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子秋站在一邊,仿佛一個啞巴,他的手被木杉一直抓在手裡,杜絕了他和其他人接觸到的任何可能性,他看著漸漸成型的隊伍,隻是因為木杉的一句話,他不多說一句話,殺了那些試圖反抗和拒絕的人,像是踩死一隻螞蟻一般。
取走他們的氧氣瓶,將其分給那些自願或被迫跟隨的人,以保證每個人的氧氣丸都是足夠的。
一眼看去,不到三百人的樣子,薑子秋的心顫了顫,分明從一開始來學校的時候,還有一千多人,可是現在,隻剩下這些人了,平時見到的更長一屆的人數加起來,明明也沒有這麼少,可是現在,遍地都是屍體,或順著海水的衝刷流入海底,或被那些鯊魚吃掉了……
何鶴也算是知道木杉,他經常能看到對方跟著妃寧身後,像是一個普通的路人一般,又像隻是單純的跟著對方,可是現在,他終於明白了,他更像是一個騎士,守衛自己的王子,又像是城堡裡守護公主的惡龍,他分明是一條狼,可是似乎所有人都把他當做了一條狗。
他和劉元香站在一起,看著木杉迅速的聚集了這些人。
劉元香的眼裡是害怕,驚恐,戰栗,但更多的是藏不住的擔心,她的一顆心都掛在對方身上。
她身邊的男子看了一眼她,又看向那邊冷著一張臉的木杉,了然,“這就是你說,你喜歡上的那個人。”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摩挲。
木杉似乎是在思考什麼,他牢牢的抓住薑子秋,護著他。
“他好像有喜歡的人了……”他陳述這個事實,每個人都看得出木杉對他身邊的人態度不一般,那是個貴族,他沒接觸過,卻知道對方,薑子秋,一個在貴族圈,幾乎人眾皆知的存在,一個被很多人羨慕的存在。
現在也是。
“他喜歡那個貴族。”
劉元香沒說話,她死死的抿著嘴,注視著這個讓自己心動的青年,對方分明是那麼溫柔,美好,和這所學校裡的人都不一樣,像是一朵不綻開的花,可是它的芳香卻不由得吸引蝴蝶,像是流水,抓不住。
她沒有否認自家少爺說的喜歡,卻也懦弱不敢承認,搖搖頭,“他喜歡的……是另一個人。”
是那個……
穿著藍色裙子,仿佛帶著光一樣的少年。
是那個,彈起鋼琴來可以吸引所有人目光的人。
是那個,明明麵無表情,心裡卻像個裝大人的孩子一般的人,乾淨的和這個世界都格格不入。
她低著頭,那個人分明跪著,穿著完美的衣服,笑的溫柔,說著甜蜜的仿佛要溺死人一般,告白的話,眼睛卻那樣直白,熱烈,無法掩飾的透過她,看向身後那個在黑暗的角落裡彈鋼琴的人。
那一刻,她無法自製的感到甜蜜和幸福,仿佛被愛的人是她一樣,卻又在甜蜜中,夾著苦澀,那麼苦,比她吃過的最苦的藥都要苦,她第一次有喜歡的人了,她不顧彆人反對讓他做她的王子,可是那一刻她明白了……
那不是她的王子,那是彆人的騎士。
另一個,少爺愣了一下,腦海裡浮現一個人的影子,明白了那個人是誰。
遇見劉元香之前,他也對那個人動過心,畢竟,見過他的人,怎麼能夠若無其事,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呢。
他是在彆人的動態裡看見的,那個他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不知道是哪家的少爺,每天都發各種動態,或炫耀,或隻是閒來無事,可是那天,那張照片,燈紅酒綠……
幾乎是一眼,就看得出那張照片的主角是誰。
那是一張偷拍的照片,那個少爺第一次見沒有任何配文,隻是發了一張照片……
鬼使神差,他當時保存了下來,第二天,那張照片就從那個人的動態裡消失了。
像是一塊瑰寶,貴族圈的很多人都想得到他,他們每個人都從未明確表達過這方麵的意思,可是心照不宣,他們都知道那個人,是他們心裡仰望的存在,他們嘴上滿不在意,嘲笑,輕視。
心裡卻把那個人視作月亮。
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他看著身邊的劉元香,她的眼睛裡滿是那個遠方的人,這一刻,一股無力感深深的籠罩他,像是開玩笑一樣,他們永遠無法擁有自己喜歡的人。
何鶴算是其中少數部分不知道薑子秋和妃寧故事的人,“那我們現在要乾什麼?”
