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車回到內洛已經很晚了。

內斯塔先回房間洗了個澡，然後躺在床上思考是睡一覺還是像以前一樣打遊戲。

在他正猶豫乾什麼的時候，手機短信響了一下。

內斯塔拿起手機看了眼，是之前的女孩發過來的短信：你睡覺了嗎？

他想了想，如實回複。

聯係方式已經給了，為了避免以後再把對方當成一個沒接觸過的陌生人，內斯塔決定給對麵的女孩一個備注。

簡單編輯了一下詢問姓名的短信後，他按下發送。

對麵過了幾分鐘才回複：叫我布伊就行。

內斯塔沒多想，備注好後重新放下手機。

皮爾洛進房間的時候，就看到內斯塔像一條鹹魚一樣躺在床上發呆。

內斯塔聽到腳步聲，知道進來的人是室友，所以並沒有起身。

直到皮爾洛湊過來，黏黏糊糊坐在他身旁，“小桑，要不要陪我打會兒遊戲？”

內斯塔還沒來得及回應，皮爾洛已經打開了遊戲，“來看看今天誰能贏。”

內斯塔短暫想了兩秒，坐起來看向打開的遊戲界麵。

他有很久沒碰過了，但重新拿起遊戲時，操作不比以前差。

皮爾洛並沒有那麼喜歡打遊戲，但重要的人喜歡，再加上這是讓對方放鬆的好辦法，他就可以陪玩的很認真。

不過，一旦他贏了，內斯塔就會纏著他繼續打，這讓他有時候會困得頭疼。

你輸一局我輸一局，有來有往，內斯塔慢慢沉迷遊戲不可自拔。

在他們又一次結束遊戲準備按下開始時，安德烈·舍甫琴科闖了進來。

探著腦袋進房間的舍甫琴科，臉上揚著很甜的笑，“保羅睡了，你們要一起出去買東西嗎？”

內斯塔看了眼時間，“現在？”

現在是晚上九點，他們身高體壯不一定會遇到危險，但這時候還有沒有賣東西的，是一個問題。

舍甫琴科繞到內斯塔旁邊，小鳥依人一般靠在他肩膀上貼貼，“可是餐廳裡麵沒有菠蘿汁了，我實在是想喝，回來給你們做飯當做答謝。”

一聽舍甫琴科要做飯，皮爾洛放下手柄，仰躺在床上試圖裝睡。

這可不是什麼答謝，這分明是懲罰，熟悉舍甫琴科的人，不會不知道他做飯都多麼糟糕。

內斯塔也有些抗拒後半句，“做飯就不用了。”

舍甫琴科從內斯塔肩膀上稍稍抬頭，眼睛很亮，“那你要出去嗎？”

內斯塔沒辦法拒絕舍甫琴科，更何況，他現在尤其像一隻撒嬌的小甜鳥，“……行，出去。”

聽出他們是真的下定決心要走一遭，皮爾洛掙紮著起身，他伸手很隨意的扯了一件衣服往身上套。

在皮爾洛穿到一半的時候，內斯塔攔住，“你應該睡覺。”

皮爾洛明白，這是因為他還有傷沒好，所以內斯塔不讓出去，但他有不得不出去的理由，“小桑，如果你們迷路了，還是要給我打電話的。”

舍甫琴科堅定搖頭，“不！那種事情絕不會發生。”

內斯塔也順著接，“我們閉著眼睛走都不會迷路。”

皮爾洛看小傻子一樣看他們兩個人，“那好吧。”

…

不過，事實證明，他們走遠了真的會迷路。

空蕩的街道，除了他們兩個，一個人都沒有，問路找不到人問也就算了，天黑指示牌也看不清。

萬幸的是，他們身上帶著手機。

內斯塔借著手機微弱的光，試圖照在指示牌上看清上麵的內容，但真正照到時，就能發現，其實看清了也沒什麼用。

這地方……

他們根本就沒有一丁點兒的印象。

舍甫琴科有些失落，“要不再繼續走走試試看？”

內斯塔不置可否，“先等等。”

他有考慮過繼續走下去，但他們轉的彎實在是太多了，繼續走隻怕會越走越迷。

他正想著，手機響了一聲，那是收到短信的聲音。

舍甫琴科試探，“安德烈亞？”

內斯塔的直覺告訴他，這絕對不是皮爾洛，那喜歡搞惡作劇的小搗蛋鬼恐怕還在等他們主動發信息。

當著舍甫琴科的麵，內斯塔拿出手機，點開短信。

布伊：外麵月亮很圓，你真應該出來看看。

舍甫琴科有些驚訝，等反應過來後，他睜著溜圓的眼睛抬頭，“我是不是打擾到你約會了？”

內斯塔揉了兩下他的腦袋，“沒有那種事。”

他不厭其煩解釋和“布伊”的相識過程，也不止一次從傾聽的人臉上看到複雜神情。

舍甫琴科儘力不讓眉毛皺起，但最後還是失敗了，“這麼說來，她好像……很不一般。”

內斯塔點頭，給他發短信的“女孩”的確很不一般，從為了接觸到他不惜堵車，再到給他發一夜的消息。

舍甫琴科也沒想太多，他還惦記著要怎麼回去，現在給皮爾洛打電話一定會被嘲笑的。

內斯塔沒想太多，眼下最快的辦法，就是求助給他發短信的這個“女孩”。

他把指示牌上麵的內容編輯好發過去，順帶著問：請問，你知道這附近哪兒可以買到菠蘿汁嗎？

對方隔了幾分鐘才回複：直走一千米左右，看到廢棄的噴泉後，朝右轉彎，順著被塗鴉的路燈繼續走上幾百米，會出現兩條道兒。穿過最窄的一條道兒，就能看見一家半夜還會開的商店。

