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寒光突然閃過眾人的視線,桃花的脖子上感覺一陣冰涼,天空高高升起的半邊月牙湖,被眼前的人遮住了,杏花把桃花擄到了日本人的一邊,門外的所謂的服務生,突然從腰裡拔出槍來,衝進來,拉上門,將太行獵殺隊的同誌們團團圍住。
是啊,桃花萬萬想不到,正在用冰涼的黑洞洞的槍口對準自己喉嚨的,竟然是自己違逆眾人都要相信的,以自己的性命作為擔保都要去相信的,最親的二妹,杏花。
這頓時就讓桃花的心愣住了,腦子裡麵一片空白,她還是無法相信眼前的事情就是事實,她總覺得這不應該是事實。直到聽到杏花開口講話,是和一天之前那種語氣和態度完全不一樣的杏花。
“都彆動!否則就打死她!”杏花厲聲說。“都把武器放下!”
杏花瞬間爆發出來的力氣,把桃花的脖子摑得好痛。桃花的心也好痛。
“二妹,你這是乾什麼?”桃花無力的說出這幾個字,但是卻彷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似的,渾身的骨架好像都散了,像是一個血肉無著的人。事情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樣呢?還是事情本來就是這樣的呢?杏花的心勁還是拗著,她是一個鑽牛角尖的人,這樣的彎怎麼可能在幾天之內就轉變的如此之快呢?桃花她一個精明能乾的女人,怎麼就失去理智了呢?這不是將整個太行獵殺隊的同誌們都陷於絕境之地了嗎?在心如絞痛之時,桃花在心裡還是不肯承認身後用槍逼著她的就是自己的二妹——杏花。
先前的杏花不是這個樣子的呀,她的杏花是回來了的呀,怎麼現在會變成這個樣子呢?不,不是的,肯定是哪裡錯了,桃花不能相信,桃花做不到!
“杏兒?你告訴姐,這是怎麼回事?”桃花問。
杏花忽然換了一副和黑洞洞的槍口一樣冰冷的口吻說:“怎麼回事?你此時此刻所能猜想到的,全都是真的,而你前兩天所看到的,全都是假象,就是這麼回事,我還是我,恨你入骨的我!”杏花肚腸裡的恨,像穿腸而過的毒藥一樣,是深入骨髓,無法治愈的了嗎?
“可是二妹,可是……”桃花的心裡思想裡骨血裡充滿了不甘心,她總是情願違背這個世界,來信任自己最疼的妹妹,最任性最固執的妹妹。總是不願意去相信心中所想,其實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桃花自始至終就一直在逃避,能相信的時候她不願意給予一分一毫的懷疑成分。
她自認為,她的愛和毫無保留的信任能消融所有的寒冰,可是,那寒冰非一日之寒哪,豈會如此輕鬆的消融?
“二妹,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看看這裡,全部都是日本人,除了日本人就是中國人,難道中國人還要為難中國人不成嗎?在此時此刻這種時候,日本人才我我們姐妹共同的敵人啊,我們應該先一起對敵,然後再清算我們之間的仇恨,二妹,姐這條命,你什麼時候想要就拿去,姐給你留著,但是,姐不想死在日本人手裡。”
此時,長屋裡的鬼子和與杏花一起來執行任務的國民黨特工是同一戰線,他們將太行獵殺隊的一眾人團團包圍在中間,雙方正對峙不下。
“誌明,黃大哥,你們不要管我,杏花是不會殺我的,要抓緊時間啊,不能給鬼子留增援的時間!快點啊,不要管我啊!”桃花衝自己的同誌們喊。
可是,聽到桃花這樣說,杏花卻無端的冷笑了一聲:“你怎麼知道我不會殺你,今天,我的任務,就是殺光你們,正好任務和仇恨一起解決。”
“二妹,你彆忘了,爹娘和桃花村全村的父老鄉親,是慘死在誰的手裡,是他們,是日本人,是鬼子!你怎麼能幫著殺害爹娘的凶手呢?咱們姊妹的仇恨,能不在今天清算嗎?今天,我們一起殺鬼子,行嗎?”桃花可謂是苦口婆心。可是杏花壓根就沒有聽的心思,她的腦子裡現在很亂,很矛盾。
這時候,那個日本軍官頭頭等不及了,拔出手裡的刀,朝桃花劈去。
杏花的手裡的槍抖了一下,突然失去方寸,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可能潛意識裡,她還是不想讓桃花死?或者,她要親手結果了桃花?
總是,杏花的眼睛裡忽然就急切了起來。
就是火燒眉毛之際,一顆悄無聲息的子彈,穿過黑夜,穿過街道,穿過日本旅館的大門大院和層層包圍著的日本鬼子,最後穿過那個日本軍官頭頭的正額頭。子彈隻留下一個黑洞,鮮血從後腦勺迸濺而出,在那塗畫著日本櫻花的牆布上一溜飛出去。
侵略者的下場當如此,他們要為他們的罪惡付出血的代價……可是那個隱匿在黑夜中某處的狙擊手會是誰呢?難道是遠在莫斯科的魏文凱回來了嗎?還是,哪位隱秘的地下黨同誌?
