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了三節課的呆，童疏疏終於熬到午休時間。
下課鈴聲響起，學生一哄而散，朝食堂奔去，坐在前排的寧欣悅從課桌拿出，早上從家裡帶來的午餐，慢吞吞地吃了起來。
童疏疏包裡沒什麼錢，打算老老實實留在教室，等吃完午飯的常彥回來，她再“傷害”女主……
沒一會兒，廣播裡傳出悠揚的歌聲，動人的音符在空曠的教學樓盤旋起舞。
“你不去吃午飯嗎？”安靜了一上午的薑沉突然出聲道。
童疏疏趴在課桌上，聽著歌迷迷糊糊地回答：“不餓。”
“你明明很餓。”薑沉道，“我們兩個感官相通，你餓的話我也會覺得餓。”
“好吧……我沒錢。”
“……”薑沉頓時一陣啞然。
童疏疏轉過頭繼續睡覺，直到後門傳出哐當一聲巨響，童疏疏才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童疏疏回頭，見常彥穿著白色的短袖和灰色的運動褲走進教室，校服外套隨意地搭在肩上，頭發有些淩亂，彎腰從座位上拿起一個籃球就準備走。
就是現在了……
不管是否真的出現了自己掌控之外的問題，隻要自己表現得足夠惡劣，足夠卑鄙，本性善良、樂於助人的常彥看到同學被欺負，都不可能視若無睹。
童疏疏唰地一下從位置上站了起來，往前走了幾步，在常彥離開教室之前，抬手一把將寧欣悅所剩無幾的飯盒掀翻在地。
哐當一聲，飯盒落在了地上，蓋子和飯盒摔成了兩瓣。
造孽啊……
童疏疏對上寧欣悅無措的雙眼，忙瞥了眼後側的常彥，常彥腳步果然停了下來，站在原地沒動。
“同、同學，不好意思，請問我做錯什麼了嗎？”寧欣悅低頭看著新買的，還沒用幾次的飯盒，強忍淚意，小心翼翼地詢問著童疏疏。
“沒有啊？”童疏疏退後一步，腳不小心踩在飯盒上，佯裝嫌棄，一腳將飯盒踹開，“就是單純看你不爽而已，不懂你這種隻會拉低班級平均分的貨色究竟為什麼要待在我們班。”
“你、你說什麼？”
聽了這話，一貫膽小怯懦的寧欣悅眼底流露出幾分不屈，她站直身子，雙手下意識握成拳。
“字麵意思。”
童疏疏看著寧欣悅握緊的拳頭，揣測要是寧欣悅比常彥先揍自己……那還算任務成功嗎？
童疏疏思忖片刻，果斷轉頭看向常彥，轉移攻擊目標，“喂！沒事看什麼看？想打抱不平？”
“哼，也是。”童疏疏視線在寧欣悅和常彥之間周遊了一圈，不屑地嗤笑道，“一路貨色。”
雖然不清楚先前常彥對自己的態度為什麼不對，但為了確保常彥一定會對自己動手，童疏疏故意將常彥卷入戰場。
見寧欣悅正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童疏疏輕蔑地看向她，四目相對，童疏疏加大攻擊火力，“說實話，像你這樣成績不好，相貌平平，家境也差的人，真的不會自卑嗎？臉皮有夠厚的。”
“還有這個……”說著童疏疏低頭，嫌惡踢了一腳地上的飯盒，“吃得什麼玩意兒啊？難聞死了！”
“你……”
再抬頭，卻見寧欣悅眼眶通紅地看著自己，童疏疏的話瞬間卡在喉嚨口。
哭、哭了……
被自己罵哭了？
童疏疏瞬間覺得自己真是個罪人啊……
可這常彥怎麼還沒有反應啊？
童疏疏陷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注意到寧欣悅正滿臉憐惜地看著自己。
“童疏疏，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但無論怎麼樣，你都不能……”
站在一旁的常彥終於開口，卻意外被眼泛淚花的寧欣悅打斷。
