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棲遲解鎖了【鑒識】技能以後,又解鎖了圖鑒係統。
這幾天她把城內走了個遍,能查的東西都查過了,但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圖鑒裡麵依舊全是問號,看來圖鑒隻會收錄特殊物品的信息。
既然城內沒有,就要著眼於城外了。
這個問題謝棲遲不會傻到自己去解決,她看著自己平平無奇的身體數據,決定把這個任務交給秦遠。
秦遠原本就帶領著一支打獵小隊,由六七個青壯年組成,都是野外生存的好手。他們偶爾會在空閒的時間,外出前往附近的樹林裡打獵,采集野菜和野果,為村子提供食物。
謝棲遲讓秦遠這次打獵的時候,儘量多獵一些不同種類的獵物,不同種類的植物也都收集一份。當他回來的時候,謝棲遲就能一個個收錄,效率會高得多。
除此之外,【鑒識】技能還能對人使用。隻不過謝棲遲看著自己的二十幾個人口,大家看起來都平平無奇,似乎沒有窺探過去的必要。
非要說的話,最有神秘感的就是知墨了。
但謝棲遲並不打算對她使用技能。知墨才九歲就失去雙親,她的經曆想必不會愉快,而且她是個聰明又敏感的孩子,觀察細微,謝棲遲沒有信心能瞞得過她。
自從謝棲遲有了固定的住所以後,知墨就天天宅在家裡不出門,整天不知道在房間裡倒騰什麼東西,偶爾跑到院子裡用樹枝在泥地上寫字。
看小姑娘這麼專注,謝棲遲不忍心打擾她,就是每天回家的時候都要小心走路,不然可能一不小心就把她的字給踩沒了。
謝棲遲曾經好奇過她寫的內容,但除了阿拉伯數字還有一些看不懂的符號和漢字偏旁以外,什麼都看不出來,就跟亂碼一樣。
看不懂她也不糾結,或許這是她自己發明的筆記方式吧?
但每天回家都小心翼翼的感覺實在是難受,謝棲遲覺得不能老讓她在院子裡寫字。
她翻了翻商城,找到了鉛筆和紙。鉛筆還好,價格很便宜,但是紙就很貴了,一張四開的紙竟然需要100點信任值。
“100點,你怎麼不去搶呢!”謝棲遲找諾亞泄憤。
“這我也沒有辦法呀。”諾亞無辜地解釋,“商城不會售賣不符合這個世界科技水平的東西,價格也是根據消費水平決定的,當前時代紙張本身就昂貴,我們也不能用低價擾亂市場吧?”
“……。”很有道理,她竟然被說服了。
“那有沒有什麼彆的辦法可以搞到紙?”謝棲遲還是不死心。
“當然,不過這就需要玩家你自行探索了。”
謝棲遲翻了個白眼,想到係統可能看不到她的表情,又補了一句:“謝謝你的廢話。”
“不客氣。”
造紙術作為四大發明之一,謝棲遲對它熟得不能再熟悉了。在她還沒有穿越過來之前,網絡上就流行各種“古法製品”,衣食住行應有儘有,搭配寧靜祥和的音樂,非常適合在睡前放鬆身心。
眼下要她依葫蘆畫瓢造紙也不是不行,就算沒有經驗,試幾次應該也能弄出來。
但是沒有意義。
紙雖然很有用,但眼前他們並不需要——底下的人基本都是農民,大字不識一兩個,費儘人手弄出來紙也沒有商人購買,純粹浪費資源。
謝棲遲隻能暫時放棄,雖然現在沒有,但以後一定會有的。
於是謝棲遲沒事的時候,就在院子裡看著知墨在那兒寫寫畫畫,激勵自己“臥薪嘗膽”,苦了誰都不能苦孩子,更何況還是個天才苗子!
這一來二去地,小姑娘也跟她更加熟絡起來,有時候會主動跟她提起一些沒有由頭的話題,但都不長。
“我們會在院子裡種樹嗎?”
某一天,知墨突然對謝棲遲提出了要求,這很少見,謝棲遲來了興致,詢問道:“可以,你想要什麼樣的?”
商城裡倒是有不少綠化景觀販賣,謝棲遲按耐不住激動,準備大顯身手。
“兩棵樹,分雌雄的那種。”
謝棲遲一愣,她本以為會是什麼花樹,什麼果樹,沒想到是這樣奇怪的要求。
“可以是可以,符合這種要求的樹還挺多的……但我很好奇,你為什麼要這樣的樹呢?”
