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涼風輕浮 一個神情熟悉的男孩身影……(1 / 1)

葉縭站在古董店門前,還是多年不變的感覺。

她握著門把手,推開木色的木門,門旁的鈴鐺順勢“零零”作響。一進店裡,便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男人衣冠楚楚,坐在玻璃橫排櫃裡麵的椅子上。

“你來了。”葉一添從椅上下來,走到葉縭麵前。

葉縭眼前的男人,並不是她記憶裡,熟悉的蒼白發絲外公,更多的是臉上有些許皺紋的中年男人。

“外……”出口就錯,葉縭頓住,改口,“父親。”

“你叫我什麼?”眼前的男人眼睛斜長,一抹猜不透顯現出,側過臉眼神直盯葉縭的臉龐。

“父……”葉縭驚慌,不知這麼叫對還是不對。

“你想這麼叫,便如此吧。”葉一添收回眼神,走進玻璃窗櫃裡坐下。“你過來。”

葉縭沿著玻璃橫排櫃的邊角,坐下旁的椅子。

“這串木珠給你,帶上它可保你平安。”葉一添從底下拿出個木盒,打開裡麵,用手拎出木珠。

葉縭認得這木珠,正是她在母親遺物裡找到的那串,原來這木珠是外公給母親的禮物。

“謝謝父親。”葉縭點頭接下,並套進左手手腕上。

葉一添眼神停頓,落在她的左手腕上,而後平靜地回複。“回去吧。”他站起,走回裡屋。

葉縭從古董店走出後,腦袋混亂,不懂為何大家皆是陌生而熟悉,也不知道為何外公和母親竟然如此生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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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漸漲,她走至岸邊,坐下眺望遠方的海岸線,和天邊自由飛翔的海鷗,聽著海裡翻滾著的巨浪。

想起今天早上才在這裡救下虎鯨,也不知它回去自己的種族了沒有,願它還有家人的陪伴吧,不像她無依無靠,沒有家人。下一秒,她見一具屍體漂浮於海上。

葉縭猛地站起,看屍體越飄越近,她快速脫掉鞋子與外套,就跑向海裡遊至浮屍旁。把海裡男人的手搭到自己的背上,緩慢帶著人遊向岸邊。

她被勒得緊,眼見離岸邊距離越來越近,她成功把人運上岸邊,喘著大氣,緩了好幾口才捋順胸口的氣。轉過來才見到是個相貌俊朗的男子,約莫18左右。

可眼下不是這個最重要,而是這居然是個沒有穿衣服的屍體!海裡的水草布滿和纏繞至他的小腿,腰際上。

葉縭快速撇開眼,隻能把岸上的外套披至他的身上,用指尖淺探他的鼻息,微弱。也幸好,還有氣息。

“喂,你醒醒,我……這一天天淨救人又救魚……都長本事了……”

葉縭突感眼前昏厥,也一並倒下在海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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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醒了,醒了!”

葉縭剛睜開眼,就見一群陌生的麵孔,圍繞在身旁。

“哎呀,葉婉兒,你可嚇死我了!你知道我們在海岸邊找到你的時候,多擔心嗎?”說話的是早上在小鎮遇見的中年婦女,她一臉驚慌失措的神情。

“好了,你們都彆吵她了,她需要清淨。”葉縭左側的聲音響起,是個溫柔四溢,俊俏的眼鏡男。

他遣散眾人後,眼睛直楞地看著葉縭。

“你說你也不能為了救一個孩子,就不顧自己的命啊!你不知道你不能吹海風,不能靠近海水嗎?”

梁博竣仿佛十分緊張,握著葉縭的手,開始苦訴。

“你是誰?”葉縭剛清醒過來,但腦子裡還是空白一片,她想趁機裝作失憶,便不會容易露出破綻。

畢竟母親生前的脾性隨和,她的性格與母親可謂是不像,母親溫柔似水,她卻是暴躁如雷,真不知道她像誰。

“你……不記得我了?我是梁博竣,你的丈夫。”梁博竣以一副旁觀的神情,看待葉縭。

葉縭假意搖頭,實則細想:丈夫?葉婉兒的丈夫,難不成是我的父親?

