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從窗簾縫隙中透出，照在被褥上。淺色頭發的女孩在鬨鐘鈴中睜開雙眼，她伸出白皙的手，眯著眼睛打開手機屏保查看時間和提示信息。

“……快遞？”

顧思橙盯著手機備注『媽媽』傳來的消息，再次確認文字：丫頭，我跟你爸打算去環遊世界啦，會長時間不回來，在家照顧好自己，給你訂了個家政機器人，今早你沒事給它組裝一下。

『真的假的……不過有他在應該沒事吧。』女孩一邊在心裡默默想著一邊起身前往浴室洗漱。

養父母自她記事起就經常外出，平時都由阿姨來照顧她，但在阿姨退休後她被養父母照顧了一段時間——到目前為止。

『冰箱裡應該還有剩下的包子，熱一下吧。』女孩來到正廳廚房區，淡黃色的睡裙裙擺隨步伐擺動。

“包子、包子，快遞、快遞……”

待包子在微波爐裡加熱，顧思橙前去大門，果不其然，一個巨型的快遞箱立在門的外側靠牆。

花費一點功夫將快遞箱拖進去後，顧思橙找來剪刀，剪開綁在快遞箱上的繩子，將紙殼掀開，露出裡麵特殊材質的箱子，箱子頂部嵌著一張紙，上麵是機器人的信息、使用說明，以及維修保養的電話。

“齊白——昕？”女孩打開箱蓋，裡麵的黑發機器人顯露出來——是個長得很好看的女孩，一雙黑色眼瞳含著笑，閃閃發光，估摸著比她大了三、四歲。至於為什麼顧思橙能夠立刻看到她的臉，因為『她』抬起了頭，她們對視了。

“是，我在。”帶著一絲仿佛剛剛啟動的電流聲，家政機器人齊白昕微笑著回答。

“……”顧思橙瞥了一眼說明書：聲控啟動。

“……你好。你會做些什麼？”突然間不適應多了一個『人』，她想了一下問道。

“除了愛，我什麼都會。”機器人自信滿滿地回答。

“也會做飯？”

“是的。”

“學習呢？”

“我有相關數據庫。”

“還蠻智能的嘛……”

顧思橙一下子有了精神，似乎還要問更多的問題，不過在此之前，齊白昕打斷了她。

“那個，顧小姐，您是在煮什麼東西嗎？再不吃的話似乎要涼了。”

顧思橙聞言一愣，第一反應是在心裡誇讚齊白昕的智能，才小跑到微波爐麵前，打開微波爐，肉包子的香氣撲麵而來。

“今天周末，一會兒陪我去逛商場，我有些東西需要買。”顧思橙拿出被保鮮膜蓋住的盤子，指頭被燙得發紅。

“是，顧小姐。”

“…叫我顧思橙就行，也彆用您。”顧思橙擺了擺手。

——

中午時分，商場內部——

“您很有眼光呢，這些款式都是剛到的春季新品，啊，還有這件您也可以看一下。”服裝店銷售員熱情地向顧思橙推薦服裝。

“那這些都幫我裝起來，哦對了，有她這種高個子穿的款式嗎？”顧思橙將手中的兩條淺色的裙子遞給她，問了一句。

“有的有的，這邊是長裙款式，大款的衣服在那邊……”

兩人跟著銷售員挪動步伐，齊白昕主動幫銷售員拎了袋子。

“你有多高？”顧思橙問。

“174。”

“好高啊……”

“隻是看上去而已。”

“那也比我高啊。”

“你應該還可以再長高一些的。”

“這句話我兩年前就聽過了。”

“哈哈。”齊白昕笑了出來。

機器人也會開心嗎？顧思橙心想。

見她們聊的開心，銷售員也加入了進去：“你們是附近的學生嗎？放假出來玩呀。”

“嗯。”齊白昕應了一聲。

銷售員在表達情感之前先將服裝推薦給了她：“這些都很適合你，這件顯得成熟一些……”

最後，顧思橙給她買了三套衣服，一套直接穿在身上，將她那出場服般的白大褂換了下來。

要付款的時候，齊白昕走到前麵：“我來吧，你的父母有給我打款。”

說罷便掏出一張卡，等櫃台算好賬後，在卡槽上刷了一下。

“唔。”顧思橙將頭彆過去，含糊地應了一聲，聲音很小。

付完款後，齊白昕接過三個大型的紙袋，正要等顧思橙一起走出去，卻見她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怎麼了嗎？”

“……沒什麼，走神了。”顧思橙邁開了腳步。

兩人又逛了家奢侈品店，等到正午時分，二人直接在商場找了家店用餐。

“火鍋？”齊白昕看著在火鍋店門口接到的傳單。

“嗯，想吃了。”

“要喝奶茶嗎？”

