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有一夜無夢的好眠,左盼年醒得有些早,周圍人都沒有醒,他翻身坐起來,環顧四周,正的看見白軍醫走進未.白軍醫看見他的動作,愣了一下,打手勢:這麼早?左盼年輕輕點了點頭.白軍醫指了指那用作簡陋手術室的棚子,待左盼年走入後,替他拆了繃帶.看見這,左盼年輕聲問:"白軍醫,我的傷口這是痊愈了嗎?"白軍醫點了點頭笑眯眯地回答說:"恭喜你,傷口恢複得非常好.今天會經過一個村子,你就可以離開這兒了。
"離開這兒"左盼年愣了一下,重複道。看見他的樣子,白軍醫笑道:"對啊,把你們送到安全的地方去.軍隊裡還是太危險了.怎麼,你還舍不得?"左盼年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白軍醫看著少年低著頭露出的發旋,抬起手似想拍一拍他,但最終還是放下了.他隻是輕聲催促少年:"再出去看看吧,天要大亮了.”
左盼年悶聲應了,便走了出去,之前在家時,父母一直咬牙供他上學。先生總愛將"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掛在嘴邊,並期冀他們這麼後來先生也被日本人殺了,聽說死的時候還在罵不絕口,更不要提大火一日村裡的慘叫,被當成磨刀石折磨至死的父母、甚至……還有已經不再完整的自己.於公於私,他都不能選擇離開.他要留下來---他要報仇.
左盼年走出帳外,伸手擋了擋陽光,眯著眼掃視了一圈,找到了陳明華,使拔腿向那兒走去.他在軍營裡這幾天,早就發現他們因為不斷的傷亡而缺少人手.他會說服陳明華,讓自己留下來的.
陳明華正在為離去規劃路線,突然聽見一聲"陳班長",他應了一聲,扭過頭來,發現是左盼年,他看少年一眼.繃帶已經拆掉,應該恢笑的不錯,便關心地問:"怎麼了?"左盼年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麼說,慢慢低下了頭,看見這一幕,陳明華以為他想念安定的生活了,使安慰他說:"沒事,今天我們會路過一個村子,相對安全些,你們可以從那裡離開,不用呆在這兒了。”
聽到這句話,左盼年猛地抬頭:"我不要離開軍營,我要留下當兵."陳明華沒有料到左盼年會是這個反應,愣了一下,連忙拒絕:"不行,你還小。"左盼年大聲回答,語速極快:"我上過學,識字,也懂算術,包紮什麼的這幾天我看著也學會了,我身體素質也好,吃得消.我也成年了."陳明華皺眉:"軍營裡太危險了。""那陳班長你又為什麼當兵呢?"左盼年反問.陳明華不假思索地回答:"為了報衛國家,也為了複仇。"左盼年立刻回複:"我也是一樣.我也要報仇."陳明華說:"你的仇我們可以幫你報.戰場太危險了.你好不容易活下來."少年紋絲不動,梗著脖子抿著嘴與陳明華對視,瞪大的眼中滿是倔強,整個人都透著堅定的拒絕,過了許久,陳明華歎了口氣,妥協了:"算了,你去白軍醫那幫忙吧."
在一番收拾後他們繼續向前,左盼年站在隊伍裡,身上剛穿上的軍裝有些大,但絲毫不影響他的神采飛揚.陳明華與白軍醫都沒有說錯,下午沒到他們就路過了一個村子.所有人都筆直地站在村口,送著那些被戰爭所傷又痊愈的平民一點點離開他們的隊伍,走向村口,走向安寧.當最後一個人離開時,所有人在陳明華的帶領下,行了一個軍禮.左盼年也連忙學著他們的樣子舉起右手,但卻不知道該放到哪。就在這時,他感到有一隻手握住他的右手,調整了一下讓他手指輕觸眉骨.是一個標準的軍禮.他偏頭看了一眼,是陳明華,當他們轉身繼續向前走去時,左盼年跟在隊伍中,第一次覺得自己有了歸宿和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