葉璃猛然想起,在古董店看見的黑白照片中,那個神色凝重的眼鏡男,眼前的這個男人,原來真的是她素未謀麵的父親。而父親這個角色在她的生活中,卻從無出現。

聽母親的言訴,在她出生的那天晚上,父親便像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這些年,母親也不曾提起父親的名號。

隻知父親是個生物科學家,常年奔波忙碌,泡在研究所裡,童年大多數的記憶,皆是母親留給她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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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你去哪了?”葉縭到底忘了現在的身份,隻顧著發泄怨氣。

“我,一直都在你的身邊。怎麼了,婉兒?是我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嗎?”梁博竣一句婉兒,再帶點愧疚的表情,讓葉縭心裡一度揪著疼。

她才知道,不該在沒有調查清楚之際,貿然詢問這些沒有依據的問題,隻會讓人懷疑。

“我在海邊很害怕,你卻不在我身邊,我難過。”葉縭為母親難過。

為母親躺在冰冷的岸邊,沒有她心愛之人的身影出現,而難過;為那場退潮把母親的屍體帶到岸邊,被人遺忘而難過;為自己變成母親而無法解開死因,而難過。

“婉兒,我一直都在,一直陪伴你,不要害怕。”梁博竣抱緊葉縭。

葉縭苦澀的心隱隱作痛,並沒有給予回抱於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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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風微寒,帶著花香和鳥鳴的春。

“不要!”葉縭從睡夢中驚醒,她再一次夢見母親躺在岸邊的景象。

她坐起摸著出汗的額頭,環顧臥室,沒有其他人的氣息,連梁博竣都不見蹤影。

“嘶!”她的傷口被撐開,想著應是昨天的傷口還沒愈合,又急著下去救人。

葉縭起身,出去客廳找傷藥。重新包紮好,再走回房打算回去休息一陣,路過房前,突然聽見裡麵有異樣的聲音。安奈不住好奇心,她走至房門,輕扭開門把手,推開。

抬眼見白色窗簾飄起,外頭的光線照射進來,光射進躺在床上的病白少年的臉上。他還沒有蘇醒,卻是連連咳嗽。

葉縭進來後把門帶上,走至窗台邊把窗戶關緊,同樣感覺自己確實受不了風寒。關上窗戶後,男孩倒是沒再咳嗽。

葉縭拖著虛弱的身子走至他身旁,看著床上沒有血色的小男孩,碎發漸長,瘦骨窄肩,白得過分,眉眼光是看著就犀利。

一天過去了,還是這般憔悴。她伸手去淺探他的鼻息,還是微弱,卻不小心觸碰到他的嘴邊,也是冰冷的刺骨。

她縮回手,想起自己為何要救這男孩?當時想的不多,大概是因為,如果母親的屍首漂泊在海上,她也希望有人去救她。

葉縭見男孩絲毫沒有蘇醒的意思,起身準備離開。察覺到自從穿到母親的身體裡,這具身軀就日漸消弱,每每會莫名的眩暈。正打算離開,突然被一隻冰冷的手抓住右手腕。

葉縭轉眼看去,是男孩蘇醒坐起,他眼神冷,眉宇滿是殺氣,卻遲遲不說話。直到他的寒氣,透到她的肌膚上。

“你的手這麼冰,抓著我乾嘛,我可是救你的恩人啊,小屁孩。”葉縭說完這話,還不見他鬆手。

“你鬆開,男女授受不親,不知道啊!”葉縭隻見男孩的眼神,像是衝了血般恐怖。

“行,你抓著吧,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說說叫什麼名字吧。”葉縭撇了他一眼,也不見他開口。

“還是個小啞巴,你該不會還是瞎的吧?”葉縭用另一隻手在他眼前晃悠,好確定他不是瞎子。

可男孩一見葉璃左手上的木珠,卻神色慌亂,他鬆開握著她的右手,緊盯她的木珠。

“還好不是小瞎子,抓的我那麼緊……”葉縭順勢收回手,用左手握著右手手腕。

話音剛落,葉縭就被男孩撲倒。“咚”的一聲,巨響!

