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縭被問的臉頰紅起。“上次的事情我還沒找你算賬呢!我說你這小孩怎麼不害臊?誰見第一麵就強吻的?”她還敢還嘴,打算以理服人。
“這是我們的第五麵。”鱗的眼神倒是比剛剛的柔和了些,但手中的刀逼離著她。
“我……管它第幾麵。條件有三,不能對我打打殺殺。”說罷,葉縭剛準備跑,就被鱗抓住她左手腕。
“謝謝。”鱗微低頭,道。葉縭聽到真稀奇,又走回來。
“你這小孩,還會說謝謝,真沒想到。”她嘴角笑得越發猖狂。
“我不叫小孩。”鱗還抓著葉縭的手。
“你那單字不好聽,嗯……姓絡吧,絡鱗。”葉縭轉身走回房中。
“絡鱗。”絡鱗低聲重複,抬眼看向葉縭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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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博竣從家中走出後,去往古董店,在店裡見到葉一添。平常的時間裡,葉一添幾乎都在古董店,一坐就是一天。
“伯父,婉兒現在的情況有些糟糕,她從岸上回來之後,就似乎身子大不如從前,她說不記得很多東西,連我都記不清楚。”梁博竣見葉一添端坐在高腳椅上,手裡端著咖啡。
“想不起來就不勉強,讓她多休息,她的身子不如從前那般硬朗了。”葉一添拿起手中的咖啡,抿上一口,而後放下。“給我盯緊那個上岸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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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常無所事事的葉縭,坐在客廳揣著手苦想,看著鎮上的修理工在浴室裡忙碌。
“葉小姐,你家的浴室可真壯觀啊,還是露天的!”修理工邊修,邊不忘記拌嘴兩句。
“是夠壯觀的,都不知道看見了什麼不該看的,就爆炸了。”葉縭意有所指的明示。
絡鱗剛從房裡走出,就見葉縭在陰陽怪氣。他走至客廳,斜眼看她。
“可以和我說說嗎?咋爆炸的?有點好奇。”修理工轉頭憨笑。
“她昨天被嚇暈了,是我把她抱……”絡鱗話講到一半,被從木椅上彈起的葉縭捂住口鼻,用眼神製止他接著胡言亂語。
“你亂說什麼!明明是你暈了。”葉縭咬牙切齒,盯著他的眉眼。
絡鱗聽話不動,任由她捂著,低著長睫瞧著她的驚慌。
“葉小姐,這些天怎麼不見你去葉一添的古董店?”修理工大哥倒是會寒暄。
被他一提醒,古董店?是哦!我應該從那裡找起。葉縭仿佛得知了心中的答案,歡快地鬆開捂住絡鱗的手,朝門跑去,轉頭說。
“小孩,幫我看家啊!”
“你去哪?”絡鱗被這一驚一乍的女人,搞糊塗了。沒聽見回複的絡鱗,很是不爽。
“對了,小夥子,你接著講唄,後來怎麼樣了?”待葉縭離開後,修理工這時還不忘八卦一番。
“不講了。”絡鱗抄起手,轉身回房。
“誒,講一半,吊人胃口!”修理工埋怨了兩句,接著低頭修理水管。
回到房中的絡鱗,雙手抱臂站在窗邊,瞧著外頭的烈陽,光線灑下在海平麵上,用人類的視線看海洋,竟然是彆樣的痛感。
他回想昨天晚上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因為身體的自然缺水,他痛苦難耐,顧不上那麼多,在水中就顯出了原型。
在他背脊上的葉縭,更是嚇破了三個膽,許是呆在屋頂上太久了。
待補充好水分的絡鱗回歸人型,見屋內一片狼藉,而懷中的女人已然暈眩,這般靜靜地瞧著,倒也算的上是美人,隻要不是每天橫眉豎眼的叫他小孩就行。
抱在懷裡還挺輕,絡鱗抱著她走進她的房中,給她收拾好床被,關緊窗,才推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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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縭一路奔跑至此,才見古董店的門店,她叉著腰喘著大氣,等緩過來才邁步走進店裡。
每次拉起門把手,門邊的鈴鐺聲就會作響,這個聲音十年都不變。見店裡沒人,她四下查看。扶開珠簾,走進裡屋,在裡頭的搖晃木椅上,發現外公。
“你來了。”葉一添顯然是在小憩,沒睜眼便能知道她的到來。“我等你很久了。”他不見葉縭回答,接著說。
“父親,你怎麼知道是我?”葉縭抿著嘴,大拇指緊扣虎口。
“身體恢複的怎麼樣了。”葉一添睜眼,從椅子上站起。
一瞬間,葉一添的身影逼緊,由於他的身高憂勢,一陣壓迫感襲來。
“好多了,父親,你為什麼要找那個小孩?”葉縭試探性詢問,她細看外公的每一絲神情。
“他來路不明,還害你失憶,當然要懲戒他。”葉一添漠視,完全不像他口中的那般關心。
“那也不能把人綁了不是?”葉縭不解,她儘量做到直視外公。
“那你想怎麼罰?”葉一添輕抬眼皮,看著她,即使是30歲的男人,還是有一股英氣在,眼神冷得紮冰。
“父親是想交給我?”葉縭順著他的話,說出她想說的。
“好,就由你去看管他,也好助你的記憶恢複。”葉一添重新回到木椅上,閉上眼。
記憶恢複?葉縭懷著疑問從古董店走出,已是晚霞漸長,這時天邊的景色尤為絢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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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至家中,修理工這時已不在,可在屋內尋了一圈,絡鱗顯然也不見蹤影。
莫不是這小孩又亂跑?跑回海裡最好,不用我幫他料理後事。剛說完,就見門口處出現一個全身濕透的人。
葉縭回頭,看清楚臉後,破口開罵:“怎麼弄得一身濕透了?”
