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悠然沒想到許子安對自己去看《悠悠歲月》這件事這麼執著，她輕輕歎了一口氣。迎著許子安的目光，她慢慢挪到窗戶旁，終於呼吸到清新的空氣了。

“我不能去看嗎？”她對著窗外，看了看已經泛白的天空。許子安看著她的側臉，靜了片刻。

“你在Z大讀書。”是肯定的語氣，王悠然沒有搭話。“從學校過去需要一個多小時。”

“是的。”王悠然覺得這句不太嚴謹，補充了一下，“坐地鐵需要一個多小時。”

“所以為什麼呢？”那天下著雨，時間又晚，為什麼要跑那麼遠去看？為什麼動容到流淚？

王悠然不太想回答，她終於抬頭看許子安了，又看進了那雙黑色的眼睛裡。“你為什麼去？”

許子安不說話了。窗外的光泄了進來，灑在他們腳下。兩個人隔了一個肩膀的距離，誰也沒有退讓，看著彼此的眼睛像在做一個遊戲。

“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許子安先低了頭。他再一次告訴自己，放棄吧，她不是諾諾。她也許有屬於自己的故事，有一個像諾諾一樣的童年玩伴，有一個藏在心底的秘密。和他一樣。她也許是被媽媽推薦，或是什麼彆的長輩帶著看過。

此時一陣風吹來，王悠然的齊肩短發被吹起，她抬手整理了一下頭發。“回去吧。”許子安的嗓子發緊，先王悠然一步轉身離開。

王悠然又在窗邊站了一會兒才回去。推開包間門，發現裡麵的人都醒了。“我一會兒直接帶晨晨回家，大陽你把晨晨朋友送回學校吧。”羅恩拖著還沒睡醒的王樂晨往外走，徐陽點了點頭。“老許呢？用送你一段嗎？”許子安昨晚沒開車過來，他準備走路回去，本來就不遠，就當是今天的晨練了。

“你不用管我。”徐陽聽聞伸了個懶腰，“好嘞，那我先帶她們回去了。”王淼和王悠然也不再推讓，跟著徐陽下樓了。

許子安陪她們等徐陽提車過來，王淼覺得許子安人如其名，話真的很少。本就沒怎麼睡好，三個人也就都沒怎麼說話。徐陽把車開過來時，要王淼坐在副駕。“你坐前麵陪我說說話嘛，我害怕犯困。”兩個人都是那種活潑開朗的性格，經過昨晚的合唱已經建立起了革命友誼。王淼就很自然地繞到了前麵。

王悠然坐在後座降下了車窗，她看著外麵逆光的身影，輕快地告彆。“許子安，再見啦。”

許子安聽聞低了低腰，他擋住了外麵的光線，王悠然坐在一片陰影裡。但他依然看到了她的笑容。

他看著她嘴邊的梨渦，不過大腦重複了一句“再見”。

徐陽在前麵嚷嚷，“好了老許你快回去吧，我們走了啊！”王淼也扭頭揮了揮手說“拜拜”。車子遠去，許子安直起了身。他的腦子裡循環了幾遍那句軟軟的，語調上揚的稱呼。自己都沒意識到嘴角開始上揚。

《跳舞的肢體》上映有一段時間了，之前王樂晨和王悠然約著去看，票都買好了，王樂晨卻臨時被導師叫去乾活。王悠然倒無所謂一個人去看電影，但架不住王樂晨一個勁愧疚，非要讓羅恩替她陪同。王悠然舉手投降，“你饒了我，我一個社恐怎麼和你哥一起看電影，我自己去就行了，真的沒事！”王淼在一旁看笑話，“啊啊啊要不是有事我都要單買張票去看你和羅恩怎麼看電影了！”“你們真的放過我吧……”

最後王樂晨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她給羅恩打電話要他該乾嘛乾嘛，不用去電影院了。

王悠然一個人享受了一段愉快的觀影時光。她走出影廳，低頭在手機上打字，想告訴王樂晨有空可以來看一下，應該會是她喜歡的類型。字還沒打完，她感覺到身前忽然出現了一堵人牆，準備往旁邊讓一下，不想對麵的人跟著她移動。

她抬起頭，麵無表情地看著出現在眼前的許子安。她忽然有絲後悔，當時不該說“再見”的，應該說“拜拜”，然後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