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雨季很快來臨,一轉眼,城市中就隻餘瓢潑的大雨和陣陣冷風。
夏油傑看了眼天氣,本想打消今天去圖書館的念頭,可看到家裡空蕩蕩的書架,還是歎口氣認命地拿起傘出發。
明天就是要去孤兒院的日子了,他答應了小朋友們要給他們講最新版的睡前故事的,可這段時間狀態實在不好,直到今天才想起來,已經很久沒去孤兒院了。
不知道,悟在做什麼呢。
走在街上的夏油傑下意識一愣。
他已經很久沒想起過五條悟了,雖然剛分開時他是很不適應,身邊少了某個吵吵鬨鬨的雞掰貓,但日子久了,也不是不能忍受吧,就是會有點寂寞。
當想念達到巔峰時,就如尋暖的燕子,他也會偷偷回去看一眼。
但沒想到,不僅人沒找到,連學校都不見了。
夏油傑:……不是吧,氣到直接把他開除學籍了?
但消沉的夏油傑會想,啊,也是,像他這樣自私自利,自作主張,玩弄呸,辜負同學感情的大壞蛋確實十惡不赦。
他先給自己安上了一堆罪名。
於是他便放心地沉淪。
隻是,他有那麼一點點,想悟了。
他有點想那個每次吵架都會往他牙刷上擠芥末的大笨蛋了。
真不知道,悟會在乾什麼呢。
可能在排隊買甜品吧,想到一個搞笑的畫麵,他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大概是幻覺吧,他居然覺得前麵的那個身影有點像悟。
嗯?不會……
還沒想完,前麵那個身影直接轉過來了,是悟。
夏油傑微微張開嘴,他沒想到,兩人再見麵時,會是這種情景。
傘為呼嘯的風折腰,雨點肆無忌憚地打在他的身上,隨意紮的頭發也被打濕,就這麼粘在他的臉上。
眼睛都有點睜不開了。
反觀對方,乾乾爽爽的衣物,被揉亂卻也整齊的頭發,就這麼優雅地撐著傘站在對麵。
嘶,這個場景,有點像他們新宿分手的那一晚。
不得不說,他也有點pstd了。
如果不是因為生病,他也不想走的,但他當時已經有些控製不住自己了,控製不住自己的脾氣,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生病了,必須立刻離開他們。
不然他會以最糟糕的一麵去麵對他們,對他們發泄情緒,這還不如要他去死。
他想在他們的心中留下最美好的那一麵,哪怕最後漸行漸遠。
想著過去,也想著現在,聽到路邊商店煽情歌曲的那句“我好想你”時,他笑了笑,用口型說了句:
“好久不見,satoru”
至此,藝術誕生。
————
此時的咖啡廳裡,夏油傑把兜裡的棒棒糖遞給五條悟,五條悟看了一眼,但沒接。
夏油傑也不強求,自己把糖收回大衣口袋,然後點了一杯拿鐵,問對麵:“悟,你有什麼想喝的嗎?”
五條悟看了他一眼,還是沒理他,夏油傑起身去櫃台前麵說了幾句,轉頭對五條悟wink一下說“————”就走到後台去了。
留下五條悟與對麵空蕩蕩的座位大眼瞪小眼。
旁邊有個女生怯怯地走上前去,於是麵前多了道甜品,是“甜夏”,當年他們最愛吃的。
夏天容易疲乏,尤其是他們這種有超能力的,經常體力耗儘,傑他累的時候會一動不動坐在長椅上,頭低垂著,讓他看著很不舒服。
於是他帶著傑尋遍大街小巷,終於找到了這道傑會喜歡的甜點,說是甜夏其實蛋糕很苦,但回味卻又帶著清涼,很能解暑,傑玩笑著叫它“苦夏”,但他不喜歡。
於是它變成了“甜夏”。
五條悟看著麵前的這道甜點,嗤笑一聲還是吃了進去,入口就是他不喜歡的濃濃的咖啡味。
真過分啊,傑。
他在心裡說。
但他還是一口一口,把蛋糕全吃了。
膽小鬼沒資格吃蛋糕。
等夏油傑終於弄完了一切,五條悟也已經閉上眼睛淺眠了。
他悄悄靠近五條悟,手裡的草莓蛋糕上有一隻眯眯眼笑著的小狐狸,臉旁還有一撮可疑的劉海。
夏油傑輕輕放下盤子,坐在對麵,吸了一口屬於他的拿鐵,感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而正中那個吃得乾乾淨淨的盤子,現在多了一隻白色小貓。
準確來說,是大貓。
占了整個盤子的“小貓咪”噢。
這個店當初還是夏油傑和彆人一起合夥開的,不過那個人一直不露麵,他也隻能知道對方喜歡吃甜品,跟悟的口味一樣。
他給悟做完蛋糕後就去裡麵洗頭洗澡,剛開始做生意時隻有幾個人,夏油傑每天也很忙,所以就在最裡麵弄了他的第二個房間,現在他終於清清爽爽地坐在五條悟對麵了。
五條悟也適時地睜開眼睛,說出了見麵後的第一句話:
“suguru”
“你是不是...被睡了?”
“哈?!”