麵對謝棲遲的問題,知墨停頓片刻,小聲地呢喃:“我曾經有過父母。”
曾經。
這個措辭讓謝棲遲心裡一沉,隨後嚴肅起來。
“他們都姓木……但他們不是親戚,就是剛好,很湊巧。”知墨說起她的父母時,用詞變得與孩童般幼稚。
父母雙方都姓木,那麼正常邏輯下她應該叫木知墨,但謝棲遲知道她不是——從第一天開始,她就知道她姓林。
雙木成林,林知墨。
“好。”謝棲遲沒有多說什麼,她在商城中上下翻找,最後選定了兩顆銀杏樹。
“花費200點數買樹……之前是誰說100點數的紙貴的?”諾亞在意識裡嘖嘖稱怪,“有時候我真的搞不懂人類的價值觀念。”
但謝棲遲沒有猶豫。她買下兩顆銀杏樹後,操控麵板將它們一左一右栽在小樓兩側。
粗壯的枝乾破土而出,挺直的樹乾分叉出圓錐狀的樹冠,小樓內照明用的燈發著微微燭光,映照出翠綠的葉片,像蝴蝶般棲息在枝丫。
謝棲遲一隻手輕輕搭在知墨的肩膀上,“你知道銀杏樹的傳說嗎?這是我的媽媽告訴我的……”
銀杏,又稱白果。在古代有傳說稱,白果是伏羲和女媧食用的聖藥,又由於銀杏樹長壽,生命力旺盛,故而銀杏被古人作為神樹供奉。
她希望這兩棵樹可以代替父母保佑他們的孩子,健康平安地長大。
“這個故事很好。”知墨仰起一張小臉,淺淺地露出一個微笑,“謝謝你。”
隨後,女孩將視線轉向院子裡的銀杏樹,好似在回憶遙遠的過往。
微風吹拂,樹影婆娑,她好像看到了父母的影子。
“其實,我的父母是因我而死的。我六歲的時候,也跟那個孩子一樣,長了那些東西,村子裡的祭司說,這是母神在要回祂的孩子,我父母不肯……”
她瘦弱的身體微微發顫,“我很害怕,我逃跑了,跑到山林裡麵不敢回去,餓了好幾天……”
後來,她被路過的獵人撿到,保住了一條命,在好心的獵人家裡住了一個月,她驚訝地發現身上的膿皰消失了。
當她以為自己已經安全,再次返回村子裡的時候,看到的是兩顆掛在祭壇門口的頭顱。
那麼眼熟,那麼陌生。
“……沒有人相信我說的話,他們認為我是被神祝福的孩子,是為他們帶來希望的聖女。但我不是,我隻是爸爸媽媽的孩子。”
從那以後,她拋棄了自己的姓氏,因為代表這一姓氏的人已經不在了。
謝棲遲安靜地聽著,破天荒的,諾亞也沒有插嘴。
直到她說完,女孩都沒有哭,謝棲遲輕輕拍著她的肩膀,“你很堅強,我猜你在這之後肯定不敢再吃村子裡的任何東西了吧?”
知墨點點頭。聰慧如她,其實在獵人家中的一個月就已經察覺端倪,人一旦有了猜測,就會想去求證。
但她做不到,村子裡的話語權被祭司掌控,村民也並不相信她作為“聖女”會說出這種話。
既然她無法求證,那就隻能逃離,於是她策劃了一場逃跑。
她的聰明才智被人認為是神的恩賜,於是她有資格被引薦到神廟學習。在這期間,知墨暗中了解村子的情形,她知道並不是所有人都對祭司那麼信服,就像她的父母。
於是她蟄伏了三年,在這三年中挑選適合的目標策反,最後編織了一場精美的謊言——她假裝自己收到了神諭,為了讓普通村民也能信服。
隻是這個謊言,這個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謊言,似乎成了真。
謝棲遲打趣道:“怪不得其他人一開始都那麼信任我,隻有你在試探我,原來我們的天才小姐是個騙子啊。”
女孩難為情地低下頭。
氣氛變得不再那麼傷感,兩人坐在屋簷下,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
微風拂過,將二人的談話隱秘在樹葉的沙沙聲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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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石村。
陳曉走進自己家中,將門窗關嚴。從房間裡走出一個與他年紀相仿的女人,女人見他神色緊張,連忙問道:“怎麼了,是他們要懲罰你,還是我要……”
她說著,手指無意識地壓嚴實了脖子上的圍巾。
“你彆著急,先聽我說。”陳曉確認門窗都關好後,拉著妻子小聲說道:“我們今天晚上就走,搬家。”
不等妻子提出疑惑,他繼續補充道:“東邊有一個新的城鎮,那裡的土地不受詛咒的影響,隻要我們去了那裡,肯吃苦能乾活,城主一定會接納我們的。到時候我們不僅不用被他們威脅,還能過上更好的日子,再也不用擔驚受怕了!”
“真的嗎?”徐雯又驚又喜,聲音忍不住拔高了幾度,反應過來後又壓下聲音,“那……那村子裡其他人呢?”
陳曉起身收拾著家裡的細軟,抽空回應妻子:“能勸的我都勸的,沒有很大把握的我沒浪費那個時間。祭司已經打算派使者前去交涉,這個消息都傳出來了,愛信不信吧。”
反正大家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抓不住機會也怨不得他。
“走,我們不在這兒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