“……！要的。”顧思橙點了點頭。

“那你先進去點餐，我去買奶茶。”

“少冰，三分糖，果茶。”

“好。”

等顧思橙被服務員領進去，齊白昕小跑到商場另一頭買了要求的果茶，還正好趕上第一千杯的買一贈一，於是打算把剩下那杯犒勞了自己。

她是現在科技支持下最智能的機器人之一，可以將人類所需的食物轉化為自己的能量，隻不過不能攝入過多。她最主要的能源供應還是電源，充滿一次電可以續航一個月。

待重新回到火鍋店，門口的服務員認出她領她去了兩人桌的方向。

可就在到達的幾步之外，齊白昕停了下來，讓服務員去忙自己的。

隻見不遠處，顧思橙特有的淺色頭發從椅背上露出，旁邊站著一個陌生的女孩在和她搭話。

“真晦氣，居然在這裡遇到你。”那個黃棕色頭發的女孩麵露厭惡，“顧思橙我告訴你，那事兒沒完，彆以為自己家裡有點錢就可以在學校裡裝、逼，整天趾高氣昂的給誰看？”

淺發女孩聞言堪堪從手機屏幕上抬頭，中午火鍋店人多，服務員忙不過來，沒人注意這裡的小插曲。

“你在說你自己嗎？”顧思橙露出疑惑的表情，翡翠的眸子冷淡地看著她。

“你！”女孩氣不過，“周四下午五點半體育館，敢來嗎？！”

“嗯，然後呢？”

“……哼！”女孩踩著極重的步伐離開，嘴裡喃喃道，“死機器人……啊！”

“不好意思！”

重物落地的聲音引來幾桌人的側目，隻見剛才還站著的人突然摔到了地上，旁邊的人一邊道歉一邊將她扶起來。

“沒事吧？”齊白昕單手拍拍女孩衣服的灰塵，幫她整理頭發，“有沒有摔疼哪裡？”

“你——！我、沒、沒事。”棕發女孩剛想發火，可見她比自己還緊張關心自己，且在美顏的加持下，一肚子火莫名其妙消了下去，聲音小了下來，“沒關係，我剛才也沒看路……”

“那就好……”

齊白昕狀似鬆了口氣，將手中的一杯果茶送給她當“賠禮”。

“……”

“你被欺負了？”待人走後，齊白昕來到桌椅邊問。

“一個幼稚鬼罷了。”顧思橙似乎不想多討論這個話題。

“但剛才你在服裝店的時候，她有路過。”

“……”顧思橙知道她指的是什麼時候，她選擇了轉移話題，“那你還給她奶茶？”

齊白昕將桌麵的奶茶往她麵前拎了拎：“那杯是送的，第一千杯。”

“……”

似乎是今天沉默的次數過多了，她隻覺得心口有股氣提了上來，開口道：“我知道你剛才是故意絆倒她的，你的係統很智能。”

黑色長發的女孩又微微笑了，眼睛裡仿佛有光在閃：“我猜你不會去，周四。”

“當然，我為什麼要和一個幼稚鬼計較。”

“哈哈。”齊白昕又笑出了聲，手稍微捂住嘴，“我想你們之間也許有些誤會，但這不是她對你出言不遜的理由——話說，她為什麼叫你機器人？”

“可能因為我美得不像人吧。”淺色頭發的女孩絲毫不臉紅地回答，瑪瑙般的眸子中映出對麵女孩的身影。

“的確，用人類的話來說，比起機械，更像人偶？畢竟機器人是不被允許擁有這樣的容貌——”

似乎是聯想到了什麼信息，齊白昕的表情先是一頓，隨後整個臉都陰沉了下來，眸子裡的光仿佛瞬間消失殆儘。

似乎是頭一回見到機器人會露出這樣的表情，顧思橙挑了挑眉毛，有些稀奇：“你真的是什麼都會啊，除了愛。”

“……顧小姐，您的父母購買我的意義不止是家政，所以我不能允許您這樣貶低自己。”

機器人不被允許擁有超出現實的美貌，但仍有一些來自黑市的私人委托，製造絕美的性/愛機器人。久而久之，人們對於一些長得好看的同類來說，“機器人”的評價是一種羞辱。

“我隻是字麵意思罷了，她是怎麼想的我不知道，也懶得去聽她們在背後嚼舌根。”

“我會幫您的，即使是在很有限的範圍內。”

“不需要。”顧思橙的表情也冷下來，“還有，彆告訴我父母。你是『我的』家政機器人，不能違背我的命令。”

“但我是最智能的那款……”

話音未落，服務員將熱氣騰騰的乾鍋蝦端了上來，還有生肉、三鮮和蔬菜之類的，被擺放在一邊。

“這是附贈的兩份布丁。”服務員將布丁放在離兩人最近的位置上，然後退下去忙其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