“會是誰呢?”提高警惕的石頭低聲問身旁同樣謹慎應敵的隊長胡誌明。
此時的胡誌明不能不顧惜每一位同誌的生命啊,不管是桃花還是誰,更何況桃花是太行獵殺隊的“元老”,就算是一個小後生,都不能輕而易舉的將他的命白白交在敵人手裡,無論如何要想辦法,搏一搏,哪怕是死也要死的轟轟烈烈的,光榮的死去。
戰士的榮光,當戰死沙場,馬革裹屍還。
他的心中已經想到一個主意……卻被這突然的槍聲給打斷了思路。
緊接著,又一顆子彈穿過黑夜茫茫朝杏花飛過來,桃花趕快伸手,一隻手朝子彈拍去,另一隻手去按住杏花的頭,旋即躲閃開去,子彈從桃花的手上擦過去,姊妹兩個向另一邊滾去。桃花卻不顧手上的血,焦急的問杏花的情況:“二妹,你沒事吧?”杏花看了一眼桃花的手掌,做出毫不關心的樣子,搖搖頭,曾有一秒鐘的時間,想問她的手沒事吧?但是下一秒鐘就問不出口了。
杏花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自己,她是恨她的,恨她的這個大姐的。
而那位狙擊手的子彈,似乎,並沒有停止射擊的意思,又有兩個日本軍官,在混亂中死在奪命的子彈中。
那子彈,就彷佛從那彎月牙湖裡飛下來的一樣,就彷佛是神明的顯靈,來幫助太行獵殺隊脫離險境的。或者是那依然光榮了的戰友,在冥冥中守護著他們。
可是,神思遊離之後,黃蜂的眼光望向了胡誌明,兩個人默契的對了一下眼睛,這位黑夜茫茫中的狙擊手,可不能辜負了他(她)。“行動!”太行獵殺隊的同誌們特彆有默契的同時朝日本人和國民黨發動攻擊,前麵的掩護,後麵的踢翻桌子隱蔽其後。
那美代子果然是日本特工,見杏花放過了桃花,就衝上前去,用槍口對準了桃花,一麵打熄了房間裡麵所有的燈,讓隱藏在深夜中的狙擊手無法射擊。
這個日本女特工的伸手果然不凡,但是,桃花此時的腦子已經清醒了過來,她一麵護住發愣的杏花不被敵人和自己的同誌誤傷,一麵一個飛腳踢飛了美代子的槍,美代子一個翻滾接住了自己的槍,同時指揮大家都退出門外,那些日本軍官也加入了戰鬥。
長屋裡黑漆漆的,伸手不見五指,雙方根本無法對戰。
他們一行人退出長屋後,隱蔽在狙擊手無法瞄準的位置,然後就有日本士兵往長屋投炸彈,想要把太行獵殺隊的同誌們炸死。
但是,並未同他們想象的異樣,把太行獵殺隊的同誌們炸成肉泥,太行獵殺隊的同誌們已經衝出長屋和濃煙滾滾,同時,日本旅館的外麵也四下起了激烈的槍聲,想必是自己地下共產黨的同誌們在外麵開戰了。
“外麵有多少人?”師爺黃蜂一麵打槍一麵問。“怎麼聽起來像是有二三十個?”
“難道是來了援軍?就是那個神秘的狙擊手?”蘇光明說;“來的究竟是什麼人啊?不會是天兵天將吧?哈哈,小鬼子,來吧,奶奶的,爺爺送你們上西天!”端著機槍衝了出去。濃煙把他的臉熏的黑不溜秋的。
“杏花,你難道忘記了你這次的任務嗎?”一個特工厲聲問還沒投入戰鬥狀態的杏花問。“難道你想當共產黨?”杏花胡亂的打著槍,卻一個子彈都打不準。桃花已經和太行獵殺隊的同誌們站在了一起,手上的血還在滴著,卻還在奮力和鬼子拚殺,臉上毫無懼色。
胡誌明對黃蜂說:“黃大哥,你帶著幾個人去救那些愛國晉商吧。”話音未落,以田野為代表的愛國晉商們已經被押到了院落中間,生生逼在太行獵殺隊的前麵,擋住他們的子彈。
“隊長,你看!”石頭氣氛驚覺的說。
狼人卻惡狠狠的瞪著那些鬼子的嘴臉,說:“這是鬼子慣用的最無能的做法了。”
“隊長,現在怎麼辦?”石頭問。
一個日本軍官藏在田野的身後,用槍逼著他的後腦勺,大聲喊話:“你們要是開槍,我就先打死他們,該死的□□人,現在,把槍都扔在地上,快點,給你們十秒鐘的時間,否則的話,就讓這些人先代你們死,然後再殺光你們,今天你們無論如何是逃不出去的,你們看看這個院子,我們的戰士已經裡三層外三層的將這裡包圍的水泄不通了,就憑你們這十幾號子人,簡直是太狂妄了,你們今天就是來找死的!”