————
夏油傑那雙笑眯眯的狐狸眼在聽到對方的話後徹底崩裂了,他不可置信地盯了對方一會兒,而後看了看自己裸露出來的皮膚,甚至還去鏡子前照了照自己。
“悟,話可不能亂說啊”
“我個潔身自好的大男人,連戀愛都沒談過,怎麼可能就到那一步了?”
夏油傑很無奈。
非常無奈。
他不是沒想過二人再見麵時的場景,但他實在沒想到五條悟開口就是問他是不是被睡了,真是,讓人招架不住啊。
五條悟說完這一句後也沒接著張口,隻是一雙流光溢彩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那雙眼睛裡的情緒非常複雜,他突然意識到,這已經不再是幾年前的那個臭小鬼了,他不再對自己笑,也不再對自己鬨,甚至連話都不想和他說。
夏油傑深吸一口氣,徒然意識到,他們已經分離五年了。
五年了啊……
夏油傑控製住有些洶湧的感情,在心裡拚命告誡自己,不可以在悟麵前失控,不可以,好歹這麼多年過去,他也是個成熟的大人了,不可以在悟麵前這麼狼狽。
這會顯得……他這麼些年好像過得也不怎麼好一樣。
兩人就這麼沉默下來。
還是夏油傑的手機鈴先響了,打破這沉靜的氛圍,他匆忙拿起,發現是孤兒院院長的電話,歉意地對五條悟笑笑,表示自己先出去接個電話,就被五條悟一把抓住。
“就在這說。”
對方冷酷到有些不近人情的表情,和暗顯不爽的神情,莫名幻視垮著個批臉的小貓,夏油傑的心有點軟。
手就這麼不受控製朝對方的頭上摸去,柔軟又順滑的白發從指間溢出,他沒忍住揉了揉,略長的頭發就這樣遮住眼睛,露出下麵高挺的鼻梁和緊抿的嘴唇。
鈴聲響了一聲又一聲,沉寂後又重新震動起來。
夏油傑大概是被對方不抗拒的態度鼓舞到,他慢慢彎下腰,虛虛環住五條悟,悄悄湊近五條悟的耳邊輕聲說:
“畢業快樂,satoru”
遲到五年的畢業快樂,終於說出來了。
————
出租車裡,夏油傑和五條悟看著窗外霓虹的燈光,誰也沒有說話,五條悟突然想起今天剛遇到夏油傑時,對方狼狽的樣子。
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一樣,穿著灰色的大衣,散落的頭發零星黏在臉上,雙目放空,即使人的骨架高高大大,但那一瞬間,他的心還是莫名悸動一下。
傑現在,很瘦。
比那三年瘦了很多。
這是當時唯一的想法。
第二個想法是,傑為什麼不帶傘?
雖然傑是越來越帥氣了,但也不至於要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吧?頹廢美?雖然他承認這樣的傑也很誘人就是了,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矛盾又融合的氣質,分外勾人。
就像一顆即將成熟的果實,又青澀又成熟,讓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五條悟舔了舔唇。
他悄悄轉頭看向夏油傑,卻猝不及防跌入一片溫柔的眸光中,對方笑眼彎彎,一如當年。
於是五條悟囂張地笑了笑,一把扣住對方的後脖頸吻了上去。
終於如願以償親到了。
真軟啊……
傑嘴裡還有下午吃的巧克力蛋糕味呢,雖然有點苦,但更加醇香了。
五條悟下意識更深地吮吸,舌尖勾住對方的,與之共舞。
夏油傑在被扣住後脖頸時也伸手扣住對方的後腦勺,他就像一個監守自盜的大惡龍,這個吻,也是他期待了很久的。
說來有些愧疚,當年離開前,他無意間得知五條悟要給他表白,但他那時的狀態實在太差,他回應不了這段感情,更給不了悟應有的一切,他不想連累悟,更不想讓悟的人生有什麼汙點。
他啊,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
但上天還是有眷顧的,讓他這個膽小鬼也終於勇敢地握上寶劍,踏上征途,一路過關斬將後,得到了天使的垂憐。
兩個人對於這個遲到多年的吻都很投入。
夏油傑的另一隻手也慢慢環住對方的腰,二人緊密相連,緊緊貼在一起,舌尖掃過對方口腔的每一個角落,他的發繩也被悟扯下來了,就這麼扣在腦後,兩人不甘示弱地越吻越激烈,最後竟然開始撕咬對方的血肉。
一吻畢,兩人皆氣喘籲籲。
夏油傑抹了抹唇上的血跡,就這麼當著五條悟的麵用舌尖卷走,五條悟直接湊上去幫對方舔乾淨,順帶再咬一個口子。
“嘶——悟你是小貓嗎,怎麼還咬人啊。”
五條悟撇了撇嘴,亮出自己唇上的傷口挑眉說道:“彼此彼此,依我看傑你更像隻狐狸,還是滿肚子壞水那種,明明是你先勾引老子的。”
“而老子呢,不過是一個被騙的可憐人罷了”
“嗨嗨嗨,某人這麼溫柔地呼喚和注視,單純可愛的小貓咪怎麼能抵擋住呢?”
“所以隻能放任自己沉淪了噢。”
小貓咪可是自願咬鉤的,所以傑,你可要對老子負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