她走前幾步,嗅到一股海水味,他連鞋都不穿,光著腳丫就瞎跑出去。
“去遊了會兒泳。”絡鱗拖著笨重的衣物,半透明的襯衣把他身形的線條顯現出,乍一看分外醒目。
“還敢去遊泳,不怕溺水?”葉縭不知道哪裡來的氣,莫名惱火。
“我是虎鯨,害怕水?”絡鱗剛走進來幾步,就被這女人的腦回路愕然道。
葉縭停頓了會,臉一沉。“為什麼不回大海?”
絡鱗聽見稍頓,下一秒回歸往常。“因為等你的報恩。”
“報恩?明明是我救你,何來的我要報恩?”這下,葉縭徹底懵掉。
“葉婉兒,是我救的你,在你救我前。”絡鱗低下頭,沉思著。
葉縭腦袋猛的一響,她閉上眼,卻絲毫想不起來。
“你再說一遍!”她跑前去,抓住絡鱗的手腕,看向他硬冷的側臉。
“我說,葉婉兒,你為什麼要救我……聽清楚了嗎?”這次,是絡鱗轉身抓住葉縭的雙臂。
前一句是惱羞成怒的質問,後一句卻是顯得溫婉許多的詢問。
“不是,這哪跟哪?”葉縭隻聽出這前言不搭後語,沒有一句是準確的信息。
絡鱗不回答,眼神直看著她。良久後,他才開聲:“你不是她,你到底是誰?”
絡鱗看出葉縭眼底的急切和無措,並不是多年把他關在牢籠的那個女人。
當年的女人,和眼前這女的長得一般無二,完全是一模一樣的皮囊。可眼底的光卻不同,前者是悲劣尋死的世界邊緣者;後者,眼底更多的是透出一股不屈不撓的堅毅。
“你,你說什麼?”葉縭瞳孔微顫,連帶長睫都晃動。
她的嘴微張半天,硬是一個字說不出來。難不成她的偽裝被拆穿,還是她的演技過於偽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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絡鱗不等她反應,鬆開抓著她雙臂的手,抬腳進去浴室。
被放開的葉縭心臟猛跳,她半彎著腰,都要喘上半天。突然想起什麼事,連忙往浴室裡衝去。
“你要乾嘛?”浴室的門早已被關上,葉縭站在門外猛敲門。
“洗澡。”絡鱗說完便打開花灑,準備衝澡。
“你不能洗澡啊,快出來!”當聽見水流的聲音,葉縭敲門的力度更大。
這時,浴室門被打開,葉縭一個刹不住,直接摔進去,直直撞在絡縭的身上。浴室裡的溫度還沒這麼快開始升溫,連帶麵前的男人的肌膚都是冰寒。
葉縭後退幾步把距離拉開,她微彆過臉,因為眼前是一片白花花的胸膛。
“有事?”絡鱗見這女人進來後就一言不發,剛剛在外不是敲得挺起勁?
“你不是碰水會顯原形嗎?那還洗澡。我是怕我家剛修好的屋頂,又被你頂破了。”葉縭氣到嘴邊,但說出來就變得軟弱無力的解釋。
“那你想我不洗?還是你要看著我洗,好監督我有沒有把你家屋頂撞破?”
絡鱗下身懷著一條浴巾,這時水珠順著他的發絲,被打濕在肌膚上,順著身體線條流進浴巾邊緣,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不要變成虎鯨就好了,你慢慢洗。”葉縭快速從浴室全身而退,順帶關上門,趴在牆上平緩呼吸。
當她意識到自己臉頰溫度在升高時,才開始慌亂。
話說,這小孩不是看上去隻有18歲嗎?發育既然這般的好,妙齡少女這般舉動,實在失敬。她悶著臉回到房中,等到9點,又是早早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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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葉縭在岩石洞岸邊醒來,她仿佛被釘在岸邊,四肢無法動彈,隻有眼睛和耳朵能看見與聽見,周遭一切發生的事情。
這次,她沒有第一時間救下虎鯨,眼看虎鯨被三個小孩欺負後,引來村民的圍觀,大家把虎鯨帶上岸邊,運往深山裡……而自己躺在岸邊,卻無人前來搭救。
眼前的景物再轉,變成手握試劑,血淋淋的雙手,那手慘白,滲人,身上還穿著一件長白褂。
在眼前皆是一牆而過的玻璃棺,放纜無疑每一個玻璃棺裡都置入藍色液體,一排皆是魚類,有化做骨頭被放置此處,有半身腐爛的標本。而中間的巨大玻璃棺裡關著一個人,模樣還有些熟悉。
葉縭往前站,少年的身體被放置在藍色液體浸泡著,在看清玻璃棺裡人的麵孔時。少年眉眼的戾氣全然不見,隻有一具沒有任何生命跡象的屍體。
昏眩的雙目,漂浮在水中的煞白屍體……一切的一切,都讓葉璃毛骨悚然,手上的針管和試劑的順著她手中的輕顫,滑落破碎在地麵上,試劑裡的綠色液體碰至地麵的那一刻,冒發氣泡,一股很濃烈的腐臭味發出。
緊接著她也倒在地上,沉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