內斯塔仔細看了一遍，回了一句“謝謝”。

借著路燈的微光按照短信的線路走，還算愜意。

舍甫琴科跟在旁邊，晚上冷，他不自覺揣了揣口袋。

這一揣兜，就摸到了一顆蘋果。

這是他還沒有拉著內斯塔出門的時候準備的，不是為了誘惑，他能夠猜到內斯塔會跟著出來，所以帶蘋果是為了防止餓肚子。

不過他容易忘事，一出來就忽略兜裡麵還有吃的東西。

內斯塔就在舍甫琴科旁邊，不管旁邊的人有什麼動作，他都能夠留意到。

所以在舍甫琴科遞蘋果的時候，他很快就接住了。

回想到前幾天球場發生的事情，還有飛機上的偶遇，舍甫琴科有些好奇，“你和阿賈克斯的那個球員還好嗎？”

想到那個欠揍的混蛋，內斯塔不自覺皺眉，手中咬了一口的蘋果都要不香了，“你是說伊布拉希莫維奇？我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但話又說到這兒，內斯塔琢磨兩秒，做出補充，“如果不談論人，隻看踢球的技術的話，他來AC米蘭無疑是好的。”

舍甫琴科也很認同，“那羅馬的那場比賽，你放下了嗎？”

內斯塔頓了頓，“我們那天都儘力了，以後會贏回來的。”

除了輸了比賽讓人在意，還有一件事讓他有些惦記。舍甫琴科小心拉了下內斯塔的衣角，“那你和羅馬的隊長呢？”

內斯塔安撫，“托蒂啊，我們之間很好，沒有任何矛盾。”

舍甫琴科放心不少，“真替你高興。”

一說到羅馬，內斯塔就很容易想起拉齊奧，“以前在拉齊奧踢球的時候，和其他地方不一樣，尤其是羅馬德比。”

舍甫琴科想象了一下，“我知道一些，極端的球迷會打架，這種情況要比其他地方多。”

內斯塔輕輕歎氣，但不管過去多久，他的心依然記掛著拉齊奧，“不過那是我最難以忘記的日子。”

舍甫琴科歪頭貼了貼內斯塔的胳膊，“如果我是你，我也會和你一樣的。”

內斯塔笑了笑，他又說了很多關於拉齊奧的事，把一旁的舍甫琴科震驚的直發愣。

在羅馬德比要派大量的警察隊伍維持秩序，預防傷亡。

聽內斯塔說的這麼仔細，舍甫琴科真切感受到，踢一場球賽就好像身處在戰場。

內斯塔一邊走一邊聊，找到還在營業的商店時，已經過去了二十多分鐘。

從商店裡麵買到心心念念的菠蘿汁，舍甫琴科付完錢後，遞到內斯塔嘴邊，試圖讓他先喝第一口。

內斯塔一手推開菠蘿汁，另一手抬了抬新買的巧克力餅乾，“我吃這個就好。”

舍甫琴科沒再堅持，他把沒拿東西的手揣進內斯塔的衣服裡取暖，黏黏糊糊靠著走。

問過賣東西的老板，他們回去就顯得很輕鬆，但折騰到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有點動靜就顯得格外嚇人。

比如，離他們大概有十米遠的地方，時不時會傳出來窸窸窣窣的鬼動靜。

內斯塔總覺得後麵有人跟著，舍甫琴科也這麼想，“要不要停下來看看？”

內斯塔停住腳步，“怎麼了，你害怕嗎？”

舍甫琴科搖頭，他的長相很輕易讓人忘記他曾來自哪兒，“我不懼怕恐嚇。”

內斯塔不再多說，他站在原地陷入思考，琢磨要不要把人揪出來打一頓的時候，腦海傳出來了聲音。

“該死，上帝怎麼能緊張！”

—

收到內斯塔問路的短信，伊布拉希莫維奇很想笑，但並不是想要嘲笑對方迷了路，他隻是沒想到這麼快就能再見麵。

雖然這麼做很不上帝，但伊布拉希莫維奇還是一個人走了出來，他想來一個命運般的偶遇。

好在他晚上住的地方，離內斯塔要去的地兒並不遠。在內斯塔到商店之前，他就站在不容易被發現的地方等候了。

十幾分鐘過去，他看到一個極其熟悉的身影，那是他不管過去多久都忘不掉的人。

他本來不會留意到其他人，但舍甫琴科很粘人，兩個幾乎貼在一起走的人，一個被注意到了，另一個人也會被注意。

遠遠看到內斯塔和舍甫琴科並排走，伊布拉希莫維奇有絲絲羨慕。

他也想靠近，但他不是很敢，倒不是怕被打被罵，而是一接近就容易大腦宕機。

在原地等了一會兒，看到內斯塔從商店買完東西出來，伊布拉希莫維奇想要上前。

但腿還沒邁開，就看到舍甫琴科舉著菠蘿汁要喂內斯塔。

坦白說，他當時看到短信上提到的菠蘿汁，最先想到的是——

披薩蘸菠蘿汁。

不過，他隻敢想不敢說。這種獨特的食物搭配，意大利人是不能接受的。

這一停下來多想，三個人的距離就更遠了。

還是不想錯過這難得的機會，伊布拉希莫維奇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大步跟上去。

但每次還剩下十幾步就能靠近內斯塔的時候，他就該死的緊張，還有那熟悉的大腦宕機。

於是，一次特地準備好的偶遇，變成了他一個人的狗狗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