“常同學，我沒事的！”說完，寧欣悅竟轉頭懇切地捧起童疏疏的手，關切道，“疏疏，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在教室裡吃午餐了，而且也會努力學習，一定不會拖班級的平均分的，你放心！”
疏疏？
童疏疏瞪大雙眼：“……”
“我知道我的成績、長相、家境都很差，但我不會因此消沉下去，我一定會努力改變這一切，你也不要因為眼前的困難而放棄自己！”寧欣悅蹲下身子，撿起餐盤，這才看著童疏疏，躊躇道：“疏疏，我們以後能當朋友嗎？”
“……”
童疏疏一愣。
什麼情況？
“如果以後你有什麼心事……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可以跟我說的。”寧欣悅滿眼真誠，“我一定會替你保密，絕對不會在外麵亂說的，你不要憋在心裡……會生病的。”
“……”
“你不生氣？”童疏疏滿臉錯愕。
“如果是彆人，我肯定要生氣的。”寧欣悅道，“不過如果是你……我、我可以理解的。”
童疏疏注視著寧欣悅真誠的雙眸，猛然意識到自己任務好像失敗了……
怎麼回事？
發生了什麼？
明明每一步都是按計劃來的，哪裡出了問題。
童疏疏再次看向寧欣悅，寧欣悅見狀瞬間露出一個在路邊看到流浪狗的眼神。
童疏疏又看向始終站在一旁的常彥，男生糾結道：“童疏疏，你……還好嗎？”
不好！
童疏疏迅速走出教室。
常彥站在原地，看著童疏疏離開的背影，唇瓣動了動，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一旁的寧欣悅卻突然低聲嘀咕：“她真的……好可憐。”
常彥驚訝回頭：“……你也看到了？”
“她父母離世後，她的親戚朋友把他們家所有遺產都騙走，卻沒有一個人願意收留她，於是她就選擇自己一個人生活。”
“吃了好多苦，才能來讀高中。”
“而且，她每天不僅上學，晚上還要回去打工到淩晨。”
聽了寧欣悅的話，常彥皺了皺眉，問：“你覺得我們看到的是真的？怎麼可能呢？我試過，隻看到過那一次。”
“就算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是真的，我們也應該選擇幫助我們的同學。”寧欣悅道，“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可以去求證一下。”
“怎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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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你身體不舒服？”薑沉很快便察覺到童疏疏的狀態不太對勁，“你的心跳很快。”
童疏疏沒答，徑直走進教師辦公室，看了一圈，發現江主任竟然不在。
“疏疏你怎麼來了？”田老師穿著一件雪白的長裙，麵上掛著親切的笑容，走了過來，見童疏疏臉色難看，忙關切道，“身體不舒服？”
“老師，我想先回家了。”童疏疏眼尾泛紅，看著田老師，低聲道，“能不能把手機還給我啊？”
“這……疏疏你要是難受，老師陪你去醫院看看吧。”田老師表情有些為難。
“不用了。”童疏疏執著道，“我想回家。”
田老師猶豫了一下，才從江主任的辦公桌下找出童疏疏的手機，遞給童疏疏。
童疏疏接過手機，拿著田老師新開好的假條，跟田老師打了個招呼，剛走出辦公室，就急忙打開手機，這才在看到早上係統新發來的消息，隨後痛苦地在心裡哀嚎一聲。
守護模式？
這是什麼鬼？
還有……什麼叫做“與人對視超過五秒，對方將看見我的悲慘過去”？
童疏疏大腦宕機，過了一會兒，才在心裡吐槽。
開什麼玩笑？我的過去很悲慘嗎？