葉縭頭朝地躺下,她摸著後腦勺,慘叫!“喂!小屁孩,你還恩將仇報了!”她疼得感覺整副骨架都散開。

可男孩麵色冷豔,眼神嗜血,仿佛在隱忍著什麼。雙腿跪在葉縭身子的兩側,眼睛直瞪著她的麵容,宛若對大自然充滿厭惡的新生兒。

葉縭見他咬著自己的嘴唇,本是病白的唇,現下衝蝕著血。“喂,你流血了。”葉縭剛說話,下一秒震驚!

男孩把帶血的嘴吻向她,葉縭眼神惶恐無措,嘴裡衝蝕著血腥味和微弱的魚腥味……半秒過後,男孩直起身,楞眼看向她。

“呸呸呸!我說你這個小屁孩,怎麼這麼沒有禮貌,早知當初不救你了!”葉縭罵罵咧咧,一把推開他。

葉縭抹了把嘴裡殘留的血,站起來準備離開。

“母親?”男孩開口,他坐在地板上,抬眼看葉縭的背影。

葉縭當場尬住,轉過身。“就算我年紀比你大,我也不是你母親吧,你們這些小屁孩怎麼回事?動不動就亂認人?”

她實在無地自容,臉頰紅透,趕忙跑出房門,把門關上。

男孩伸手摸自己的唇邊,原來一個吻便能開口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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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縭回至房中,還是摸不著頭腦,她欲想欲烈,唇邊沾著他的血,苦澀的味道蔓延開。

“早知道就不救他了,沒心沒肺的小屁孩。”

葉縭心中仿佛有團火,灼燒著她的身心,她的體溫開始逐漸回溫。迷糊的思緒纏繞上她的思緒,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一覺到晚上,窗邊的寒風把她吹醒,她撐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是外公葉一添。

葉縭起身坐起,輕喚:“父親。”

不知為什麼那一彆後,她莫名對外公有些恐懼,並不是陌生了,而是眼前這個男人更多的是冷和漠視,並不是那個隻會疼葉縭的外公。

“聽說你救一個小孩,那小孩你可見到?”葉一添眉宇淡,薄唇輕啟。

“小孩?沒看見,我今天才見他醒了,之後我就回房了……他不見了嗎?”葉縭一頓,接著開聲,抬眼看葉一添的神情。

葉一添皺眉,展開,起身走出房門。

“誒……”葉縭叫住葉一添。

葉一添回頭,凝視她。

“沒事,父親慢走。”葉縭低下頭,目送他離開。

說來也奇怪,外公為何容顏變得如此之快,當年她離開小鎮時,外公就是這般的年輕氣盛。再到9年回來後,全然變成一個蒼老的老頭子。雖說將近十年的變化足夠大,可這之中,總感覺還有些什麼事情,是她不知道的?

他竟然一點都不關心母親的狀況,除了這個相同的姓,還有什麼是證明他們有血緣關係的?

葉縭突然想到,外公要找的那小屁孩。難不成這小孩跑了?跑了最好,這樣就不用麻煩我送走他,不知廉恥的小孩,姐見一次打一次!

她待理清楚這其中的緣由,才披上外衣下床走動。走至外道的門邊,看著滿天的繁星閃爍著。

還是這裡的星空最美,這裡的環境安逸,城裡都是高樓和烈日,沒有絲毫生機。正吹著涼風,突然聽見前麵有紛擾聲。

葉縭順著聲音找去,跑到一條隻有暗落閃爍的路燈小巷。

一個神情熟悉的男孩身影,他正抓著一個小孩的衣領,小孩被抬起抵在牆上;另外一個踩在腳底下;還有一個跪地求饒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