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懷一覺睡到下午7點，起床走出屋外，灰落的天渲染著白淨的客廳，窗邊的簾子欲拉卻露半邊。整個世界皆孤寂，一種睡醒後被人遺棄的孤獨。悲傷情緒正上來，卻被一陣開門聲打斷。

顧念抱著從菜市場買的新鮮食材，從木門進來，一回來就見站在客廳的顏懷。

“你要出門嗎？”顧念握著門把，看顏懷像要有事，便順嘴一問。

顏懷見她，抱著一袋高過她臉的紙袋。“去超市了？”

“噢，家裡的食材用完了，我去買些。”顧念順著往下說，說完看向顏懷。

他的臉色如落了灰般的陰暗，卻有一束外頭的光線，停留在他的右臉處。象征著雖然身處暗潮，但總會迎來黎明。

這是顧念腦海裡想到的句子，等會兒她便把這句子摘抄下來。可她不知道，顏懷便是她穢跡人生的一道耀眼的光芒。

“嗯。”顏懷隻回複一言，便轉身入洗手間洗漱。

顧念輕關上門，放下紙袋便走進洗手間門邊，看顏懷在洗手盤上洗臉。“你要出去就……”

顏懷伸手拽下洗臉巾，拭乾臉上的水漬，後睜開眼看她。“誰說我要出去？”

顧念手放於後，瞧著他臉上還有幾縷濕漉漉的發絲，水流順著臉頰流下至喉結，更是惹得看的人一頓燒。“不出去的話，我給你做晚飯吧。”

顏懷聽著顧念還忙著說，隨即不耐煩，偏手邁腳讓她讓位，彆擋著出去的道。“你做那玩意能吃嗎？”

顧念真是熱臉去貼冷屁股，默默退開些與他的距離，心裡早已暗自罵了一篇。可麵對還有事情與他商議，不能把關係搞得僵持，日後還要和他生活有段時間。要是能將他氣走便好，顧念心裡暗自作想。

“雖然稱不上佳肴，也能入胃。”

“不吃，彆留我飯。”顏懷洗漱完，揣兜走入房間。

顧念見他無心與她交談，張嘴喊一句，“誒，我有個合租約定你要看看嗎？”

“你定吧，我沒什麼特彆的要求。”顏懷已走到門邊，卻聽到顧念在他身後小聲的說。“哦，晚安。”

顏懷撇頭輕笑，並未作答，關上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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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到半夜，顏懷起來去客廳尋吃的。打開冰箱門，見有一碗保鮮膜蓋著的剩飯剩菜。

顏懷拿起這碗包裝精致的陶瓷碗，這應該是她今天吃的飯菜吧。看著這碗飯撇了會兒眉，也懶得加熱，去櫥櫃裡找方便麵。

麵加個雞蛋，再加火腿腸，便出爐一碗隨意的方便麵。在客廳吸溜完，再將碗洗乾淨放回原位。轉身回房，卻在顧念的房前停下，見門框邊還有微光散出。

這笨蛋不會又在熬夜吧？正想著，房門被打開。

顧念帶著黑框眼鏡，眼神朦朧，見穿著黑恤站在房門外的顏懷。

“你怎麼在這？”顧念還沒從滿是字的屏幕中回過神，現在看顏懷的臉，都是白屏一片。

“還不睡？”顏懷見她目光呆滯，這站在房門口略顯尷尬，便多嘴一問。

“我一般1點睡。”顧念被他擋住出口，便站在門框內與他交談。

“熬夜打遊戲？”顏懷看眼她房內，昏暗的光線，隻有電腦屏幕散發著白光。這高度近視的人，還不懂得愛惜眼睛，當真是瞎了才後悔莫及。

“沒有，我不會打，是有些工作要處理。”顧念輕搖頭，對於遊戲她一竅不通，這也是她想努力學，卻因提不上興趣，老被放下。

“什麼工作要你這麼拚命？”顏懷不了解，什麼破工作要人三更半夜爬起來玩命？真當打工人下班後的時間，是半夜爬起來屠命嗎？

“對了，我擬了一份合租條約，你有空看看嗎？”顧念不想再談下去，跟他說話一直以來都這麼費勁。七年過去了，說話還是清一色的毒舌，她轉為說今天找他的事情。

“嗯。”顏懷默看她，也不打算多問，順道想辦法看看能否讓她早些睡覺。

“行，那我們去客廳吧。”顧念得到允許，便回房拿中午寫好的合租約定，再去往客廳開燈。

顏懷已坐在沙發上，翹首等待。

顧念將一張寫滿黑字的紙放於茶幾上，而後與他隔開些距離坐下。

“這個你看一下，就是家務發分配，生活用品的補充，因為這個家就我們兩個人。不必要的事情我不會寫下去，比如你如果帶朋友來，我也無所謂，但不能過夜。”

顏懷聽著她說家，對於他來說，這就是個休息的房子。他輕嗯一聲。

顧念說完，打個哈欠，之後看向顏懷。“現在隻想到這麼多，你看看還有什麼要補充嗎？”

顏懷從她坐下開始說，就沒分過神於她的蒼白的臉上。“你都這麼困了，還熬夜。”

顧念推著眼鏡，揉臉敷衍道。“我等會就睡了。”

顏懷見她困得不成樣子，到底是什麼支撐著她熬夜堅持下去？“那我加一條。過了12點必須睡覺，我睡眠質量不好，不希望你吵到我。”

“可……”顧念話還未說出口。

顏懷卻是一副不樂意的神情。 “不行嗎？”