劉元香搖頭,“他要找妃寧,可是整個學校都已經找遍了,還是沒有人,甚至無法判斷他是從什麼地方消失的。”
何鶴有些猶豫,“萬一,他已經……死了呢。”他抬頭,聲音都放小了一些,像是怕被人聽到一樣。
聞言,劉元香漏出一絲苦笑,“死了……”她眼角的標識這一刻似乎和她徹底融為一體,浮現著哀傷。
“那可能第一個死的,就是薑子秋了吧。”
明顯,薑子秋也知道這個道理,他現在看似安全,但這都是基於妃寧活著的基礎上,如果妃寧死了……
他的視線落在木杉緊緊抓著他的手腕上,那可能他這個少爺,會是第一個被獻祭的人。
心裡無比清楚,妃寧那樣的狀態,對付那樣的龐然大物,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況……他還被襲擊了,可是他卻沒事,那麼有事的……隻能是妃寧。
這種情況下,妃寧活下去的概率,幾乎為0。
道理都心知肚明,可是,他不敢說,或者說……木杉心裡都清楚,卻不願承認。
他感覺到這隻手被握的越來越緊,已經到了疼痛的地步。
可是木杉卻像是沒有察覺到一般。
木杉迷茫了,像個迷路的孩子,他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這個學校都找遍了,可是卻沒有妃寧。
還有什麼地方呢?
他看著手環,上麵還顯示著任務五。
腦海裡突然閃過什麼,這個發布任務的人,似乎已經很久沒有動靜了,是發生了什麼意外嗎?
所以……
那些黑衣人突兀的出現在腦子裡。
隻要找到他們,就能知道妃寧到底在哪了。
可是……怎麼找呢?
米花間他們總算是有了一口喘氣的機會,那些怪物明顯是有人聽從彆人的指揮,背後有其他控製的人,不知道多久會再次給那些東西發新的命令。
但是,基本已經可以確定,這個發布任務的人,和控製這些東西的人,是同一個人,或者說是同一夥人。
米花間眯了眯眼睛。
夏晚意喘著氣,癱在地上,一點不顧形象,“誰能想到這些怪物這麼難纏。”
汗如雨下,他懶得動一下,手上還沾著那些綠色的不明粘液,嫌棄的在手上擦了擦,“不知道接觸到我的皮膚會不會有影響。”
“艸,這到底是什麼怪物。”
司想容和孔淵也沒有好到哪裡去,衣服基本都破了,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傷口遍布著,孔淵靠著牆,司想容作為他們幾個當中基因最低,體力最差的,早在進來的時候,控製不住的瞬間就跌倒在了地上。
和源源不斷,根本打不死的怪物拚武力,根本看不出對方的人少了,饒是他們基因再高,從小受到訓練,也不免覺得有壓力,更何況對方的基因程度出乎意料的高,完全超過了普通貴族的基因程度。
耳邊是夏晚意的罵罵咧咧,米花間算是他們當中唯一還算狀態比較好的了。
他低頭看著手環,任務五一動不動,沒有一點動靜,呼出一口氣,“司想容,你給龐佑發消息,看看他那邊的情況。”
司想容的腦子已經不太轉動了,他的眼珠子緩慢的轉了一圈,氣喘籲籲,“阿佑……他……他們那邊,會有什麼……情況。”
話是這麼說,他還是按照米花間的意思給龐佑發去了消息。
“他們三個下等人倒是安全的不行,我們三少爺在這殊死拚搏。”夏晚意腦子裡這才想起來那三個貨,在宿舍樓裡,被玻璃罩罩住,餓了還能在宿舍找點吃的,想到吃的,他可以忽略的肚子就開始叫了。
“啊啊啊啊!這是什麼苦日子,這狗學校,水怎麼這麼深啊!”
孔淵抬頭,見米花間一臉思索的樣子,“你懷疑唐召有問題,為什麼還把他留下。”
但立馬他又否決了,“你是懷疑他們三個?”
米花間搖頭,“是讓龐佑他們看住唐召,但是現在看開,他們估計是看不住了。”
司想容坐起來,靠著牆和夏晚意靠一起。
“阿佑說他們倆都在,唐召去衛生間了,還沒回來。”
果不其然。
米花間呼出一口氣,他早就懷疑唐召不對勁了,卻沒有證據,甚至有些無理取鬨,因為隻能算得上莫須有的直覺和無端的猜忌,真正讓他開始懷疑的時候,還是當他知道唐召居然和妃寧和薑子秋,來這所學校的時候,在船上,他們居然在同一間屋子裡。
這本來沒什麼不對,但是當他知道妃寧身上有問題的時候,他第一次對這個陪伴了自己十幾年的人產生了懷疑,儘管對方這些年來沒有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