不過剛才寧欣悅和常彥都是因為看到了自己“悲慘的過去”才表現得這麼反常的？
還好不是自己哪裡做錯了。
童疏疏拍了拍胸脯。
“這是什麼？”薑沉也看到了童疏疏手機上的訊息，“惡作劇？垃圾短信？”
“跟你沒關係。”
童疏疏搭上回去的公車，一上午的變故讓她身心俱疲，坐在搖搖晃晃的公車上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等她徹底醒來卻發現自己坐在電視機麵前，透亮的屏幕上正放著一部電影，她的手裡拿著一片薯片剛要塞到口中……
童疏疏眉頭微蹙，手指微顫，薯片落在地上。
童疏疏這才起身環顧四周，破舊的木製沙發，磨損嚴重的老式木製茶幾，以及放在一旁的巨大的花梨木收納櫃。
這是她家！可是她完全沒有回家的記憶……
“薑沉！”童疏疏語氣有些慌亂，“怎麼回事？”
“……我是看你太困了。”薑沉道，“我在你手機上的地圖軟件上找到的地址，你放心我絕對沒有亂看你手機。”
“這是重點？你可以操控我的身體？你之前沒說。”
“我之前也不知道，你睡著我才發現的。”薑沉解釋，“我真的什麼也沒做，就看了一會兒電視，吃了一點零食，不過你家確實很破，看來是真困難。”
童疏疏冷哼一聲，拿出手機，搜索驅鬼的各種方法。
“……我看得到。”薑沉語氣有些受傷。
見童疏疏竟然找了好幾個驅鬼大師，還將他們的聯係方式都認真記在了通訊紀錄上。
薑沉察覺童疏疏是動真格的，才認真道：“你真覺得這些人能對付我？”
說得也是……
這裡本就是由無數本小說組成的虛擬世界，存在的一切都僅僅為小說內容服務，莫名其妙冒出自己這樣一個bug，直接就脫離了小說世界的運轉規律。
至於附在自己身上的鬼，怕也並不受小說世界的約束。
童疏疏考慮了一下，重新開口問道：“說吧，你到底有什麼目的，怎麼才能離開？”
“目的？”薑沉反問。
“電視裡不都是這麼演的嗎？人死後化作鬼在人間遊蕩，一定是有未了的心願。”
“怎麼，你要幫我實現心願？”薑沉沒忍住笑了一下。
“如果你能乖乖離開，我可以考慮。”
“好吧，那我的心願就是……”
“你對我好一點。”
“？”童疏疏疑惑。
“我前世沒有關心我的家人，沒有誌趣相投的朋友，連喜歡的人也……一次次羞辱我、背叛我、傷害我……”
“說不定等我感受到什麼叫愛了，就自然而然想離開了。”
“額……行吧。”
童疏疏覺得薑沉根本沒想跟自己說實話，自己過度追究也沒意義，便隨口答應了兩句。
現在，他們兩人共身，她暫時拿薑沉沒辦法，但薑沉選擇依附到自己身上一定是有自己的目的的，有目的就會有行動，等薑沉漏出馬腳，她再伺機而動。
防盜門的密碼鎖突然滴滴一響，緊閉的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
“疏疏？你在家？”老人的聲音含糊不清，卻依舊高昂有力，發現家裡有動靜，立馬欣喜道，“今天不工作了？”
“今天……提前下班了。”童疏疏支吾道。
童安蓉雙目失明多年，沒看到童疏疏糾結的神色，隻沉浸在童疏疏今天能陪在自己身邊的喜悅中，臉上乾癟得像橘子皮的皮膚，因為笑容皺在了一起。
“那我給你做點你愛吃的！”老太太擼起衣袖就往廚房裡鑽。
“行。”童疏疏答應了一聲，也沒阻止。
“她是你外婆？奶奶？”薑沉問，“親的？”
“是啊，我奶奶廚藝可好了，你沒有沒什麼愛吃的？讓你見識一下。”童疏疏得意道。
“我愛吃的？”薑沉語氣古怪。
“你不是讓我對你好點嗎？”
話音剛落，童疏疏放在桌上的手機卻突然震動了一下。
童疏疏拿起手機一看。
“經判定，您今日任務失敗，懲罰將在今夜十二點準時開啟，請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