“我的作息時間，也沒有打擾到你吧。”顧念轉為小聲絮叨，她可不想招收一位影響她正常生活的室友。

顏懷胡亂編個理由。 “你打鍵盤的聲音太大了。”

“我會買一個無聲的鍵盤。”顧念想如果是因為鍵盤，她回去買一個靜音的鍵盤，隻是價格昂貴些。

顏懷見她一意孤行，也無說得通的道理，性格是越來越倔了。“隨便你，反正一過12點，不許吵。另外夥食費我會給你，你去采購。彆給我吃剩飯剩菜。”

聽到他說剩飯剩菜，顧念才想起冰箱裡剩下的一碗飯。他該不會吃了吧？“那是我吃剩的，如果你想吃東西，可以叫我煮。”

“這倒不必，睡覺吧。”顏懷起身，準備回房。

見顧念還坐著，仰頭看他，那雙像杏花眼像是充斥著不舍，還有不能說的言語，就如他第一次見她。“可我還有些工作。”

他又轉為坐下，既然她要熬夜，便一起乾到天亮。“不想睡覺是吧，我陪你。”

顧念卻不願，怕他知道她的真實職業，還會笑話她。“不用，你先睡吧，我儘量不弄太響。”

剛說完，顏懷卻急著站起，回房鎖門。

顧念招架不住這突如其來的怒火，這談不妥便甩門走入，果然是暴脾氣。

“這就生氣了？”顧念自言自語後，便也起身去洗手間，後回房落鎖。

顏懷坐在房內，聽見她回房的聲音。“真是不要命的笨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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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的9月，正值大一開學季。

羅詩晗抱著書，與顧念趕往去圖書館自習。卻見迎麵而來的一群人。

激動之下叫喊：“顧念！你快看，計算機係的帥哥！”

“你認識？”顧念抬眼，是四個不太眼熟的男生。

羅詩晗挑著眼，抱上顧念的手臂，嬉笑而言。“我不認識啊，但不妨礙我看帥哥！”

“花癡！”顧念與羅詩晗為不打不相識，兩人經曆了一場搶床位後。

羅詩晗很喜歡黏著這個萌蠢姑娘，覺得她十分有趣，日常還有點鈍，比那些精明的人要來得好相處。

羅詩晗才不信顧念不為所動。“彆說我，你不也算顏控嗎？”

顧念麵對美好的事物會多看兩眼，並能從中腦補出句子，這是她一貫追求的文學境界，文字能體現的情感很多，也與眾不同。“算是吧。”

羅詩晗示意她抬頭看，在她耳邊竊竊私語。“你看站中間那個男主，是我喜歡的款。”

站正中間的棕金發色的男生的確很出眾，在這一眾男生中。

顧念順應羅詩晗的話，抬頭張望，正巧見站旁側的男子略微瞥眼於她。

“是嗎？”顧念開口，仿佛發現了一雙動人的眼眸。對於金色的醒目，黑更能讓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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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詩晗回至宿舍，將電腦打開，喊話正在看書的顧念。“顧念，今天我找了計算機係的兩個男生，一起打遊戲，你要來嗎？”

“我？不行，我不會。”顧念握著書沿，微卷的長發披向後，轉頭相看羅詩晗。

羅詩晗才不打算，就此放過她。“來嘛，這是我的一番苦心求來的機會，看著宿舍裡就我倆沒脫單。本來還有兩個，碰巧沒空湊不齊人才叫上你。”

聽不見顧念答複的羅詩晗，選擇先發製人。“吃雞玩過吧？”

顧念點頭，心裡卻不大樂意，她心中不知為何浮現那雙眼眸。幽深的黑眼眸與鋒利的眼皮，早以在她平靜的心中炸開了水花。“高中的時候摸索過，沒能從中尋找樂趣，便卸載了。”

顯然羅詩晗已經上線組隊了，她招手叫顧念快些做準備。“趕緊來啊！就等你了！”

顧念撓頭苦惱，不知為何她有些敵意，害怕陌生人，更害怕那雙眼睛。“我不了吧，太菜會被罵的，還拖你們後腿。”

羅詩晗卻沒想得那麼細致，勸說她不要做無畏的抵抗。“怕啥，遊戲就塗一樂，況且還有帥哥帶打。”

顧念在羅詩晗的眼神與言語的要挾下，還是躲不過命運的安排，應聲拿起筆記本電腦，尋找資源下載遊戲。“那你等等我，我現在下載。”

羅詩晗帶著遊戲耳機已經和對麵屏幕的帥哥，打成一片。“得嘞，我們先開一局，你趕緊啊。”

“嗯。” 顧念並沒有聽見對麵的說話聲，而是握著鼠標，手心發汗。待她墨跡地下好端遊，才喊話羅詩晗，“我好了。”

羅詩晗以火速拉顧念入隊，開麥替顧念化解新人到來的尷尬。“來了！妹子來了！給你們隆重介紹，這是我們宿舍的清純妹妹顧念。人家可是文學係的高材生。”

“不敢當，不敢當。”本來沒有這般尷尬，被羅詩晗過度吹噓後，顧念更是不知該如何應答，隻能說著謙虛之話。

“哇！我見過她！人長得超甜！是吧，老大！”林恒對顧念好像有些印象，聽某個師哥說起大一有個新學妹，人嫩還甜。

“沒印象。”顏懷隻回複幾個字，讓局麵陷入僵硬。

羅詩晗也感到壓抑的氣氛，立刻找些話題繼續。“都彆顧著聊天了，我們開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