勉強笑笑。

他不喜歡鄭意,鄭意長得黝黑乾瘦,而他姐即使穿著邊緣被洗得發白的藍裙子,臉還沒有長開,都能看出是個苗條水靈的美人。

但是鄭意哥比他家的條件要好,起碼父母俱全,還有個正式工作,大家都認為是他姐高攀了鄭意。

婚期越來越近,距離他們出逃的日子也越來越近。

終於到了那天,他們姐倆跟著聯絡的人進了貨艙,那個貨艙裝著幾十箱的魔鬼豆和綠蛇果,足夠他們撐到第一星了。第一星的人用這些蔬菜喂牛羊,而他們貧民窟的人用這些東西果腹。

他姐把他塞進了裝魔鬼豆的貨艙裡,自己則去了裝綠蛇果那欄的貨艙,那是他們第一次分開。

他是頭一回乘坐星際航線,整個人暈得發昏,臨近出艙時,他被魔鬼豆那嗆人的氣味熏得實在受不了,稍微探了下頭,想要換換氣,但也就因為這聲輕微的嘔吐,他被巡視的警衛抓了個現行。

他被逮捕了。

按照規定,偷渡的人需要挨三下磁暴能量槍,至於後續是死是活,全看造化。

明明他姐是可以離開這裡的……但為了不扔下他,他姐還是從貨艙裡爬出來保護他,替他扛下了懲罰,最後他倆被押送著關到這裡。

出逃計劃徹徹底底失敗了。

都怪他,顧平之抹了把眼淚,如果不是他,他姐早逃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